《（龙獒）短篇集》真昼之月

7、爱情魔药（四）

　　“这个……难道一般人不是会先注意到更熟悉的人？”张继科皱了皱眉，不太确定地答道。

　　“那要是龙哥和周雨同时进来你会先看到谁？”许昕突发奇想。

　　“这……”张继科一瞬间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了，“我也不知道啊，想象不出来。大概还是马龙吧？”

　　“噗，你们这样我都要以为你们其实是两情相悦的了。”许昕笑起来，“不过要是你们两同时进来我肯定也先看到龙哥，谁叫他白的反光。”

　　“……好吧，说不定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呢？”张继科也被逗笑了。“你老实说，你本来准备把这药给谁喝的？”

　　“方博……哎，我说你别打我啊，我还没解释呢。”许昕起身躲了几步，“我是准备把你陈梦妹子拉来速配一个的。”

　　“你胆子不小啊，我弟弟妹妹的主意都打上了？”

　　“我是觉得方博那小子太闷骚了嘛……觉得会比较有趣。”

　　“还说呢，你龙哥一样闷骚，效果一点也不有趣！”

　　“哎哟，我龙哥认真起来老霸气了，连你的气场的都压倒了，这还不有趣嘛。”

　　“不要再说了……”张继科一听就觉得头疼。“我马上就去给他喝了。”

　　“诶别，等晚饭时间吧。莫名其妙送个奇怪的水好引人注目的。”

　　“也好。就听你的吧。”

　　“这不是给你们可怜的不容于世的恋情再多争取一点存留的时间嘛。”许昕开玩笑道。

　　“去你的！”张继科忍俊不禁，伸手就把许昕推了一把，许昕也顺势倒向一边。还不忘打趣，“本来就是嘛，搞不好就是人生唯一一次的体验，珍惜一点啊。”

　　张继科莫名心中一动，突然想到医疗室外那个吻，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泛起。于是匆匆找了个别的话题：“那陈梦那天没被吓到吧？是你送她回去的？”

　　“还好啦，人家妹子神经可坚韧着呢。”许昕回想了一下，除了最开始听到说要来见方博时因为疑惑而抵触了一下下，来了之后……好像面对一屋乱象毫无所动？

　　“你确定不是被吓傻了？”张继科自忖对这个自家妹子印象挺温柔娇气的，怎么也不像粗神经啊。

　　“没有吧，”许昕也犹豫了一下，“我短信问问？”说话间就掏出手机鼓捣起来。

　　“我擦！”许昕收到回复一副被雷劈的表情。连张继科也被惊到了，“怎么了？”

　　“陈梦说一眼就看出来怎么回事了，人家小两口闹腾她才不来挡枪呢。”

　　张继科彻底无语了，觉得自己大概从没了解过这个还教过不短时间的妹子了。于是他掏出手机，给马龙发了一条短信。
　　“晚上食堂见。”

　　几乎是瞬间，就收到了回复，“好。”

　　张继科看着手机出了会神，深吸一口气，收起了手机。

　　盛着解药的水杯静静搁在桌上，张继科无法控制自己盯着它发呆。旁边桌许昕小声提醒，“别做的这么明显啊，看着就像要下药的。”

　　“谁像你那么专业啊？”张继科顺口就答。他此刻内心的确是不能平静，虽然他心理素质在队内数一数二，但是此刻仍然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这几天的闹剧眼看就能结束于此，而他内心却有复杂的线结缠绕，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失落，是歉意还是遗憾。毕竟坦诚相待的马龙并非时时刻刻皆有。

　　思考间马龙已经来了，就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张继科对面。也理所当然看到了桌上的水杯，在张继科还在寻思该说些什么才能不露痕迹地哄他喝下去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张继科目瞪口呆，连一个等等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身后那桌传来凳子翻倒的声音，小雨取笑的声音。

　　然而，此刻，张继科只来得及惊慌失措地注视着马龙的表情。万物俱远。
　　马龙放下杯子就看到张继科一脸无法言说的表情盯着自己，不仅有些诧异，“怎么了？”
　　“你……你没事吧？”话一出口，张继科有种恍惚的感觉，也不过就是两天前的对话，仿佛遥远得像前生。
　　“没事……”

　　还是一样的回答，一样的对视，一样的微笑的表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推移，或许刹那，或许很久，他看着那双眼睛里的深情和爱意如同月夜的潮水，缓慢地退去，逐渐静成平湖。
　　他的心跳也逐渐从如同心动过速慢慢平缓下来，恢复到作为运动员的低频率。
　　他们仍然平静地对视，如同曾经每一次，以一个默契的微笑结束。
　　“吃饭吧。”
　　“好。”
　　“把大昕小雨博子叫过来一块？”
　　“好。”

　　和平时一样一大群人围着一桌吃饭，饭桌上安静无比，马龙仍然习惯性地夹了青菜进张继科的盘子里，张继科抬头对他微笑了一下。马龙也回了他一个微笑。

　　周雨莫名打了个寒颤。偷偷捅了下旁边的许昕，“好可怕的气氛，昕哥救我TAT……”

　　许昕看了看那两个，叹了口气，摸了摸周雨的头，“抱歉啊弟弟我救不了你了。”
　　方博皱着眉看了看那两个，又看了看许昕和周雨，放下了筷子。
　　一顿饭大概只有漩涡中心两个当事人吃得无比平静安详，旁边三个人都食不下咽。

　　晚上的训练张继科马龙例行对抽，虽然质量和凶狠程度和平时差异不大，但竟然一直安静无话，连旁桌的马琳和陈玘都察觉到了异样。
　　休息的间歇陈玘窝到马琳身边小声询问，马琳看了看那两个人，摇了摇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任何突然的改变都需要时间来减缓它带来的尖锐的影响，或者塑形。或者抚平。
　　在国家队这么多年，也见惯了。

　　果然几天之后，那种莫名的气氛就消失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这晚大家齐聚在许昕的房间笑闹了一阵后，张继科和马龙先后表示了困了回寝室睡觉。
　　“今晚不看鬼片了？”马龙笑着问。
　　“不看了，你这几天挺累的，就不打扰你了。”张继科难得乖巧地妥协了。相视一笑。
　　待他们离去后，周雨安静了一会儿，开心地笑起来“他们终于正常了。我又可以去找科哥玩了。”方博没说话，只是淡淡看了旁边的周雨一眼。

　　许昕满意地看着又恢复了之前状态的大家，觉得自己完满的解决了一桩麻烦。暂时性地忘记了这麻烦本就是他引起的。

　　房间无人注意的角落，垃圾桶里静静躺着罪魁祸首的药水包装盒和说明书，白底暗纹的说明书背面有几行小小的字。

　　阳光可以让冰封地面下的种子破土而出，凡能出现的，便是已经存在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