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门情》安田山水

16、十七、丽人复活

　　一场大雪之后很快迎来了来年的早春。早春的广州市已如内地的初夏，粉红的桃花已谢去，柔白的李花也飘零，只浓阴了梧桐树的绿叶。童月的父亲因为生意上的事再一次来到广州。夜晚，霓虹灯闪烁，他走进“花之恋酒吧”在一个角落里坐下，要一份饮料百无聊懒的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听着酒吧里柔软软的音乐。他自从童月死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而蓝星的出家则更让他心灰意冷。
　　“山清清，水碧碧，高山流水韵依依……”突然酒吧的音箱里传来清脆娇嫩的歌声。这歌声让他一阵惊喜，因为这声音太像他女儿童月的声音了，这首歌是也童月生前最爱唱的歌曲，一瞬间，他真的下意识地把它当作女儿的声音了，他抬起头来，循着歌声望去，只见吧台上一个身穿白连衣裙的小女孩站在麦克风前，正轻声细语地唱着歌，远远的看去这小女孩的长相很像自己的女儿童月，他不由得马上走到最前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女孩看，这一细看更是让他惊呀的张大了嘴，他发现这女儿与童月长得太像了！简直就是女儿的还魂再世！
　　“天那，是童月吧？天下哪有这样像的人……”他激动的手脚都有些发抖。呆呆地站着看了好一会，当一个女侍者走过他身边，他拉住女侍者对其说：“你能让台上唱歌的女孩下来一会吗？”
　　女侍者为难的样子，她立刻递过小费，说：“是这样，她长得太像我女儿了，我想和她说几句话……”女侍者看到这老伯眼中闪动着泪水，非常诚心的样子，猜想不是个坏人，于是说：“请稍等，呆会我去说。”
　　于是他在身边的一张桌子边坐下，等待着，不一会，台上换了个女孩唱歌，刚才的那位女侍者把刚才唱歌的女孩领到了他的身边。他马上站起来，拉过一张凳子让女孩坐。看女孩迟疑着，他立刻又说：“你先坐下吧。”
　　女孩坐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相处递给女孩。女孩一看相片立刻惊呀：“咦，这不是我吗？你怎么会有我的相片？”女孩抬头疑惑地望着他。
　　童月父亲流下泪来，叹息到：“唉——这是我女儿。你看是不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是你女儿？”她一笑，我还以为真的是我哩！是太像了。她比我大吗？”
　　童月父亲摇摇头：“和你差不多，今年要是还在的话正好二十岁。”
　　“在的话？”小女孩惊呀，“你是说她不在了？”
　　童月父亲艰难的点了一下头：“前年开车开到河里去了……”说着他又抑制不住伤心地泪流满面，他拿起桌子上的手纸擦拭着眼睛。小女孩看到老伯如此伤心的样子，一时不知所措。
　　“你家在哪？家中都有些什么人？”童月父亲问道。
　　这下轮到小女孩伤心流泪了，还未说话，两行泪水就顺着脸颊流下来，“我没有家……父母双亡。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是我奶奶帮我带大，奶奶去年也不在了。我是从湖南湘江过来的。来这里才三个月。我书读不多，找不到好工作，只有到这里唱歌了……老伯，看你像个好人，你能帮我找份工作吗？”
　　“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童月父亲怜悯地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在浙江办有自己的公司，有超市，有电脑公司。你可以在我的公司里做事，如果，如果你不嫌弃老伯的话，老伯就收你做女儿。老伯原来也就一个女儿，可她不在了。你长得和我女儿这样像，这也是缘分吧。”说完，他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接过名片认真地看了一会。她感觉面前的这位老伯说的都是实话，是可信，从他不停的流泪的样子就可以看出老伯对女儿的感情是多么的真，多么的疼爱。她默默无语地想着。
　　“噢，对了，你叫什么？”老伯问道。
　　“叫小丽。姓白，白小丽。”
　　“我女儿叫童月。”
　　“童月？好听的名字！”
　　“那我就把你当我的女儿童月好了。你要是愿意就跟我回浙江吧，伯母也是个善良的人。我家中就我两老的，本来还有一个女儿的男朋友，可他在我女儿去逝后就出家做了和尚。你要是去能把他给叫回家那就太好了。”
　　这老伯说的故事让她觉得有点离奇，但她又感觉老伯说的都是真实的，于是，她也真的感动起来，她觉得这听上去真的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小女孩经过短暂的思考后答应地点点头，“我也父母双亡，真的好想有个有父母的家。就是，就是我来这歌厅做事和歌厅签过一个合同，我要做满一年，不然我要赔偿3000元。我这几个月的工资都扣在那儿了。”
　　童月父亲道：“几千块钱要不来就算了，老伯给你就是。”说着，他真的拿出3000元来递给她。
　　“不，不，我不能要！”女孩死活不肯要。童月父亲也就算了。
　　于是，他们就一起去找老板，童月的父亲说：“这是我女儿，现在我来叫她回家。”
　　老板也是个过的去的人，并没有太为难小女孩，只是说，按合同好尽可能赔偿3000元，三个月的工资正好相抵。”
　　老伯马头跑得多了，对这种欺负打工者的事见的多了，也就不再和他理论什么，好觉得，今天遇上这长得和自己女儿一样的已经是上苍最大的恩赐了。
　　当晚，小女孩真的跟着童月的父亲坐火车回到了浙江。
　　三月初三，正好是清明节，天阴沉的可怕，雾霭沉沉笼罩着整个山城；笼罩着双龙寺的层层山峦。星期星比往常起得更早，因为他知道今天是清明祭日，他要采上很多的鲜花献给童月的坟前。
　　双龙寺的山坡在春雨的滋润下万木皆绿，一片葱葱郁郁。朦胧的细雨中，漫山的野杜鹃开满了山坡。有红的、黄的、紫色的。童月的生前最喜欢紫色的杜鹃，所以蓝星特地采了好多好多的紫杜鹃，我的手都能快拿不下了。每年的清明都有绵绵的细雨，都会有漫山遍野的杜鹃盛开，仿佛天地间真的有神灵，要在这祭日哭泣与开放寄托哀思的野花。
　　蓝星手拿杜鹃，袭着丝雾一般的朦朦细雨走在那条从双龙寺通往墓地的山路。这条山路转二个弯，上一个坡，然后再下一个坡，周而复始，风雨无阻，蓝星已经走了近二年了。这山路两帝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这条山路因为是通往墓地的，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所以人烟稀少，几乎每天都能是他一个人独来独往，可是在今天这小道上远远的却看见一个一身洁白的女子坐地离墓地很近的路边石头上。朦胧的朝雾让她的身影时隐时现，一如天空的仙女飘飘如梦似幻。
　　当走近这位女子，他看到了女子对自己的微笑，刹那间蓝星惊呆了，他大叫一声：“童月！……”杜鹃花从他手中滑落了，他张开双臂，快步的上前一把将女子抱得紧紧，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地说道：
　　“童月，真的是你吗？该不是梦吧？你怎么能死而复生？还是你没死，是出了远门？……月，真的是你吗，你卡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蓝星激动的语无伦次。
　　“蓝星，这不是梦！我就是你的童月……我还好好的活着。蓝星，我们回去吧……”女子也流着泪说。说着，她还真的卡了蓝星的胳膊一下，让蓝星感觉到了真实的痛。
　　“噢，是真的了，你卡我痛了……月，你去了哪？让我好伤心……你知道吗，我天天都要到你的坟上为你唱歌，给你吹口琴，与你说话，与你一起度过日出的早晨，一起看黄昏的夕阳……月，你让我好想你，好悲伤……”蓝星一整个人都哭成泪人儿，感伤、惊喜、爱恋的泪水如泉水汨汨涌出……
　　白衣女子也感动的唏嘘不已，她伸出一只手抹去蓝星不断涌出的泪水，一只手搂着蓝星的腰说：“我们回家吧，爸妈等着我们哪……”
　　蓝星好像感觉到了这只手有些粗糙，他抓住了她的手放到眼部仔细地看着，这一看他发现了异样，这双手不是从前拉过，看过千百回的那双无比纤细，玉指尖尖白嫩的小手，这双手似乎是粗活做得太多了，指头较粗壮。
　　“你这双手怎么了啦？会变得这样的粗糙？”蓝星细看着女子的手，然后又把目光盯在她的脸上，盯住她的眼睛。突然他缓缓地将女子的手放下了，他一下只失望到了极点，仿佛就要崩溃下去，他气若游丝：
　　“……你……你不是童月？……你的眼神不对，你的手不对……你……你是谁……长得这样像童月……”
　　“是，我是你的童月！”女子急急的说道。蓝星慢慢地摇摇头：“不，……你不是……童月一丝一豪都在我心里……”他的身子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女子爱怜地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哭喊到：
　　“我就是你的童月！你就把我当成你的童月吧……童月他爸妈都说我长得和童月一模一样，你就当我是童月吧……”说着，女子也不住放声哭泣。她为蓝星的致真的爱情所深深感动，为童月的青春早逝而悲伤……
　　“你是谁？童月没有妹也没有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蓝星，童月已死了，不能再活转过来，可你还活着，为了童月的父母，你要好好的活着，你不要在呆在寺里了，跟我回去吧，童月的爸妈都等着你回去……他们望眼欲穿哪……”女子哭泣着动情地说着。
　　这时童月的爸妈真的就出现在蓝星的面前，原来他们一直躲藏在树木后面看着他们，此时二位老人也同样是泪水盈盈，啜泣不止，他们对蓝星说：
　　“蓝星，跟爸妈回去吧，你看看她长得多像童月！你就把她当作人的童月吧……我们已经认她做女儿了……”
　　“伯父，伯姆，你们的恩情，蓝星只有来生报答了……”说着，他向着二位老人“扑通”一声地跪下，叩头相拜。
　　二位老人上前扶起蓝星，与他抱头痛哭：“孩子，你这是何苦……何苦这样折磨自己……跟爸妈回去吧……啊？”
　　蓝星摇摇头：“我要在这里天天陪着童月……”说完，他趴着去拣起刚才跌落在地上的杜鹃花，艰难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童月的坟墓走去，走到坟前，他献上杜鹃，大叫一声：
　　“童月——”身子一软，跌坐在墓碑前，他抚着墓碑上童月的相片哭得死去活来……
　　雨点渐下渐大，忽然一个霹雳惊响，倾盆大雨随着呼啸的狂席卷而下，和着蓝星的哭喊声一起惊天动地，蓝星仰天长啸：
　　“天哪，天亦有情天亦哭泣……”
　　些情些景真是感天动地，人说：人若真情到极致，枯木会发芽，石头会开花。而此时的蓝星，他只要死去的人能真的复活……
　　接下去的几天早晨，那一位白衣女子也天天到童月的坟墓上来，可是一连三天她都没见到蓝星，她翻过山岗去双龙寺打听，才知道原来那天清明节蓝星被雨淋湿加上伤心过度而发高烧了，高烧得直说胡话，声声字字地喊着童月的名字。
　　第四天的早晨蓝星终于来了，他又采了一大把的杜鹃，白衣女子看到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只见他步子踉踉跄跄，脸色苍白如同白纸，犹如一个从地狱里刚回来的幽灵鬼魂。
　　白衣女子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可他目若无人，在坟墓前拿出笛子吹了一曲非常忧伤的曲子后又踉踉跄跄的离去，白衣女子望着渐渐消失在山路中的背影哭泣不停……
　　这白衣女子就是广东花之恋歌厅的那位长得与童月一模一样的白小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