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保命之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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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冬的声音突然由低变得尖细，她睁大双眸，紧紧的盯着许天宝，口中还发出略带沙哑的笑声，许天宝哆嗦一下，惨白着脸：“别……别吓我，羽乙大哥他们……他们都死了……”
他说的是他们，不是他，阿冬神情微滞，记得当时留了羽乙一命，那颗所谓毒药不过是作弄人的玩意，顶多身体瘙、痒数日，吃点清热去火的草药就没大碍，怎么连他也死了？
虎爷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他强压住怯意，哼道：“呼延萱冬，我听说你说谎骗人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飞羽门早年长居西域，近年来迁至洛阳，距离苗疆千万里之遥，加之我门中门规深严，他二人更不可能和苗人结交，并中了这种蛊毒。你这小计俩骗骗天宝尚可，在我虎爷眼皮底下可没那么容易。”
阿冬听罢，有些担忧，也没打起退堂鼓，她约莫一算，如虎爷所言，她现下若在飞羽门中，那此处便是在洛阳，心下大宽，还好没把她绑去深山老林，东都人多喧嚣，丝毫不逊于长安，况且距离长安不远，苏奕若来救自己便也轻松许多。
她忽然心头一跳，她为何会想到苏奕？为何认定他会来救自己？
阿冬拂去脑中胡思乱想，首先保命要紧，她斜眼瞟了虎爷一眼，叹了一声：“你若不信，那我也没法子，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好了。”
她言语很是平淡，末了还带着绝望的气息，虎爷眼皮一跳，默不作声，反倒是许天宝痴呆发愣，显然被同归于尽这四个字吓得不轻。
虎爷微一思虑，呼延氏制毒制药乃是一绝，呼延萱冬之所以能从灵州逃到长安，这制毒的功夫倒是不弱，他笑道：“羽乙羽丁二位兄弟怎么死的，我们的确不知，听你一说，似乎知道内情？”
“那是自然。”阿冬脱口而出，“羽乙怎么死的我是不知道，不过听你们一说，我倒是笃定了一事。”
她心头暗笑，接着说道：“我幼时曾偶遇一位苗女，呼延一族与苗疆也可算得是惺惺相惜，她便传授我一尸两命的下蛊之法，这蛊很是阴毒，我也不敢随意尝试，自打被你们追杀逃到长安，无依无靠，背井离乡，我就认识的宣白，起初他待我极好，我二人情谊深重，便有了夫妻之实。”
阿冬说到此处，不禁狠狠的咬了牙：阿苏我为了保命，便让你占了回便宜。
她好似戏文里说故事一般，娓娓道来：“谁知，他无意间知晓我的身世，胆小怕事，对我避而远之，我怕他变心，一怒之下便在他身上下了一尸两命，想到我二人好歹夫妻一场，我若没了命，他也得跟我一起死。”
“恶毒的女人！”虎爷插话道。
阿冬冷哼一声：“可恨这薄情郎，竟然……竟然和流芳阁的小玉姑娘有染！哈哈，谁让那羽丁色性大发，强占了小玉，哈哈哈，我只知道这蛊是只要行了房便会倒霉的玩意，却不知，原来蛊毒发作之时，近身之人也会遭到殃及，那时我看到小玉死后，羽丁忍不住蛊毒发作之苦，自持长剑穿胸，那蛊虫从羽丁肚子里爬出来，然后……然后爬满羽乙全身，他们也是活该造孽！哈哈！”
“你……你别说了！”许天宝双手捂着耳朵，惊恐至极，他本就瘦小，两只眼大大瞪着，黑暗中晃一眼，倒也像只鬼。
虎爷面色逐渐变白，他手指搭在膝上，一抖一颤，他咽了口口水，心中不住暗示：呼延萱冬诡计多端，她说的都是假的。
可是，若是假的，她怎么会羽乙羽丁二人之死这般清楚，像是亲眼所见。
虎爷道：“你……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是想干什么？”
阿冬对飞羽门人并无怜悯之心，当日时间紧迫，否则也不会留下羽乙一条命，她只是困惑，他已经死了，究竟是谁下的手，去过那个地方的人不多，莫非……莫非是东涯派的？
阿冬挑眉冷笑：“我那情郎负心薄幸，死有余辜，可如今我不愿与他同死，并且你们若是信得过我，也算是救了自己一条命。”
虎爷琢磨，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难不成还能逃出监牢？稍稍放心，问道：“你想怎样？”
阿冬道：“既然是我下的蛊，也只有我能解，此蛊七日发作，如今过了几天，你们大可算算，我知道你们门主想要的东西，他一时半会也不会取我性命，但我若要是死了，你们就算不被一尸两命牵连，也会犯了失责之罪，哎，我倒是替你们惋惜。”
“废话少说。”虎爷打断道，“你要什么东西才能解蛊？”
“虎爷真是个聪明人！”阿冬笑道。
望着身前的纸笔，阿冬有些迟疑，她心中没底，不知虎爷是真信了她的话，还是想看看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如此配合。
阿冬奋笔疾书，字迹潦草，龙飞凤舞，片刻便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数十种药名，收笔煞有架势一点，墨迹未干，她看着虎爷略带琢磨的神情，轻咳一声，将写满药名的纸递给他：“你不信我也无碍，大可拿这张方子去洛阳各大药铺问问，我写的这些可是有毒？”
虎爷尴尬一笑，眼神又信了三分：“哪里哪里，呼延小主严重了。”他语气突变，有了些许敬意。
阿冬撇撇嘴忍住笑，板着脸故作严肃嘱咐道：“时不我待，速速取来，切莫惊动他人。”
谁知虎爷这一去，竟然大半日都未归来，阿冬有些焦急，在牢中走来走去，她紧皱眉头，双手攒紧，掌心冒着冷汗。怎么他这么久都没回来？该不会被人发现了？光凭那张药方，即便被人拦截，应该也无大碍。
许天宝瞅着她稀奇，忍不住道：“虎爷办事可靠，你急什么？就是千万别骗我们！”
阿冬正在心急想法子，被他一打岔，反倒宽心几分，她扯了个笑容，贴在木栅上，好声道：“天宝，天宝你过来。”
许天宝不情不愿的挪步：“又有什么事？出恭还是吃饭？”
阿冬讪讪一笑：“我问问你，你说柳无色……”
许天宝一怔：“你怎敢直呼门主名讳！”
他果然是飞羽门门主？这几日虽已猜的七八分，但许天宝这么一说，好如一锤定音，阿冬连半分侥幸也没了，她忽感沮丧，又似自语又似询问的低声道：“那他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却不杀我？”
声音轻细，在空寂的牢中却很清晰，今夜天边明月有缺，银辉洒了一地，透过一扇四方的窗口泻进牢中，这等夜里，平添几分寂寥，许天宝不解的望着她，那神色中的忧伤即便是他，也看的分明，他道：“这个缘由我们也就不知道了。”
正在此时，牢门被人推开，正是虎爷，他手里提着一串油纸包裹的草药，似乎感觉气氛有些异样，顿住脚步，斜睨许天宝：“怎么不大对劲？”
许天宝还未答话，阿冬脸色一变，双眸精光闪闪，伸出手臂，呼道：“虎爷，虎爷，药买回来了？”
虎爷走近阿冬身旁，却没有立即将药包给她，他摸摸下巴，掂量着药包，眼神中蒙着一层浓浓的探究神情。
阿冬了然一笑：“虎爷，今天跑了几家药铺？”
“十家。”虎爷答得自然，并无掩饰。
阿冬心中暗道：果然心思缜密，难怪大半日都回不来，想来还是信不过她，这人生性多疑，若要他信，还真得下点血本。
说来，虎爷今日带着这张药方，接连去了洛阳十家药铺，此事的确所言非虚，只不过他归来神思不定，仍然是对阿冬这张药方心存疑惑，药铺中德高望重，行医数十载的老大夫看过皆说，这张药方上的药名极为普通，不过是些清热去火的消暑草药，或者便是医治风寒便秘的寻常药，药性温和，半点毒性也无。只是……药性大不相同，为何东拼西凑都写在这一张药方上，着实有些费解。
反复看了数遍，老大夫们摇摇头，异口同声道：“开这张药方的人，一定……不是个大夫。”
阿冬抿唇一笑：“这些药果真没毒？你现在放不放心？还怕我趁机毒害你们么？”
虎爷犹豫片刻，递上药包，道：“哪里的话，有劳呼延小主了。”
阿冬点头应着，半分也没谦虚，她点着各味药草，满意道：“果然没错，那还麻烦虎爷准备三只火炉和药罐，明日便开始煎药。”
飞羽门的监牢虽不是重兵把守，却也并不疏松，私自携带物品，那是死罪，只是阿冬关在此处之后，便无人问津，虎爷的胆子这才大了。
日上三竿，阿冬方才醒来，她在牢中过的惬意，虽是以地为床，稻草为被，也是安逸自在，她见着牢房内已放着三只药罐，还很细心的放着一只研钵。
虎爷坐在一边，见她醒了，脸上滑过一丝喜色，搓着手问道：“呼延小主，在下有一事不解，为何需要三只药罐？”
阿冬手中忙乱，头也不抬回道：“药性相冲，不能一炉煎熬而成。”
虎爷琢磨昨日老大夫们的话，又瞧着她熟练的动作，放下心来，目露赞许宽慰之色，应道：“说的是，说的是。”
虎爷口中连连称是，叫上许天宝站岗放哨，有这二人帮忙，阿冬算是放下半颗心，她这份架势，似乎并不是阶下囚，而是座上宾。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保命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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