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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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作为跆拳道界突然闪现的新星，池园可以称得上备受关注，只是他除了外出比赛，总是乖乖地呆在训练基地，所以他的生活仿佛并没有因为连续赢得比赛而发生什么变化，省队中规律的训练日程让他心中踏实且平静。
第二次参加全国跆拳道锦标赛时，大赛赛制改革，少年组取消，另设青少年锦标赛，这又让池园成为专注焦点——他可是最后一届锦标赛少年组的冠军啊。不得不说，池园的运气很好，不用像之后那些可怜的小队员们一样，头一次参加正规国家级大赛就要面对一帮成年人。
就在池园顺利将全国锦标赛冠军收入囊中的第二天，黄辛突然接到通知，他被禁赛了。
洛长青收到通知时也懵了，作为省队总教练，手下的教练受到处分自己却从头至尾没收到任何消息，这让他感觉不爽又不安。黄辛是一名教练，他被禁赛并不是大问题，只是他名下的几名运动员都会受到影响，其中最关键的就是池园。池园现在是他们省队的重点培养对象，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后果难料。
黄辛紧紧皱着眉，表现出明显的不快，洛长青递给他的那张通知上写着：“……黄辛因生活作风问题，经容安省体育局组织部共同研究决定，给予禁赛处分，解禁时间视黄辛表现而定。本处分决定自2007年4月1日起实施。”通知末端的日期也是2007年4月1日。如果不是洛长青那样难看的脸色，黄辛说不定会把这件事当成别人跟他开的愚人节玩笑。
“洛总，为什么我会突然被禁赛？发生了什么？”黄辛右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用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让自己冷静，“这东西也太莫名其妙了，什么叫‘生活作风问题’，我有什么生活作——”
黄辛的声音顿住，脸色一白，生活作风问题？那答案只可能有一个，他和白征的关系。
洛长青眸光一闪，显然也想到同一件事。
那是在十年前了，黄辛与白征当时都还是国家队新培养出的新一批教练员，两人长期相处，发展出了超越友情的感情。真实情况除了当事人谁也不清楚，总之最后黄辛退出来国家队，来到洛南，加入了省队。洛长青作为负责人，还算了解几分内情。据说因为这件事，当时还引发了国家队内部一阵暗潮汹涌。
可是一晃就是十年，这件本就隐秘的事情怎么会被翻出来？怎么会有人盯着现在什么都不是的黄辛？
稍一细想，两人都明白，黄辛并不是真正目标，一切的关键还是在于池园。
生活作风问题是一顶很模糊又很沉重的帽子，有心人想把它盖在黄辛头上，那黄辛肯定逃不掉，他甚至连张口解释都不行，因为他不能把白征给扯出来，说不定有人正等着他说话呢。整件事摆明了是个坑，但他只能跳下去。
黄辛喘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低声问：“洛总，您准备怎么安排小园子？”教练被禁赛，但运动员没有，池园得暂时交给其他教练。这事难办的地方就在这里，黄辛解禁的时间不定，与池园的关系又那么牢固，现在接手池园，可能随时就要把他“还”回去，没有人会愿意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再者说，教练们也有私心，希望自己名下的运动员取得好成绩，对于池园这样“收养”的自然不会用心。
洛长青也在愁，池园15岁了，正是积蓄实力的关键时期，他甚至都为他计划好了，锦标赛过后参加下半年的全国运动会，接着是来年5月的全国冠军赛，之后就是世界青年锦标赛。到那时，池园在国家级比赛中的历练应该已经足够，以他目前的进步速度，冲击世界级比赛奖牌绝无问题。可现在，这些计划统统化为泡影，池园能不能顺利参加各种比赛都成了问题，一着不慎，他的运动员生涯说不定会就此断送。
洛长青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包揉得变形了的烟，从里面抽出一支点燃，久违的烟草味让他呛咳了两声。他沉默着吸着烟，黄辛也同样沉默地等待着。忽明忽灭的火光燃到一半，洛长青狠狠按灭烟，长叹一声：“要是能让我早一步得到消息，也不至于……唉，这年头到哪里都是这样的污糟事，体育人也开始变了。小黄啊，看来我这里也留不住你了，去洛北吧，带着小池园，别让这种事毁了他。”
“洛总？！”黄辛看着烟雾中的总教练，心头像是堵了块石头。洛总是个真正爱才、惜才的人，他对池园的期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现在更是为了池园的未来，选择把自己培养多时的人拱手送到别人手中，不知心中该有多么惋惜不舍。
洛长青歪着嘴笑了笑：“行了，就这样吧，小黄你不用舍不得我，我可是一点儿都没舍不得你。”他舍不得的，只是没机会亲眼看着池园走向世界体坛了。
黄辛也扯出一个笑，然后深深鞠躬：“洛总，谢谢您。”
池园觉察到出事时已经又过了两天，省队全员都收拾好行装回到洛南市，但黄辛仍然整日缩在教练宿舍内闭门不出，队里也开始流传起有关他被禁赛的风言风语。
忍了又忍，池园还是忍不住在当天晚上溜去找黄辛，无论如何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辛并不想让池园知道内情，毕竟他还小，对社会上这些复杂的事情也不了解，万一心里产生什么负担就不好了。
不过池园早就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不点了，黄辛说的什么“别担心”“没什么事”“过一段时间就好”“安心训练”，他一句话都不信。
“教练，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就实话告诉我吧，我不是小孩子了，别拿这种话来敷衍我。”池园抱着手臂，板起脸时还颇有几分气势。
黄辛张了张口，勉强撑起的笑脸淡了下去，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孩子已经快有自己肩膀那么高了，这几年的朝夕相处让人忽视了他的成长，黄辛的心中既有“吾家有儿初长成”骄傲，又有几分儿女独立的失落。
简单说明了当下的情况，略过有关白征那部分的猜测，黄辛最终决定把池园当成大人看待，详细说了他与洛长青的打算。
“就是说，您准备带我去洛北？”池园没想到动静这么大，“那，除了我以外的另几个呢？”
“他们要是愿意跟我们一起那就带上，要是不愿意，就留在这儿，改到其他教练名下。”
池园抿着唇点点头，事已至此，他并没有多少选择。虽然他挺舍不得省队的教练和队友，但换个角度想想，去洛北还能常见到宋哥，倒也不错。“教练，我要做些什么？”
“不用，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你只要继续训练就行。”黄辛暗地里为池园的配合松了口气，“只是这事儿可能不会那么顺利，你别瞎想，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或者遇到不愉快了就告诉教练或者洛总，记着安心训练就行。”
但这件事不顺利的程度显然比黄辛和洛长青预想的都要高。
黄辛自己想要调动不算难事，可要带池园走，就是大麻烦了。那些争来斗去的人再怎么斗也都控制在内部，可池园要是走了，那可是平白给别的省增添助力，是整个省队的损失。这时他们自然迅速统一战线，池园不能走，宁可让他在自己省埋没，也不能送到别的地方发光！至于池园个人的前途？在他们的“集体利益”面前还算不上什么。——他们但凡能为池园考虑上一分，黄辛的处分就不可能出现。
这事慢慢地陷入了僵局：洛北对黄辛和池园是热烈欢迎的，想要容安省放人是不可能的。黄辛个人的人事关系在宋白聿和白征的适当帮助下几乎已经全部转移办妥了，可池园的档案他们连影子都没见到。
三个月过去，全运会资格选拔即将提上日程，但池园依然没有着落。
黄辛名下的其他几名队员都选择了留在容安省省队，现在划给新的教练训练了几个月，基本都已适应，正准备着资格赛呢。只有池园，不管别人再怎么说都不肯换教练，省队既不敢强迫他，又为他对黄辛的“忠心”与对省队的“不知感恩”而恼怒。连黄辛都犹豫了，觉得现在形势比人强，或许该忍一忍，不能错过全运会。
不过池园总觉得，如果这次他屈服了，认了别人做教练，那他以后就完全没机会脱离省队跟着黄辛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会被省队给缠住。
洛长青对现在的状况看得更清，既然这事从一开始就影影绰绰地牵扯着池园，要是黄辛走了，池园却留在这儿，必定会更麻烦。
洛北那边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池园又是非暴力不合作，容安省这边急了，开始给池园办转出手续，但材料弄到一半幽幽地决定延后处理。
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没人逼池园换教练了，但他现在既不是容安省队的队员，又没能进入洛北队，硬是被卡在了中间，眼睁睁地看着全运会资格选拔与他擦肩而过。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