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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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一直以为，是自己欠了他。
一扇门的距离，十年的光阴。
绝对是他所见过的最为煽情的事。
当那个身影在模糊的视线中消失，当一切尘埃落定。
他以为他会难过得不能自已，夜夜想念。
但是他没有。
保持着不可思议的冷静，平和地活下去，就像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张起灵也好，闷油瓶也好，小哥也好。
这些称呼没有任何人会再次提起。
时间改变一切，包括深入肌理的哀伤与内疚。当某一个无人上门的午后，王盟蜷缩在角落处睡着。四周安静得不像话。吴邪站在店门口，望着被光线烤得明晃晃的街道，心脏的某个位置突然就泛出极为尖锐的疼痛。
“就算我消失，也没有人会记得。”
“我会。”
我会记得你，我会找到你。
近乎诺言。
正当年少。
年近中年的男人垂下眼帘，没有眼泪。
十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长，一切都好像只是昨天的事。但是今天，他已经老了。
矫情都是年轻人的事。
生活本身把他推到当年长辈们走过的路，坐过的位子。
因此他并没有那么深刻地怀念那个人，他没那么多时间，没那么多心情。
只是光线太亮了，几乎能把人心底深处最黑暗的地方都照亮。
突如其来的负罪感压地吴邪不能动弹，口不能言。
胖子说：“你和小哥是什么关系？”
第一个念头，或许才是真实。
【你所看见的极限，到底是什么样？】
吴邪并没有去接小哥，为此胖子在电话那头爆了半小时的粗口。
他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或许知道，而不敢承认。
如果他死了，是否自己就能得以解脱。
重逢未必令人欣喜，物是人非，怕是相顾无言。
倒不如不见得好。
男人揉了揉鼻梁，把眼镜重新架好。
他还有事要忙。
很多事。
【我欠下你的，何止十年。我曾经是这样认为。】
他坐在店里算账，听见有人走动。抬头，然后看见那个人站在门口逆光处。
深色的阴影下藏着的脸，就算看不清，也知道必定面无表情。
吴邪微微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突然很想哭。
【这世上最残忍的，莫过时间。】
不是没有过温柔的时候。
他看店，张起灵就坐在一边，看书，或者发呆。彼此间话都不多，偶尔相对一眼，其中滋味，竟也难以言说。
如果没有一些事发生，或许他也不会意识到什么。
那个孩子站在石梯下同张起灵说话，脖颈修长，眉目清秀，扬起的脸在明亮的光线下印着执着的神色。看上去那么清晰，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
“小哥。“那个孩子脆生生地叫着，倒是多了些甜蜜的味道。
吴邪记不到当时的时间，但那必定是正午，如若不是，怎么会有这样亮的光线，尖锐到叫人头晕目眩。
那个孩子，他是认得的。用通常的话来说，他是看着他长大的。
是啊，这已经过了很多年。
他正当年华，他却老了。
吴邪转身走回店里，步履不稳。进门时，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急得王盟手忙脚乱地扶住他。
“老板。”王盟担心地喊了声。
吴邪扶着他的手站稳，咧开嘴，似乎是笑了笑。
“没事。”
【一辈子，到底有多长。】
吴邪一直以为，就算已经不年轻，但是死亡，到底是个遥远的话题。
他没有想过会那么快。
起初只是普通感冒吧，之后不知怎么转成肺炎，再之后，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病来如山倒。
张起灵守在病床前，用柔软的毛巾擦拭着他的手。
吴邪靠着呼吸器艰难地喘息着。
大限将至。
挣扎着睁开眼，即使视线已经模糊，也能感知那个总是不动声色的人，仍旧以同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为什么。
为什么会感到难过。
明明同样的时间，于他，是一辈子，于他，却只是一瞬间。
【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还会遇上新的人，爱上新的人。】
【可那个人的名字，还能不能叫“吴邪”。】
【好累……】
【这一次，算你亏欠的我，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