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相遇 ...
-
六月初，鉴于现在大多数大学处于放假期间，布鲁斯应该改头换面融入罪犯之中了，就像过去四年里一样。感谢他拥有的钱足够多到能敲开几乎每一扇大学的门，这让他在英国剑桥，法国巴黎索邦和以后他向往的每一所学校都会畅通无阻。同样感谢电子网络技术，让布鲁斯能够一直和每一位他寻求到的专家保持联络——他们一定想不到正在教授的人会同时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做着什么。（*1）
被警察抓进警局的次数已经逐步减少，布鲁斯真不敢相信他的逃脱术是从那里开始培养出来的，要知道他不能暴露身份——那会让犯罪记录进入‘布鲁斯韦恩’的档案——这代表他不能联系阿弗进行保释，如果他不能自救恐怕就要把监狱实习纳入实践课程不短的时间。
第一次脱身他用的贿赂，尽管这不是布鲁斯第一次体会金钱的力量，但得出‘除了哥谭之外，世界的每个执法体系都充斥着腐败’这一结论，让他明白自己的城市只是个中代表，并且悲哀于人性的堕落。
阿尔弗雷德会很欣慰今年暑假刚开始自家少爷就停止了犯罪活动——如果他知道的话——因为布鲁斯再次找到了一个能够指导他的人，一个专家，泰德·格兰特（Ted Grant）（*2），一位曾经被诬陷谋杀罪的重量级拳击冠军。
作为前拳击冠军，格兰特的搏击功夫十分了得，精通泰拳、巴西战舞（Capoeira）、以色列自卫术（Krav Maga）以及韩国搏击术（Hapkaido）。并且布鲁斯在调查他的资料时发现，那个帮他洗刷冤情的神秘英雄野猫（wildcat）很可能就是他自己，这是一位有着明确底线的正面人物，一位值得钦佩的前辈。
打理好自己不留下一丝‘布鲁斯·韦恩’不该存在的负面痕迹，他按照约定在早上踏进训练馆，好吧，这里在某些时候还是地下搏击俱乐部，你不能要求凡事完美无缺。
“哦嘿，对不起你来早了，不能进来，我们现在还没开门。”
一个意料外的声音从馆内响起，从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个和布鲁斯差不多大的青年，黑发蓝眼，长相俊美，身材挺拔，举止有力，看着就有一种正人君子的感觉，他眼神温和自信，但布鲁斯以训练后变得十分敏锐的眼力看出了深藏其中的迷惘。
一个具有才华，内心善良但还没找到自己的路的人，这是布鲁斯对他的第一印象。
为了避免误会，布鲁斯拉开一个友善的笑容道：“我是布鲁斯，布鲁斯·韦恩，我和格兰特先生约好在这见面。”
年轻人似乎怔了一下，他好像因为事先没听过这件事，而在犹豫是要把布鲁斯带去见老师，或者让他一个人留在这。
“韦恩？你比我预想的早到了点。”野猫刚好从他们旁边的门里走出来，这解除了年轻人的尴尬。
“我想我是有些迫不及待，毕竟这会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开始。”布鲁斯伸出手和他相握。
野猫笑了笑松开手，没有对此作出评价，他介绍道：“这位是在你之前来这的人，很棒的小伙子，我想你们这段时间会相处愉快。”
年轻人有些腼腆的伸出手：“卡尔·艾尔（Kal-El）（*3），很高兴见到你。刚才很抱歉，韦恩。”
“布鲁斯·韦恩，如果你真的想道歉不如从现在起叫我布鲁斯。”看来这个要相处一段时间的同窗并不是个会带来麻烦的人。
之后布鲁斯和卡尔在野猫身边接受训练，在练习时卡尔比他看起来的强很多，虽然因为性格原因他的攻击路数总是太过直来直去容易被人看穿，但那种不时显露出的力量速度天赋，很是让布鲁斯惊艳了一把，同时这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说真的，和卡尔在一起学习的日子让他想起14岁之前和伊森相处的时间，一起进步，互相竞争，有时候稍微出点小差错再一起狼狈的被罚。不过他明白卡尔不是伊森，至少卡尔心中藏着很多秘密，这点他也一样，这导致了两人间不由自主的隔阂，互相的。这让他们间的距离比看上去远很多，而且大概会一直远下去。
“好的，阿弗，我知道……放心，在暑假结束之前我都会在这学习。生日（*4）的时候我会回去的，嗯哼，像每年一样，不过这次我会多呆两天，你知道的，有些事可以处理了。”
布鲁斯靠在训练场的擂台下和阿尔弗雷德通话，他几乎会定期联系韦恩庄园以便处理一些他不在时发生的事，并且每年在生日时回去调理身体——用当初设想的修复液，不敢相信卢修斯几乎是在他出发的第二年就造出来了，虽然还不完善并且无法普及，但这世界果然够科幻的。
今年回去就是布鲁斯十八岁的生日，这代表他终于能够正式插手韦恩公司，等卢修斯替他掌控公司后，他的很多计划将可以放手去做，那会是哥谭市改变的契机。
“好的，我会注意安全，晚安阿弗。”挂上电话，看见出去吃饭的卡尔正走进来。
“哦，布鲁斯，你刚刚在和家里联系吗？”卡尔看上去心情很好，步伐显得比往日轻松很多，让布鲁斯觉得再轻一点他甚至能够飞起来——当然，他觉得这是错觉。
布鲁斯捏着手机一角对卡尔晃了晃，做出个“你知道的”的表情，“我如果不打这个电话，阿弗绝对会在下次见面时克扣我的甜点。不过卡尔你倒是从来没联系过家人，不要紧吗？”
这正是布鲁斯不得不觉得奇怪的地方之一，从言语中能得知卡尔有双亲在世，并且相处愉快绝对不存在矛盾，但是以他的性格却从来没联系过他们，不管明里暗里——不是布鲁斯有时间监视他，只不过卡尔没有手机，打电话都是借用训练场的，而那上面有记录显示。
可怜的未来超人无法解释他刚刚从家吃完晚饭飞回这里，只能支支吾吾的蒙混过去——其实是布鲁斯意识到这属于‘秘密’的部分，所以不想追究——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定期打电话回家，这使肯特夫人（Martha Kent）意外之余很高兴，当然，他不知道在另一人眼里他的行为更可疑了。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因为布鲁斯和卡尔的身体素质都没问题，野猫主要训练的是他们的技巧方面，而两人同样天资卓绝，所以他们很快就要从野猫这里毕业。面临大学开学，布鲁斯准备再次踏上旅行，而卡尔也要回去准备大学开学。
离别，启程，说实在的布鲁斯已经在这四年里经历了无数次，一点也没觉的走之前有什么需要做的，不过要和他一起离开的那位显然不这么认为。
“嘿，我们来喝告别酒吧？呃，别这么看我，我二月份生日已经成年了！”卡尔面对布鲁斯怀疑的眼神尴尬的解释。两个多月下来，他已经深刻明白自己对面这位公子哥并不像表面那么绅士，事实上，他很喜欢不自觉的对人恶趣味一下，没有恶意也很有分寸，但是对于成长于斯莫尔镇(Smallville)农场的超人来说就有点难为情了。
“好吧，如果你没有撒谎的话。”布鲁斯没有特意告诉卡尔自己的生日在十月，也就是说他们之中未成年的是他才对，不过反正他之前当罪犯那会没少出入酒吧场所，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完了，也不在乎此时再犯一点小法。
由于美国国情问题，他们两个还是不方便在公众场合饮酒，所以必须出去买回来，布鲁斯脑中转悠着以前阿弗用来招待客人的红酒随手抓起外套道：“61年的拉斐或者82年的奥比昂？”
同样抓起衣服的卡尔囧了一下，苦笑道：“布鲁斯，我想我们是要去超市……你确定有你说的那些吗？”
布鲁斯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和卡尔去最近的商店买了一提啤酒，以及一些零食和匹萨作为晚餐。结账时果然被要求出示身份证，卡尔这家伙居然忘记带了，万幸当初那张伪造品布鲁斯一直没扔。不过总觉得之后卡尔看他的表情怪怪的，这个人一向不擅于隐藏心情，所以他发现了什么？
回到卡尔的单人宿舍，两个人拿着啤酒坐到地板上靠着床铺，中间是匹萨盒子以及零食，就这么随意的闲聊开来。随着盒子里的匹萨减少，地上也摆满了空瓶，多少抱有点趁机套话心思的布鲁斯遗憾的发现就算对面那个人面色酡红，但绝对是清醒的，典型的扮猪吃虎类型。不过他没资格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一样。
“布鲁斯，如果你突然发现一个自以为了解的人，实际上他并不那么好甚至更糟时怎么办？（*5）我现在看着这个世界觉得很陌生。”
卡尔仰头看着天花板问身旁的人。他知道自己没醉，酒精对氪星之子来说没什么作用，但他就是想趁机找人诉说自己自毕业舞会后一直以来的迷惘。这人不能是乔纳森（Jonathan Kent）或是玛莎，也不是野猫老师，而是和他同龄，却在本质上比他成熟很多的这个被秘密包围的公子哥。
“他？”布鲁斯坏笑着挑起一边眉峰，“可你的说法听起来像是在寻求爱情咨询？”
“噗——”卡尔被吓得一口酒喷了出去，他转头窘迫的看着友人小声咆哮道：“喂！布鲁斯！我很认真的！”不过心里的郁闷确实被刺激的冲淡了很多。
卡尔的反应很好的娱乐了公子哥，布鲁斯“呵呵”低笑出声，变声期过后属于成熟男人的低沉笑声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奇异的带着如同蓝调一般的磁性，相当悦耳好听。这让卡尔一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对方等着他笑完。
终于，布鲁斯笑够了后良心发现般开口：“咳，卡尔，我大概知道你遭遇过什么了。你认识了一个人一段时间——也许以年计算？——相处的还不错，认为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就在一切顺利的时候，突然发现对方有些品行不符合你的原则，或者更糟——他背叛了你。于是你开始怀疑自己从小到大的认知是否正确？对这个世界的‘真善美’产生了质疑？”
不用卡尔回答，那微微放大的瞳孔已经告诉布鲁斯他猜对了。
“卡尔，在我看来，你会这么迷惘，甚至在这里质疑自己，这实在是有点……幼稚？”
“我没有！”卡尔咬牙。
“你～有～！别急着反驳，听我说。”布鲁斯不再看卡尔，他摇晃着手里的啤酒显得漫不经心，“首先，你不明白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想要表现出来的一面和想要隐藏的一面，同时，人们在看待事物的时候，也只愿意看自己喜欢的那一部分并下意识忽略掉不想承认的。这导致没有一个人能说完全了解另一个，甚至是面对自己本身也不行。所以基于这点来说，没能早些看穿对方，并一心想和被自己误解的人做朋友的你，其实要付一半责任。”
卡尔抿了抿唇没有反驳，确实，就算面对家人他也会有一些不想让他们知道的秘密。而且布鲁斯说的对，尽管是对方一直在伪装，但拥有超凡力量的他还能被瞒过这么久，只能说其实是他自己不愿意失去这个朋友。
“其次，你因为一个人的品行而质疑这个世上所有人，这未免太以偏概全了吧？难道在你眼里这个人就如此重要？居然能代表全世界在你眼里的形象？我不知道在你心里为什么把自己的定位隔离在人类之外……”
“咔——”卡尔惊得失手把啤酒罐捏扁了。在布鲁斯看过去的时候他正手忙脚乱的收拾手上残留的酒液，布鲁斯掏出手巾递过去。
“卡尔？”
“我没事，只是……请继续。”卡尔不敢看布鲁斯那双此时看来过于锐利的蓝眼睛，装作专心擦手道。
“好吧，如果你坚持……”狐疑的眨了下眼，布鲁斯接着分析：“正如我说的，你并没有把你自己当做人类的参考，而是几乎认定了那个‘他’就是表率，所以当你发现心中的表率拥有无法忽视的黑暗时，你潜意识的认为所有人都在堕落。但就像我说的，那只是你的想法而已，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认知而否定全人类？卡尔，我只能说你比我想的要自恋很多。”
卡尔这次没有为最后那句调侃而窘迫，他在布鲁斯透彻的分析下已经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自己身为氪星之子，而Lex是他第一个接触到的人类世界的未来当权者。他那么优秀那么聪明，所有条件都是最好的，几乎可以肯定会在成年后成为世界的上层人物，进而引导人类社会的发展方向。因此他认为这位已经拥有一切的人会是人类的最好模板，当模板出错，他内心里人类的形象就出现了偏差。
以偏概全，布鲁斯说的一点也没错。
见卡尔不回话布鲁斯也不在意，继续道：“最后，你因为对世界的质疑动摇了你的信念，所以才会充满迷惘的逃离一切熟悉的人事物，来到陌生的这里寻求答案。然而被你自己闭上的眼合上的耳使你永远找不到它。我不知道那信念具体是什么，但是这么轻易就因为外物使自己动摇到如此地步，你的理想之路可以预见到会走的很艰难。——所以，我说你幼稚有什么不对吗？”
卡尔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想通一切般放松笑了出来，“好吧，我是有点幼稚，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虽然我确实被打击的不轻，但我相信‘人性本善，世界是美好而向往和平的’这点从没动摇。”
“人性本善，但后天却是个大染缸，你可不要忽略这一点。”布鲁斯忍不住提醒对面那个单纯的家伙。
“嗯，我当然明白。”卡尔侧头看向布鲁斯，“一直在说我的事，布鲁斯你也应该说点什么以示公平吧？”
“比如——？”
“比如你为什么出门会用假证？”
布鲁斯表情微讶，这表情在他脸上出现居然显得可爱，尤其是在他刚刚透彻分析了卡尔一遍的现在，这让氪星人诡异的有了一丝成就感。
“虽然收银员没注意到，但我看见那张卡上的时间显示你现年22岁，我怎么都无法相信你会比我大4岁那么多。”准确的说，在看到刚刚那个表情时卡尔第一次仔细观察了对方的脸，毕竟之前男人之间特意注意长相有点奇怪，虽然布鲁斯一直表现得很成熟，但那张脸上的细节还是让卡尔就此确信他应该比自己小至少半岁。
布鲁斯当然知道这个破绽，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眼力好到能在那一瞬间看清。
“当然我们也可以跳过这个，只要你回答有什么信念值得你这样逼迫自己进步？”卡尔看着他，脸上就差写上好奇两字了， “就当是酒后失言，随便说说不好吗？”
犹豫了一下，布鲁斯把啤酒罐举到两人之间，“……敬酒后失言？”卡尔用自己那罐轻碰。
“敬酒后失言。”
然后布鲁斯沉默了一会，问道：“知道哥谭市吗？”
“当然，韦恩企业所在地，你的家乡。”也是一个和他要去的大都会（Metropolis）截然不同的地方，后一句卡尔看着布鲁斯没有说出口。
“哥谭很矛盾，她繁华又腐朽，吝啬又慷慨，她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又能转瞬使你失去所有，她在进步又在退后，她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上一秒像脾气最不好的债主，下一秒就像是和你处于热恋期的情妇，哥谭的人恨她又爱她，只因为她是哥谭，残忍又博爱的哥谭。”
“……”卡尔觉得他听到的不像一个城市，但却奇怪的能从布鲁斯的阐述中，想象到那个地方的活力和黑暗。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逼迫自己进步？因为我是哥谭的儿子，终有一天要回到那里，我需要有力量能带着这位任性妄为的母亲一起迈步向前，而不是被她溺死在泥沼之中。”
布鲁斯说这话时表情没有变化，似乎真的只是随意说说，但卡尔看到在那低垂的眼睫下，那双璀璨的蓝眼睛像是有火在烧，那燃烧灵火般的意志实在很美，所以等卡尔回过神来时，尴尬的发现他已经记下了对方的虹膜特征。
偷偷移开视线，他觉得自己之前为了Lex而苦恼那么久实在是太傻了。同样的优秀聪明家世显赫，布鲁斯表现出了几乎和Lex截然相反的特质，尽管他还没有看到更多，但那种崇高的灵魂，卡尔相信自己这一次绝对没有看错。
那一晚两人都没再深入交谈，只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闲聊到很晚。布鲁斯事后分析，认为他还是认同了卡尔是自己的朋友，所以才会下意识要和他喝自己认为好的酒，为本来可以置之不理的问题去开导他，并且在之后甚至暴露了自己一部分想法。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布鲁斯坚信这只是旅途之中的一个小插曲，因为他在第二天一早便收拾行李告别了野猫。他和卡尔之间没有留下任何通讯方式，相信作为同样拥有秘密的人，他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游学之路还有很远很远，今年在回韦恩庄园之前，他大概还能再去拜访一位关于地质学的教授，希望这一次仍然能够顺利，因为哥谭在等着他，并且不会一直等下去。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三章 相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