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初稿)》genji

14、一千年的誓言

　　金英姿下午直接去了洪安那儿，难得的，洪安居然不在家。洪安家门的钥匙金英姿是
　　从来就有的，和她自己的钥匙一块儿，挂在小精灵钥匙扣上。

　　洪安的住处，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永远都是乱七八糟，像才经历了一番洗劫。
　　乱是乱，却不脏，一丝灰也没有，角落上一张长年堆满杂志书刊的小桌子，不论她
　　何时进行突击检查，挪开那些“垃圾”，玻璃桌面仍是一尘不染。金英姿直到现在
　　也不明白，那家伙是怎样做到的。不过，像这样莫名其妙的事发生在洪安身上，她
　　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洪安那家伙，大部分时候，本身就是一个莫名其妙。

　　打开冰箱，只有一个青苹果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毫不客气的拿出来，狠狠咬一口，
　　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上沙发，酸酸甜甜的果汁流入口中，就像今天的心情，原来，不
　　论历尽多少风尘，真正爱上了，便也是酸酸甜甜，沁入心脾。

　　阮南陵。。。南边的山陵。。。呢，拿着毛巾站在她面前，“你的头发在滴水”，
　　他当时那样说，现在想来，那家伙那一瞬间的表情居然有些别扭，想来是个不常照
　　顾别人吧。。。其实有点。。。可爱。。。哈哈哈。。。金英姿把头埋在沙发里，
　　开始自顾自的幻想起来。。。“哈哈哈。。。”想到激动处，还会发出几声自己所
　　着很甜蜜，别人听着却很恐怖的笑声。

　　可怜洪安一进门，看到的就是金大侠蹭在沙发上，春心荡漾，埋头傻笑的场景。很
　　多年以后，洪安仍是后悔，当初没有相机在手，那样一张如此平凡却难得一见的经
　　典画面，怕是一生只有那一次了，平凡的美岂不是最珍贵的。

　　“英姿！”洪安叫到。

　　金英姿急忙从沙发上爬起来，理理长发，小朋友面前，偶尔的形像还是要保留的。
　　“进来也不敲门。”

　　“英姿。。。”洪安像只发现大米的老鼠，忽然跑到金英姿面前，盯着她的嘴角
　　“呀！英姿，快擦擦！”

　　“擦什么？”金英姿被吓了一跳，急忙抹上嘴角，什么也没有嘛！

　　“口水！口水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
　　。。。

　　怀德

　　凌晨5点，两个裹着黑色风衣的男子静静的站在山顶上，衣襟被寒风吹得冽冽作响。。。
　　天边仍是一片漆黑，冬日里的曙光总是来得晚。

　　阮南陵紧闭双目，深吸口气，冷得刺痛的空气，即使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被刀样
　　的寒风刮过，脸上的肌肤却早已麻木了，其实，连身体也快麻木了，唯有那颗心，
　　自从踏上这块土地，便是不受控的在胸腔里跳动，且越跳越强，越跳越烈，怕也只
　　有此刻才能感受到那颗心的存在，原来，还有心啊！

　　“东西都放回去了么？”阮南陵动了动嘴唇，声音低得，像暗夜中的鬼魅。

　　“董存担心有遗漏。”董存应到。

　　“遗漏？”

　　“董存能找到的全都放回去了。只怕贼人事先有所隐藏。”

　　“都问过了吗？”

　　“问了，都答全都在那了。”

　　阮南陵睁开眼，半晌，冷冷问道：“有活口么？”

　　“没有。”

　　阮南陵抬眼看着远方，天边已微微发亮，黎明始终就要来临。村庄，耕田。。。在
　　白雾中隐约可见，历经千年岁月，无数的悲欢离合，数不尽的生死轮回，同样的日
　　出日落，同样的阴晴圆缺，上演在同样的一方土地。。。他不是悲天悯人的神佛，
　　也不是穷凶恶极的修罗，千百年来，只是平静的随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天
　　崩地裂，直到世界的尽头，现在如是，将来也如是。因为，他早已失去了可以守护
　　的人，可以守护的信念，和可以守护的希望。又或许，现在他唯一想要守护的，还
　　有这方土地，脚下的这方土，因为，一个他最应该守护却永远没法守护到的人，长
　　眠在这里，他的妻，雍和。

　　“雍合，阮南陵一生，唯愧于你，今生无以为报。我阮南陵在此立誓，若有来世，
　　定护于完颜雍和左右，永不离弃。”

　　“南陵。。。我们只有今生，没有来世。”

　　原来，果然是只有今生，没有来世。雍和，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这也是，我唯
　　一还能守护的。

　　凌晨5点，金英姿躺在床上，睁着眼，因为她突然醒了，忽然想到了洪安，然后就再
　　也没办法睡着了。人们总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果然是新的一天啊！凌晨零点零
　　一分，洪安突然说，英姿，我决定出去呆几年。金英姿说去哪儿啊。洪安说加拿大。
　　金英姿问为什么啊。洪安说，我这几年都太不快乐。金英姿说，如果是因为利沙杉，
　　他不值，如果是因为阮南陵，他还有希望。洪安说，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阮南陵
　　说的。金英姿忽然又闭上了眼睛，因为她想那样的话洪安一定没说过，赶快睡着，
　　明天早上起来，洪安一定会说，金大侠，我骗你的。

　　原来，只有当人们的美好期待成真时，明天才会变成新的一天，对金英姿来说，即
　　使她很努力的睡了一觉，即使她充满希望的睁开眼睛醒来，洪安说的话仍是一模一
　　样，“英姿，我是认真的。”

　　金英姿找了所有的她能想到的洪安应该留下的理由，从戚爸戚妈的眼泪，到阮南陵
　　的亡妻，从温哥华的黑手帮到楼上的交警王大伯。。。在得到洪安仍是非走不可的
　　答复后，金英姿反应神速的得出了一个结论，“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阮南陵说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阮南陵！

　　于是金英姿鼓起熊心豹子胆，决定再请阮南陵出手相助，这次，用同样的理由，一
　　个莫名奇妙到她自己本也打算永不再用的理由，“作为一个好人，你有义务拯救一
　　个因你而失足的大好青年！”毕竟，最后的最后，大好青年洪安，仍是因为阮南陵
　　而不慎失足了。温哥华，去了不失足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