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走向他》吱宝宝

2、二

　　敛好情绪抬头，宋晓又开始没心没肺并猥琐的笑：“他是谁，可以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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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彭苦笑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埋头吃饭的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各怀心思。
　　苏彭从北方寒冷的T市来到南方温暖的C市念大学，认识了和自己同寝室的宋晓。大一时宋晓陪自己走过在异乡最难熬的头一年；大二时，和朱珏在一起后，看不到未来，宋晓充当垃圾桶和知心姐姐的角色，给自己和朱珏继续走下去的力量；大四毕业，她留在C大继续读研究生，宋晓参加工作，两个女孩一起在偌大的城市中相互扶持、成长。有人说，会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苏彭想，宋晓是自己爱上这个城市最重要的原因，没有之一。
　　在苏彭的记忆里，宋晓是个独立逞强又固执的女孩子，认识六年，关于宋晓眼泪的记忆，只有两次。一次是宋晓父母离异，她抱着自己大哭，将那一句“我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有了”压抑的隐藏在无助的哭声里，泪水侵湿了苏彭半个肩膀；一次是宋晓和顾茂林刚分手的一天晚上陪她喝酒，在黯淡的月光里，顺着脸颊滑下的那滴眼泪闪着微弱的亮光，宋晓的声音悠悠的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其实我多想打电话告诉他，顾茂林我疼死了，我疼得快死了”。
　　苏彭心疼这些年宋晓过得有些混沌，没有平常女孩子在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爱情、家庭，只是工作，拼命的工作，巨大的压力惯得她抽烟喝酒的瘾越来越大，身边的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有能让她收起心安定下来的人。
　　忆及这些，苏彭眼眶微红，吸吸鼻子，说：“傻瓜，好好对自己。”
　　宋晓轻声回答：“我知道。”
　　每个人一生里都会有那么几个相伴相随的知己，他看得到你所有不为人知的辛酸与伤痛，他会真的心疼你一路走来的遭遇，他会说“好好对自己”，然后陪你走过所有的阴霾和荆棘。

　　C市的夏天热得全国闻名，整座城市好像都要被烤化在炽热的阳光里。宋晓一只手撑着一把伞，一只手使劲扇着被热得通红的双颊，烦躁不已的站在公司门前拦出租车。但是中午这个点是最热的时候，连出租车也鲜少见到。“靠！”宋晓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想把紧身的黑色职业套裙扯得松一点。
　　听到这一声咒骂的陈黎更是大气都不敢出，连汗不敢去擦一下。
　　天呐，终于看到一辆出租车了！
　　宋晓赶紧将出租车拦了下来，陈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上了车。
　　正在宋晓闭着眼睛享受车里凉爽的空调时，耳边响起陈黎怯生生的一声“宋主管……”
　　陈黎是自己手底下的员工，刚进公司工作。作为新人很多事情都还没有上手，做错事情很正常。但偏偏陈黎这次得罪了一个很难缠的客户，那个客户不依不饶一定要宋晓出面解决，这可把这个初涉职场的小姑娘吓得够呛。
　　听着陈黎小心翼翼的声音，宋晓想起曾经的自己，同样是胆颤心惊的走在职场这条杀人不见血的路上，所幸当初带自己的主管人很好，教了自己很多东西。所以人前宋晓叫他主管，人后宋晓叫他师父。师父升职调到总公司前把宋晓提拔了上来。师父走的时候说，“宋晓你人聪明坚韧又肯吃苦，没有一般女孩子的娇气，我很看好。把你提上主管的位置不仅仅是我的推荐，更是你自己的努力，继续加油。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可以在总公司看到你。”
　　师父对宋晓的影响不可谓不深。
　　宋晓睁开眼睛，从包里拿出纸巾将小陈额角的汗滴擦干净，柔声安慰道：“陈黎你还是新人，会犯错太正常了，但是你要记住一点同样的错切忌犯第二次。犯第一次你的上司可以念及你是初犯而原谅你，但是犯第二次他就会觉得是你的能力问题了。千万别让你的上司怀疑你的能力，知道么？”
　　“嗯嗯，我知道了，宋主管！”
　　“傻丫头哭鼻子干什么，等会儿到了客户那里，我说话就可以，你只要真诚的道歉知道么，还有以后叫我宋姐吧，主管什么的听着有距离感。”
　　陈黎被宋晓的亲切的笑感动得只剩胡乱点头这一个反应了。

　　终于领完陈黎跟客户道完歉，刚走出大楼，宋晓就感受到冰火两重天的难受滋味。
　　“宋姐，那个客户的样子太趾高气扬了！”
　　“你要习惯，人家是客户就有权利趾高气扬，你就得把他哄着惯着，要…”“习惯”两个字还没有说完便被一声“宋小姐”打断了。
　　宋晓寻声望去，迎面走来一个男人，西装革履，气宇轩昂，一看就是社会精英。那男人走到宋晓面前停下，她定睛一看，觉得十分眼熟却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却又不好让人看出自己并不认识他这个让人尴尬的真相，只能自己干瘪瘪的点头微笑示意：“你好。”
　　“宋小姐莫不是不记得我了吧？”李严看见宋晓略带尴尬的微笑，心下了然，这个女人不记得自己了。啧啧，不过是过了一个月而已。
　　这男人灿烂的一笑，着实好看。想起来了，这不是自己帮苏彭相亲的对象么。
　　“怎么会呢，我当然记得李先生了。”
　　“哦？那宋小姐肯定记得我的名字喽？”
　　你还没完没了了！
　　宋晓干笑两声转了话头：“这么巧在这里碰到李先生，恰好也到饭点了，不如一起吃个便饭吧？”
　　我只是客套的，你千万别答应……
　　“好啊，我的车停在那里，那就麻烦宋小姐在这里等我几分钟。”
　　“好的，我不急。”你最好取了车子就忘了吃饭这茬。
　　一旁的陈黎这时才抓到说话的机会，刚才她明显感觉到宋姐那句“好的，我不急”里咬牙切齿的味道。此地不宜久留，鉴定完毕。
　　“那个，宋姐，既然你约了人吃饭，那我就先走了。”陈黎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准备随时开跑。
　　“这有什么关系，一起吃饭呗。”宋晓巴不得陈黎留下来，怎么能轻易让小姑娘就这样走了。
　　“不了不了，我今天晚上本来就约了闺蜜吃饭的，现在都要迟到了。”陈黎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我不要留下来当炮灰，呜呜…
　　人家小姑娘都这样说了，宋晓不好在多做挽留，只有看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迎风叹息：“那行，你去吧。”
　　陈黎一溜烟的就跑了，“再见”两个字散在风里。
　　李严把车停在宋晓跟前，然后下车绅士的为宋晓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本想坐后面的宋晓不得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宋晓直直的坐在车座上，车里的氛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偷偷拿眼睛的余光瞄了李严几眼，这个男人正襟危坐的开车，面无表情，什么话也不说。她直觉不想跟这个男人有过多的接触，虽然他笑起来很无害，可是藏在眼镜后面精明的眼睛却骗不了人。刚才自己“请吃饭”的说辞，正常的人都听得出来只是客套而已，更何况是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人精呢。跟他只是相过一次亲而已，如果要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又何必在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才来计较这一顿饭，早干嘛去了。宋晓的脑袋里转过很多猜测，最后还是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吃顿饭而已，吃完了散席之后谁还认得谁呀。
　　理好了纷乱的心思，宋晓侧头问道：“不知道李先生喜欢吃什么？”
　　“李严。”
　　“啊？”
　　“以后叫我李严，宋晓。”
　　李严头都没有偏一下，更没有看宋晓一眼，语气平淡得跟“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跟宋晓纠正称呼问题。
　　宋晓默默的抹去额头挂着的三条黑线，又重新问了一遍：“不知道李严你喜欢吃什么？”
　　“到了就知道了。”
　　这个人变脸变得跟川剧一样，刚才还面无表情，现在就如沐春风了。初识李严变脸绝活的宋晓在心里更加坚定了“此人不宜深交”的想法。
　　李严带宋晓去吃饭的地方很偏僻，下了车之后两个人还七拐八拐的走了几段巷子路之后才找到了这家小店。小店斑驳的木门和牌匾都昭示着它的历史已经很悠久了。
　　走在前面的李严推开门，老旧的木门一开一合发出“吱呀”的声音。宋晓跟随李严的脚步一前一后走进店里，她打量这店里的装潢：清一色的红木桌椅，砖头样式的墙壁，雕花镂空的窗户，除了大厅里开放式摆放的桌椅还有几间用屏风隔起来的雅间。这一切古色古香的物什被包裹在昏黄的灯光里，宁静祥和的气氛让都市里浮躁的心安静下来。这里好似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在这里用餐的人们时而低头品尝美食，时而抬起头低声说话，脸上都洋溢着宁和的笑容，连上菜的服务员的脚步都是轻轻的，生怕发出声音惊扰了这美好的气氛。
　　宋晓被这美好的气氛感染，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禁温柔了几分：“这是个好地方。”
　　“你喜欢？”
　　“嗯，还不错。”
　　“我们下次还可以再来。”
　　“……”宋晓明智的没有接李严这个话茬，转而指向另一个话题：“李…严，我第一次来这里也不熟悉，你来点菜吧。”叫陌生人名字什么的最讨厌了！
　　待李严点完菜就冷场了。宋晓不知道跟他说什么，除了有相过一次亲这层关系，两个人跟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对待陌生人，宋晓一向有两种做法：对待自己觉得顺眼的陌生人，宋晓会跟其天南海北的瞎聊；对待自己觉得不那么顺眼的陌生人，宋晓会采取“不搭理”政策。很显然，李严属于后者。为了使等菜的过程不那么无聊，宋晓随手拿起桌上的菜单开始研究这里的菜色。
　　坐在对面的李严不动声色的观察宋晓。正在看菜单的宋晓想必是被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照片诱惑了，眼里时不时流露出“哇，这个菜肯定很好吃！”的讯息。李严觉得这样的宋晓很可爱，嘴角情不自禁的轻轻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