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三]星晴》MYSD流三同萌

3、天青色等烟雨

　　三井最终也没给流川打电话追债。回国前，他得知流川就是客服部经理百合子的弟弟。百合子对日本航空和全日航空的机长们一直照顾有加；三井也很欣赏这个干练独立、笑容灿烂的女孩。他听百合子说，弟弟为了攒钱，有空就跑到公司加班。三井没想到那个面瘫的瘟神居然是个实干家。算啦，就不和那个大学没毕业的毛头小子计较了。

　　十月下旬，刚从纽约返航的三井利用假期跟哥哥一家三口到幕张会展中心去参观国际航空航天展。“阿寿，你不回去看看爸爸妈妈？”排队进场的时候，哥哥拧着眉头问三井。

　　三井用门票戳了戳自己的额头苦笑着说:“我回去也只会惹他们生气。与其造这个孽，倒不如让他们觉得压根没生过我这个不孝子呢！”

　　“你不是早和他分手了嘛！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你肯乖乖去相亲的话就一切都好说啦！”哥哥使劲拍了拍三井的肩膀。

　　“我没想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可你觉得老爸老妈会同意我跟男人相亲吗？”三井压低了声音，咧着嘴笑得很顽劣。

　　“怪胎！”哥哥翻着白眼叹气。三井明白哥哥的意思是：你成天被无数的美女空乘包围居然还能喜欢男人，不是怪胎是什么！

　　展览启幕的亮灯仪式由东京市府的代表和几个财团的代表共同启动。黑暗中，几只手抚上了一个半透明的球体，蓝色和银色的灯光瞬间照亮整个会场。在光电和掌声的交错中，三井竟然又看到了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他一丝不乱的栗色头发、大海般深沉的蓝色眼眸和礼貌得体的笑容夹杂在满场闪耀的光影里像闪电那样刺眼，又像烟雾那样虚无。三井呆立在欢呼的人群中，如同迷失般不知所措。

　　“爸爸，二叔怎么了？”小侄女仁奈搂着哥哥的脖子问。

　　哥哥咳嗽了两声，故意提高音量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三井听出了哥哥话里的讽刺，也知道哥哥心里对那位政坛新星的深深不屑。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笑着对哥哥一家人说：“那我应该去洗洗眼睛啦！仁奈乖，二叔洗了眼睛就给你买棉花糖好不好？”说完，他转身溶入了会展中心拥挤的人流中。

　　“我看二叔八成不会带棉花糖回来的。”仁奈搂着爸爸的脖子，颇有见地地摇着头。

　　三井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在偌大的展厅里慢慢走着，一路上不知道踩了多少人的脚，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撞到。他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有点莫名其妙：明明已经为过去划上了句号，为什么乍见了他居然还是有遭雷击的感觉？浪漫相遇，浓情蜜意，海誓山盟，甚至三井为了他跟父母闹翻都终究抵不过他和他家族的政治利益和政治形象。他们共进晚餐的照片成了娱乐头条后，他第一时间召开新闻发布会，严正声明他只是在和一个普通朋友聊天叙旧。当时在墨尔本做休整、即将返航东京的三井看到发布会的视频后立刻打电话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电话那头的他说我那是权宜之计；电话这头的三井说你难道准备权宜一辈子吗？那一刻三井明白了，在政客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能拿来权宜的。原本就脆弱的禁忌之恋在职业政客面前早已不堪一击。与其这样，倒不如分手来得干脆。

　　三井又撞上了一个人。“对不起。”他机械地道歉。

　　“这次是你撞了我。”古怪的异国口音在三井耳边响起。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法国的瘟神流川枫。

　　“你不会是大老远跑来还债的吧？”三井以最快的速度摆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他也不晓得自己刚才失魂落魄的窘态被流川看到了多少。

　　“毕业旅行。”流川茫然地眨眨眼睛。流川大学毕业之后在空客的设计部工作了一段时间。听说东京国际航空航天展的规模越来越大，他决定在10月到东京完成自己的毕业旅行。“你又没打电话。”白痴，不是我不还钱，而是你不告诉我怎么把钱给你。

　　三井咧嘴一笑，“诶呀，算啦，我一个大人没必要和你这样刚毕业的小孩子计较了。以后你别再用同样的方法害人就行了。”

　　“我从不欠别人的东西。”流川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了一股孩子气的认真。三井只记得在仁奈的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好吧，既然你这么认真就请我吃顿饭吧。”三井很讲义气地拍了拍流川的肩膀。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是个死心眼。

　　“先看展览。”流川指着那边航天科技的展区说。

　　在航天科技展区，流川像个在游乐园里的孩子一样，一会儿拍照片，一会儿拍DV，一会儿向各个展台里的工作人员咨询着什么，而且还收集了一大摞各种新产品、新技术和新应用的介绍资料。三井则像个可有可无的陪衬一样跟着流川四处转；他的思维还停留在碰见流川之前的纠结里。

　　“你心不在焉。”流川把一瓶水塞到三井手里，语气很严肃。在他看来，来到这样高水平的展览却不用心参观是非常愚蠢的。

　　“这种核心科技只有你们这些搞技术的才感兴趣。我只关心怎么开新飞机。”三井耸耸肩膀，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你干嘛跑来参观？”流川扬着眉毛不依不饶地追问。他觉得三井闪烁的目光中隐藏着一些秘密。

　　“我陪家人来的。结果人多就走丢了。”三井也扬着眉毛看流川。

　　“鬼才信你。”流川轻轻哼了一声。“饿了。去吃饭。”

　　三井因为流川的话愣神了。他到底看出什么来了？难道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呆？切，管他呢！不过是个骑车肇事的瘟神罢了。

　　乘坐哪种交通工具去吃饭是个问题，因为三井是蹭着哥哥家的车来的，而流川是骑着租来的自行车来的。流川说可以骑车带着三井去吃饭；可三井坚决拒绝了——哪个正常人可能在亲眼目睹了流川骑车肇事的场面后还敢坐他的车？三井说坐出租车，可出租车司机说后备箱装不下流川的自行车。争来争去，最后三井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了流川自行车的后座上。“喂，你可别睡着了！你身后可还坐着一个大活人呢！”三井用力捶了流川后背一下。

　　“白痴，不会。”流川气哼哼地回了三井一句。他猛地一蹬车，差点把三井从后座上甩下去。

　　“喂，这就是你要赔钱的态度吗？”

　　“我困了。”

　　“喂，臭小子，你不许睡。再出车祸，老子揍扁你！”

　　……

　　金秋十月，耀眼的银杏叶载着秋阳给整个城市刷上了一层金灿灿的油彩。只在东京看过樱花灿烂的流川觉得这里的秋天也很美丽。已经习惯了开车在城市穿梭的三井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忽略了秋天的美景好像很白痴。自行车在厚厚的金色地毯上轧出了一道略弯曲的线条。车上两个人的斗嘴渐渐隐没在了落叶的弧线和阳光的线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