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保镖》梁九津

32、宿命

　　亲眼看见那叠书信账单从内寝搜出，那天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鸿泰轰然倒塌，沈慕只觉得那么多年一直想要维护夺回的东西，在那一刻，彻底瓦解，父辈的心血，他爱的人，想守护的东西，全散尽风中，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不堪。
　　卓叔叔，不过一夜间，头发已经全白了，沈慕记得，他刚刚才五十岁。那是他的卓叔叔，为了那个女人，他一直那样难以释怀，连见他一面都觉得别扭。然事到如今，那个已经半百的老人，站出来，将他撇清干净，将所有的罪名一人扛下。
　　沈慕知道一切都是无法转逆，他从来没想到背后要他命的，会是询仁寒，他们算准了所有可能不可能的漏洞，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翻案的证据，看来是发狠要让他永不能翻身。
　　“阿慕，你原谅卓叔了吗？都怪我，当时，不该害那个女孩子，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这样怨恨你，我老了，阿慕，你给我记住，一定要自保，这样我们才有翻身的机会，你千万不能感情用事啊！”

　　苏如许，沈慕仍记得那天见到她的样子，一种许久不曾见到的温柔。眼中没有怨恨，没有杂念，没有其他人，仿佛真的是对着相爱的恋人温存呢喃。却没想到，真相背后竟是如此丑恶。
　　他做梦也没想到她竟恨他至此，恨到要他死。当然，这种不解很快就释然，毕竟现在，他也是这样的恨她。
　　尽管询仁寒一再施压，卓清源自始自终都是一个答案，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那叠书信亦是他遗留下的，同沈慕毫无干系。
　　“阿慕，我们这次遭人暗算，吃亏是注定的了，想不到询仁家这么快就对我们发难，卓叔今后怕也不能帮你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但留得青山在，只要有还有一条命，一口气在，我们便有的是机会翻身，还有承儿……他太年轻，你千万看好他，不要让他做傻事，就是帮卓叔最大的帮。”
　　沈慕明白卓清源的意思，卓承比自己心里苦十倍，那是他的亲人，却关进牢狱，不知再能想见否。他大概情愿自己去受这份苦楚，也不想体会这种时刻悬心难熬的滋味。
　　“少爷，我爹从来就很疼你，我想，他是把你当自己的儿子看待，我羡慕，崇拜，却从来没有嫉妒过，假如可以，我愿意去顶罪，替我爹进这份忠诚，可以么？”一系列的变故，使卓承不得不快些褪去最后那几分青涩天真的孩子气，话音中突然带了些沙哑，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沈慕自然明白卓承。
　　那是他的亲父啊，即便他崇拜自己，视如亲兄，可以为自己抛血掉肉，但，怎能，怎舍得去割舍至亲。
　　“卓承，你不用担心，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我不会让卓叔替我牺牲，更不会让他的至亲血肉为我牺牲。”
　　“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让你……”
　　“我明白，你我不需要解释。”沈慕拍拍卓承的肩，
　　“总会有办法。”

　　是啊，总会有办法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如许，解释清楚那些书信的来历。

　　如许依旧记得，恍惚中卓承说的话，掩埋着很多自己从不曾知道的真相，很多埋在泥土中不曾见光的真相。有些事就像海中的冰山，只要露出一角，潜伏在水下的往往皆是触目惊心，如许已经隐隐感觉到那种刺骨的寒意。
　　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亦没有向任何人道别，更不能再去打扰于安安。行走在熟悉的街头，满地的爆竹红屑，她记起，这里是快过年了啊。
　　地上散落一张人看过的旧报纸，粘着泥水。如许突然记起，第一次来到这个时代，也正是这样一张报纸告诉她身处何方，低下头，翻看那张肮脏的报纸，如许只觉得自己的手比那污秽的报纸还不堪。
　　“小姐，买报吗？这里有新报，好些新鲜事，还有鸿泰要拍卖的消息呢。”
　　如许恍若离魂，只是盯着地上那旧报纸上的一行标题。
　　竟是卓清源认罪伏法，全揽一切罪名，许久，如许幽幽笑了，认罪？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分明是莫须有的栽赃陷害，却能将人逼到不得不认的程度。也怪不得，卓承那般恨自己。
　　卖报的少年被如许的笑吓得一激灵，慌忙躲得老远，暗自呸了一口，大清早就遇上个神经病，晦气。
　　鸿泰是沈慕父亲留下的产业，卓清源是他的亲人，即便这次没能彻底绊倒沈慕，但没了鸿泰，失了卓清源，无疑都是一次重创，林清曼他们大概正在商议着如何斩草除根吧。如许站起身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喜欢看天上的云，昂头迎天幕的风雪，或许是心里受的束缚太紧，只有看到这些流动，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是活的。

　　“劳烦，我想见见询仁小姐，我叫，苏如许。”
　　“我家小姐病了，再说……您还是改日吧。”
　　如许压下心头的疑云，道声叨扰，只得转身离开，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童音，“苏姐姐！”
　　询仁后宅中，如许牵着君兮，总算露出些发自内心的笑，小君兮更是拉着如许不肯松手，
　　“苏姐姐，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卓哥哥骗我你一定会来看我的，你是来看君兮的么？”
　　如许一滞，低下头摸摸君兮的小脑袋，
　　“呵呵，君兮还是唤我声苏阿姨吧，有了亲人，有了爹爹和姑姑，君兮就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君兮想了想，搂住如许，将脸埋进如许臂弯，
　　“叫什么都好，爹爹和姑姑都对君兮好，但，但苏阿姨，像妈妈。”
　　如许微微一笑，她知道自己跟慕兰长得并不像，为什么总有人觉得她们像呢？
　　“既然如此，那君兮，帮阿姨一个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