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灰》初無影

1、壹

　　看着镜子里，眸中一日比一日黯淡的神采，邵细辛只想到暗灰二字，如同她现在的处境，无边无尽的灰，仿佛曙光就在前方，却又似隔了一道天堑。
　　她似乎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也有过神采飞扬的时候，依稀还能想起，有一个人曾这样对她说过：“细辛，你最美的便是眸中的光华流转。”只是如今，自己的眼眸与迟暮之人所差无几，若非要说有一点分别，大约只能是她的瞳孔尚余几分清澈吧
　　邵细辛的人生也并非坎坷，甚至在旁人看来还颇值得羡慕。父母事业有成，尤其是父亲在她决定复读的那年进京调职，细辛理所当然来到首都高考，虽说对试题颇有些不适应，但选择的范围自是不能与当年的边陲小城相比。细辛的高考成绩亦是出乎家人预料，众人皆说只要能留在北京，便是上个三本也是不错的，不成想细辛却是考了一本的成绩，还进了炙手可热的金融专业。而这恰恰是她一切痛苦、无望、彷徨的开端。
　　若是说有哪门学科让邵细辛一辈子不想触碰，恐怕就只有数学了。高三时父母为她的数学成绩着急上火的时候，数学老师淡淡一句：“不过一门课而已，学不好又有什么要紧，人各有所长，熬过这几个月，选个与数学无关的专业便是。”这话让细辛为之一振，她从没听过这样的话，在父亲眼里，只要数学不好，一切都不过是白费。也正是这番话，让细辛打叠起精神来，数学成绩居然颇有起色。大约也正是如此，父母似乎看到了她在数学上似乎还有潜力，多番怂恿她加入金融狂潮。细辛心中心仪的不过是考古和中文两个专业，每逢提及，父亲总会变得面色不善，而每逢说到金融之时，饶是父亲这样情感内敛的人，细辛也能从他眼中看到殷殷的期待。于是，她屈从了。
　　其实，细辛从前对父亲的话向来是有些充耳不闻的，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一家人两地分居早是家常便饭。父亲为她去开过的家长会屈指可数，以至于细辛初中的时候，常被同学误会为单亲家庭。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她对父亲总是心存怨怼，每当父亲说教之时，细辛便会道：“这十几年你知道我每天做什么吗？知道我的生活习惯么？知道我的梦想么？你根本从来没有管过我，有什么资格说我。”继而父亲眼中总会闪过一丝类似受伤的表情，但细辛向来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幻觉罢了，父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受伤？直到有一次，她听到父亲对母亲说：“我觉得女儿并不爱我，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爱她。”那一瞬间，她清清楚楚看到父亲眼中的伤痛。
　　当天晚上，细辛就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又回到了小时候住过的军营。一辆辆军用卡车停在操场之上，更多的是集合的军人，他们似乎都整装待发。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身一看竟是父亲，那大约是她第一次在父亲的脸上见到如此柔和的表情。父亲对她说：“我要走了，这几年忙着工作，没有好好照顾你和你妈妈，以后你要听妈妈的话，要懂事。”说罢父亲便走了，只留下细辛一个人满脸迷茫，似乎听得周围有人说：“他们是去前线打仗了。”大约又过了几天，有人来通知母亲去领东西，她看见母亲的身形似乎晃了一晃，母亲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个小盒子，幽幽对她说：“爸爸回来了”。细辛只觉得千种情绪涌上心来，却又重重的压在喉头，她明明想哭，但却哭不出来。最后是母亲将她从梦中唤醒，为她擦去眼泪，搂着她，安慰她。原来是梦，还好是梦。
　　自那以后，不论父亲说什么，就算是细辛心中与他意见相左，都不会再与他争辩。于是，她听从了父亲的选择，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如此看重数学这门学科，但是想到他眼中的期待，细辛觉得，这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说

　　其实并不能算是言情小说吧，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选。
甚至这也算不上有情节？
只是想单纯的写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