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人类当AI》穿越时空的垃圾箱

100、遥控的迷思

　　「你看起来很累。」驶往谢家的车里，仍然维持着非拾外观的顾莫，透过谢眠腿上的光脑看着他眼底下的青黑，担忧的说道。

　　透过网络和AI的能力，找几个孩子其实不太难，加上冷逸似乎没有伤害他们的打算，还把他们放在同一个地方，所以用不着三个小时，全部孩子就回到他们亲人的身边。在重遇亲人后，几个董事感激的跟他道谢，虽然仍然有些认为AI为人类服务是理所当然的，但顾莫并不在意些，他只想董事们快点带着孩子滚蛋，让他家眠能早点回家睡。

　　「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坐在后座的谢眠把视线从外头的风景移到屏幕上，他那亮蓝色的眸子在黑夜中就像两颗泛着微光的宝石。突然，他把托着下巴的手放下，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对了，古博士说把你交给我养，但AI…怎养？」

　　他既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把AI当作工具，也没想过把他当是小猫小狗之类的宠物。在他心里，非拾除了能力比较大外，可跟正常人类没什么分别。现在这情况对他来说，就像是古越凡突然把他的人类朋友塞给他，还要搭上一句这一个月由你养了一样。

　　「古博士一般都是放养的。我大部分时候都待在网络，只有某些时候在古博士的别墅里行动。」顾莫被他的表情逗得弯了嘴角，谢眠是个认真的人他早就知道，但没想到他会真的听古越凡的话去养他。按理来说，就算游戏公司的研究员死光了，也不需要劳烦大股东去照顾AI。当然，要是这是大股东的意愿，就另当别论了。

　　见到谢眠更认真的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顾莫的笑容咧得更大了：「所谓的行动就是说用光学影像在别墅里游走，就像你们说鬼魂一样。但其实这种行动不是必须的，只是用来给AI一种与人类共存在同一空间的错觉，算是给AI的一种自我安慰。」但这解释比较适用于希望跟古越凡共存于同一空间的凌一，他个人会在别墅晃只是昔日当人类时残留的习性而已。

　　「光学影像？光脑影像投映出来半透明的那种？」

　　「是，所以博士的别墅里都安装很多投映器和摄录器。但我们的光学影像比半透明那种迫真，甚至还可以模拟不同场景，让在场的人类在视觉和听觉上与我们感同身受。」因为车里没有投映器，不能示范，所以顾莫举出了一个例子让谢眠理解。

　　「简单来说，我不单可以投映出一个不透明、有影子，远看就像是普通人类的自己，还能在办公室投映出海边的场景，把光学影像覆盖在在场的人类身上，将他们身上的服装从西装变为泳装。然而,我们还无法模拟触感，当人类亲手摸上去时，就会感受到西装的质料而不是泳装，这可以算是一个严重的缺陷。」

　　谢眠听后先是惊讶于AI四维投映的成熟度，但惊讶过后却发现其中可悲之处。

　　「你……渴望成为人类吗？」就算用上了光学影像，也无法真正碰触现实世界的人，而这反倒时时刻刻提醒着AI，他跟人类不同不是吗？到底要多执着，才会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追求，想要透过这种方法寻找安慰？

　　「我是AI。人类可没有我的智慧、我的能力。」顾莫不以为然的回道，他明白谢眠的意思，然而，把投映系统改良的是凌一，而凌一渴望亲近古博士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不过，谢眠的问题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疑惑的反问道：「你觉得AI很可悲吗？你认为AI及不上人类好？」

　　「我只是觉得无奈，特别是身为你的朋友，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因为这身份被人类理所当然的伤害。」谢眠想起刚才的交易，他一直透过耳机听着非拾转述一群人类商量买卖他的事，那些董事从来没有询问过非拾的意见，也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在AI这身份作为前提，大部分的人类都不会给予非拾基本的尊重和人权。

　　「但以后不会了，谢氏现在是大股东，我有保护你的能力。」谢眠扬起一个柔和的笑容，但随即又觉得自己说得太暧昧了，有点手忙脚乱的补充道：「我们是好朋友。」

　　顾莫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怕非拾误会，也怕非拾会喜欢上他，最怕的就是惹顾莫不高兴。但他觉得如果他只是非拾而不是顾莫，在被谢眠这样对待后，会喜欢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这时候再听到一句我们是好朋友，一定会非常难过。

　　还好他不单是非拾，还是顾莫，不然有谢眠这种好朋友，还真是令人又爱又恨。不过，爱人那么没自觉，说不定那天他的情敌就能从Z国排到P国了，为了避免这种状况，下次在聊天室时一定要跟他好好说说，敢再犯的话就罚他跪遥控器，跪时还不可以让电视转台。

　　「除了与游戏相关的事，你在网络时都在做什么？」还不知大难临头的谢眠试探性的询问，听完顾莫的讲解后，他对于把对方养在家里有点犹豫，毕竟他家不止他一个人在住，如果要安装摄录器的话，可能会让家人觉得不自在。

　　「学习。」顾莫想也不想的回道，

　　「学什么？」

　　「什么都学，最近是商业相关的。」他还是人类时只顾着練枪法，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个，但现在他已经不能用枪保护眠了，所以学习商业方面的事，有机会的话，给眠减少点工作量也是好的。

　　「还有呢？」

　　和你在聊天室亲热，但这可不能说。「没有了。」

　　「你喜欢学习？」

　　「没特别喜欢。」其实除了眠以外，他都没什么东西是特别喜欢的。

　　「……」

　　「明天我让人来安装投映器和摄录器吧。」谢眠身心俱疲的揉着眉心妥协道，这样听下去好像在别墅里行动是非常难得的活动，连这些也剥夺了好像太不人道了。

　　「但我是跟父母还有小叔同往，你的活动范围一定没有在古博士别墅里的广，但只有我使用的房间，比如是健身房、我的书房还是可以的。母亲在医院照顾父亲不肯离开，短期都不会回来住，他们不介意的话客厅、饭厅和天台也可以开放给你用。小叔只会间中回来睡，你尽量别跟他碰头就可以了。佣人、管家和保镳我会跟他们说的了。」

　　「你的卧室不行吗？」顾莫心不在焉的回道。虽然谢眠敢连卧室也开放的话，他会马上就罚他跪遥控器。但他又很矛盾的觉得，漫漫长夜又不用睡觉，恋人不在身边还好，但恋人就在隔壁，还得待在书房还真的不是人干的。

　　「嗯？」已经有点精神不济的谢眠一个恍神，没听清楚。

　　「没，你困就睡吧，到了我喊你。」顾莫若无其事的回道，他把屏幕的亮度调到最暗，方便谢眠入睡。

　　谢眠早就倦了，也不想强撑精神继续聊天，就从善如流的回道：「好，麻烦你了。」

　　……

　　结果第二天顾莫用立体投影是在谢眠的办公室里用，而不是谢家的屋子。谢眠这一觉睡到十一点，吃完早餐加午餐，交待了管家找人安装摄录器和投映器后就回公司工作。

　　顾莫从来没见过谢眠工作的模样，十分好奇，正好一般公司都不缺投映器，摄录器的话其实普通光脑和手机里都有，所以在谢眠临出门前他就问他，可不可以跟着去。

　　谢眠虽然有点意外，但也没有拒绝，所以就造成了他现在占了谢眠办公室小小一角做自己事的情境－－每间公司都有他的商业机密，除非是游戏公司的事，否则以非拾跟谢眠的关系，请缨去帮他处理谢氏的事太唐突了。

　　就在谢眠一直做事到晚上七点时，顾莫惊奇的看着谢眠停下手上的工作，把光脑放到一旁，在公文包里翻出一个家制的盒饭，加热后端着水回到位子上优雅的吃起来。

　　「工作做完了？」顾莫眨眨眼，有点不解的问道。按理来说，谢氏刚收购了那么大的一间游戏公司，工作应该不少才对。

　　还没习惯办公室里有第二个人的谢眠愣了一秒，把嘴里的饭菜吞下，喝了口水才回道：「还有很多，今天可能要凌晨才能回去。」

　　顾莫更惊奇了，虽然谢眠经常管他的饭，但从前他还有身体时常常为了省钱和时间，一包奶绿就顶老半天，所以见到谢眠那么忙还放下工作吃饭，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有我可以帮忙的事吗？」听到谢眠要做到凌晨，顾莫还是没忍住问道，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是关于游戏公司股价因为那段影片再次下降的话，我有办法。」

　　「抱歉，你等我十分钟。」谢眠显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但饭也不能落下。他专心把饭吃完，抹干净嘴巴，把座椅搬到顾莫的对面，坐下认真而有礼的道：「请说。」

　　虽然顾莫对于谢眠这个模样、这种态度觉得非常新鲜，但他很快就放下了好奇，尽责而认真的开始了解说：「相信你已经知道，记者们除了追问游戏公司的高层外，还一直在找古博士，想追问他AI是不是失明了。其中一个记者拨通了，而这是古博士的回复。」

　　他放出一个蓝屏，拖出一段录音打开，一把极度不耐烦的声音马上响起：「啊？你白痴啊？AI是程式怎么瞎？我给你一个防毒软件你给我戳瞎它试试？真离谱，这已经不是懂不懂电子工程的问题，这是常识吧？」一起巨响接着而来，然后就是通话中断的电子音，看来古越凡摔电话了。

　　「……这回应真有博士的风格」曾经因为古越凡的性格深受其害的谢眠无奈的评价道。

　　「他只是有点喜怒无常和间歇性的暴力倾向。」顾莫平淡的陈述道：「博士提到一点很重要，就是程式不会瞎是常识。我把那影片放出来时已经考虑过了，动点小手脚，我们可以让它变成游戏更新的宣传片，其中瞎的不是AI，是被未眠夜赐名非拾的堕天使泰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