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弹琴》犹早

6、拍卖一首曲子

　　热恋开始，首先，独孤君要带领戴菲尔认识上流社会。

　　“晚上一起吃饭。”独孤君说。
　　“好。”
　　戴菲尔穿着一件装饰着毛领的黑色棉袄，戴着一顶大大的黑色阔边呢绒帽出现。
　　独孤君傻眼，这是什么打扮，现在才八月而已。

　　“早上和朋友联络，听说北京已经有人穿羽绒服。我想，我穿小棉袄应该不算太夸张。”戴菲尔解释，“我很怕冷。”
　　“但是，我要带你去高级餐厅享用浪漫的烛光晚餐。你不穿礼服，好歹也穿件洋装。”
　　“你又没说清楚。”戴菲尔把责任推回去。
　　“我以为你应该有这个自觉，故事发展到这里，当然要开始上流社会的生活。”
　　“那么，明天开始吧！明天再开始上流社会的生活。”

　　下一次，独孤君再约戴菲尔时，他张罗得仔仔细细。
　　一大早他就开车载着戴菲尔做头发、修甲、美容，下午又带她去挑选礼服。

　　“这么快就要见你妈妈了吗？”戴菲尔紧张地问。
　　“不是，晚上陪我参加一场宴会。”

　　宴会呀！戴菲尔松一口气，不管什么宴会，总比恶婆婆好应付。
　　“那么，不用特意挑选礼服，我穿以前的就好。”
　　礼服贵得要死，虽然不花自己钱，戴菲尔还是舍不得。
　　“你有礼服？”
　　言情小说女主角怎么可以自备礼服？不是应该等着男主角派人将法国最有名的设计师的最新款送上门，然后女主角一脸惊喜像看见外星宝矿似的表情吗？

　　“当然。”戴菲尔奇怪他的疑问，“我常去音乐会捧场，又是妹妞的专属模特，怎么可能没有礼服？”
　　“妹妞？”没听过的牌子。
　　“妹妞是我朋友新创的牌子，名气不大。因为我常去音乐会，所以就聘我做专属模特。我们互利互惠，妹妞免费供我礼服，我呢就免费替妹妞宣传。”

　　“别穿过气的礼服了，挑件新的吧！”独孤君若无其事地说。
　　戴菲尔听了可生气，强调：“我保证，我的礼服绝对不过气。”
　　因为从来就没流行过。

　　事实证明，戴菲尔的礼服真不赖，虽不至惊艳全场，总也不落人后。
　　戴菲尔对宴会的气氛不陌生，很快地融入其中，她轻松自在的模样，没人敢无端跟她找茬。
　　独孤君很不是滋味，他完全失了当屠龙英雄的机会。女主角不是应该在宴会中手足无措，被坏心人欺负得如秋风中的木叶般瑟瑟发抖么？

　　戴菲尔知道举办一场宴会是多么的劳心劳力，所以努力不让自己脸上出现无聊的神情。可是，真的很无聊，独孤君又在生闷气，害她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
　　可能独孤君魅力有限，到现在都没有暗恋他的恶女来找茬，更闷了。
　　言情小说的女主角若不遇上点儿麻烦，剧情确实很无聊。

　　“这场宴会的主题是什么？”戴菲尔主动找话题。
　　“慈善拍卖。”独孤君惜字如金。
　　“你是来买，还是来卖？”戴菲尔没话找话，其实她并不太关心。
　　“卖。”独孤君言简意赅。
　　“卖什么？”戴菲尔无力翻白眼，独孤君这样阴阳怪气，她有点儿扯不下去。
　　“你。”独孤君字正腔圆语调正确。

　　戴菲尔捂紧领口退后一大步，脑子里高挂“□□”二字，好变态的慈善拍卖会。
　　独孤君瞬间乐开，能吓着戴菲尔，这让他心情很好。
　　戴菲尔当然想歪了，独孤君哪可能做出这么卑劣的事儿来，作者和读者都不会答应。

　　“你不是古筝老师么？”独孤君决定吓戴菲尔更久，恶意道，“待会儿主办方会请你演奏一曲，然后拍卖，买方可以和你独处一室……”
　　戴菲尔双手捂得更紧，把自己团抱。
　　“你想到哪儿去了？”独孤君更乐，发出哈哈的笑声，“只是独处，独享，独奏，而已。”
　　戴菲尔戒备地看着他，万一这是一篇有颜色的言情小说呢？
　　“你想太多。”独孤君拍拍戴菲尔紧张的脸颊，很有点儿黄鼠狼給鸡拜年的劲头。
　　戴菲尔没法儿放松，女人的第六感很灵的，她能感觉到孤君分明不怀好意。

　　现场给戴菲尔准备的古筝很入门级，音不准，而且指拨、扳手什么的统统无踪影，想要调音都难。
　　看得出来准备仓促，一定是独孤君临时起意加塞的节目。
　　如此诡异，更彰显独孤君其心可议。
　　戴菲尔实在很紧张，勉强调了下音准，随便挑选一首简单的曲子弹奏，弹错好几个音。一曲方罢，戴菲尔紧张兮兮地看着场下。不是因为弹错了怕被嘲笑，估摸着现场没几个内行人，她只是紧张独孤君葫芦里的药。

　　戴菲尔僵硬着身子走到台前行礼，掌声落后，主持人开始叫卖。
　　拍卖内容和独孤君说的一模一样，戴菲尔想逃，可是脚软。
　　噢，都不知道她在怕个什么劲儿。唉，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更怕吧！未知最恐惧。

　　戴菲尔虽然紧张弹错，但她毕竟底子深厚，那首曲子仍然很动听。戴菲尔长得实在不差，独孤君说过他喜欢戴菲尔的脸蛋和身材。如此，这轮拍卖很热火，喊价节节攀高。
　　独孤君双手抱胸闭口不语，戴菲尔害怕独孤君存心把她推上台，而且不打算把她买下来！

　　戴菲尔狠狠瞪独孤君，用眼波告诉他：“要是敢让别人把我买走，你就死定了，作者、读者都不会答应！”
　　可是，独孤君不为所动，转头和身旁的美女聊得兴起。

　　“三百万一次。”主持人高喊。
　　三百万听一首曲子，又不是男主角，这人莫不是疯了？
　　“三百万两次。”主持人再喊。
　　一首曲子三百万啊，这人居心叵测，独孤君你个男主角还不站出来吗？
　　腹黑，没出息！你任选其一吧！
　　“三百万，成交！”主持人一锤定音。

　　戴菲尔彻底脚软，需得扶着主持人的肩才能不让自己跪趴在台上。
　　三百万换一次独处啊，这花钱的人要不做出点儿禽兽不如的事情就太看不起人民币！
　　呜呜，言情小说的女主角怎么可能遇到这种？没有这个先例啊！好吧，小龙女在一千年前失身尹志平，可那毕竟是武侠小说嘛，难道武侠、言情成一家了？

　　戴菲尔和前男友交往那么久不可能没发生关系，可那毕竟是故事之外。小说开始时他们已经分手，此前的故事不必写进来。如今，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用三百万买走，这两种情况不能相提并论。

　　戴菲尔直到被带走的前一刻还可怜巴巴地看着独孤君，巴望着他能在重要关头跳出来喊一声“放开那女孩”！
　　独孤君什么都没做，戴菲尔就这么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