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红尘多苦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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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宰相大人便送来一只锦盒，美其名曰是为我贺喜，但是我知道他不过是在敦促我在凌轩耳边吹风，让他重用青岩。
盒中放着的，是青岩昔日送我的红珊瑚嵌蓝宝石手钏和一封信，红珊瑚依稀艳丽，然而蓝宝石却被人挖去，散落在盒中，丑陋的只剩下骨架。捧盒子的丫鬟惊惧的看着我，慌忙的大声恳求饶命。我不耐烦的让她放下盒子下去，躺在贵妃椅上，将盒中的信拆了开来。
信中倒是言简意赅：恐近日天色有变，风青云淡，望自珍重。
好一句“风青云淡”，沈云则的天下，恐怕是不得不淡下来了吧。
这手钏送来之前一定本就是坏的，宝石虽美，却无法衬托出珊瑚的艳丽，喧宾夺主，自然是不能留下的。沈云则与青岩都是青年才俊，但是手握重兵蛮横骄纵，多次置韩宰相的命令于不顾，在政见上也是南辕北辙，几经让宰相颇为恼火，如今青岩作为凌轩身边的后起之秀，也是碍于沈云则而迟迟得不到实权，处处被他打压。
我心中不由得冷笑，韩宰相心思细腻，居然还翻出从前青岩赠与我的东西来，时时刻刻提醒我死心。心中虽有些恼怒，但是转念却只有罢休，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不能回去，也回不去了，回去便是天塌下来的劫难。
一山难容二虎。沈云则，你不要怪我。我闭上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虽在凌轩身边却无法置身事外对青岩不管不顾，只得一步步走进这波谲云诡的大幕之中。
沈家崛起始于沈皇妃入宫，据说皇上在猎场对当时还是沈家二小姐的沈皇妃一见倾心，围猎之后便将她接进宫中，更是在凌轩出生之后被封为皇妃，一时间成为宫中炙手可热的红人，在民间，两人恩爱的故事更是传为一段佳话。随之，沈皇妃的哥哥也从军中也个小小都尉逐渐升为将军，到了沈云则这一代，更是掌握京中禁卫，与五皇子结亲，荣宠不断。如今的沈家，已逐渐与皇后的家族形成掎角之势。
沈云裳和沈云则兄妹二人同是沈家主母之子，沈家家主妻妾成群，主母早死，嫡子嫡女自是众人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沈云则强势，加上是嫡长子，恐怕沈云裳早就被众人迫害致死。所以他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关怀备至。
这局棋，注定是由沈云裳做头一颗棋子。
沈云则，看你如何走出这死局，是放弃妹妹还是放弃军权？
那日宴席之后，凌轩像是忘记了当日的不快，没事人一样，频繁的出现在我的处所。我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是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尽心侍候。
凌轩公务繁忙，每日都是子夜十分才回到我的处所，三更时分，又匆匆去同大臣们议事，待不了多少时间。我看他疲倦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这样持续了半个月，沈云裳却终于按捺不住性子来到了我的处所，听下人说，凌轩已有近月余未见沈云裳的面，也难怪她会按捺不住，依她张扬的性子，今天才来兴师问罪已经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托病睡在床上，她也没有发难，坐在茶几边上，手里百无聊赖的绞着绢子。
她倒是直接，屏退了下人，开门见山表示愿意给我一大笔钱财让我离开凌轩。我心中暗笑她想的实在简单，既然我找到了仙草这一世的投胎转世，便没有离开他的道理。
“我不会离开的。再者说，即便今天我走了，明天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向我一样的女子愿意侍奉王爷左右，夫人又怎么能赶得过来呢？”
她被我说的一时语塞，但是旋即抬眼，坚定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和那些女人不同的，他对你不一样，算我求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他。”看得出，她对凌轩是一片真心。
我笑着摇摇头，“夫人请回吧，这个问题我不会再回答第二遍。”沈云裳忽的站起来，恼怒的咬咬嘴唇，丢下一句“你一定会后悔的”，拂袖而去。
我看着她匆匆的背影，忽然感叹起来，凌轩有这么深爱他的女子，倒也是他的一份福气，只是，沈云裳口口声声不能没有凌轩，但她又何曾拥有过他呢？
而于我而言，青岩，你也不再是我的良人，我拥有的，也不过是曾经。
凌轩回来时，又是月上中天。
见我坐在床边等他，他似是有些惊喜。
“夜里这么冷，也不见你多穿些。”他走过来，解下披风披在我身上，上面还带着凌轩身上的温暖和淡淡的香味。“我不冷，倒是你的手冷的紧。”我握住凌轩的手，轻轻的搓着他的手背。
他忽然把我抱在胸口，紧紧地怕失去一样。“絮儿，我这辈子有你足矣。”
我在他怀中轻轻的笑了，凌轩，我仿佛回到了我遇到你的第一世，你我相伴到老，只是今生，我恨自己心有杂念，恨自己心中不只有你。
“今天沈王妃来看我了。”我声音轻轻地，却感到凌轩气息一沉。
“她来做什么？”我甚至可以感到凌轩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显示出一丝厌恶。“没什么，无非是让我照顾好王爷之类的事情。”我伏在凌轩怀里，声音带笑，但眼中，心中，却是一片空洞。凌轩，我从没料到有一日，我居然会利用你的信任和爱，为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哦。。我最近似乎是疏忽她了。”凌轩若有所思。
“王爷这几天抽空去看看夫人便是，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我脱出凌轩的怀抱，牵着他走到床边。
不知道为什么，一夜无眠。
隔日，我约了沈云裳去院子里赏花。
“昨日你既然不答应我，今天又为何约我出来？”沈云裳一脸疑惑。“莫不是你，你改变了心意？”
我看着她脸色转忧为喜，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转而换上笑脸，“王妃说笑了，我今日看天气甚好，所以约夫人赏花罢了。”
沈云裳一脸欣喜转为恼怒，“你是不是耍我？明明遣人来说有重要的事情。”她将茶盅摔在桌上，转身欲走。
“王妃莫急。”我将茶盅扶好，又重新填上热水。“我还没说到正题，是有件正事，还是件大喜事。”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字一顿的告诉她：“我肚子里有了王爷的子嗣。”
虽然是大热天，我却依然能看见沈云裳抖得厉害，紧咬着嘴唇，脸色一片煞白。她冲过来，一巴掌打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痛。她还嫌不够，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坐在我身上，眼见着扬起了手掌，那一巴掌却最终也没打下来。
“凭什么，你凭什么！”她的泪珠滴在我脸上。“他是我的夫君啊，你这贱民凭什么为他怀子嗣！”
我抹抹嘴角的血，轻轻的笑了。“王妃难道不懂么？因为王爷爱我，他爱我这个贱民，他宁愿和我这贱民厮守一辈子，也不愿意和你过一个晚上。”
“我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表哥是爱我的。”沈云裳跌坐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嗫嚅着，面如死灰。
“今晚王爷来时我便将这好消息告诉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王妃娘娘，那么我先告辞了。”我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向她福福身，转身离开。
不出所料，当晚，沈云裳便指使我处所的侍女揽月，把我所谓的安胎药换成了堕胎药。
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一早就知道那个揽月是她的眼线，故意让她煎药，沈云裳还以为我得意忘形，疏于防范。
我看着桌上的温热的药汤渐渐冷却，微微的叹了口气，一股脑把药汤倒在了花盆里，我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而且知道自己不得不做。
起身，怀中小瓶已被我捏的有些烫了，侍女又拿上一碗药来，瓶里的白色粉末转眼之际便消失在浓黑的药汤中，只是一瞬间，甚至让我有点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已经发生。
今夜，凌轩府上就会发生一件妻妾争宠，沈家千金下砒霜毒害人性命的丑闻。
我看着月亮渐渐攀上梢头，快要到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红尘多苦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