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骸纲）破军》雪的耳语

2、破

　　来年冬天，依旧对彭格列王朝没有任何区别，矗立在历史长河已达上千年而国泰民安的朝代，这还是史上第一个。但持续采用铁血政策而对待子民和敌国的彭格列，冬天往往都是暴动的时期。农民无法像其他季节收货足够的粮食，但苛刻的税收让他们不得不艰难度过每个冬天，有些民众被欺压久了，就开始成群聚集在一起，开始反抗朝廷。沉溺享乐的王公大臣们为了掩盖军情，就每一次镇压下去，虽然因为寡不敌众而接连失败遭到围剿，但总有一小部分势力残存，最后汇聚在一起，声势越加浩大。
　　而依旧沉睡在美梦里的帝都，对此毫不知情。
　　泽田纲吉在快速的跑着，小心避开所有巡逻的侍卫，虽然他没有什么能耐，做这点事情他还是可以做得到。
　　“骸！”纲吉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偏房那边，看到六道骸在那里耐心地写着字，就轻轻地叫了一声。
　　“阿纲，你又来了。”六道骸倒是没有在意他的到来，而是继续慢慢在那里写着什么，似乎这就是他一辈子想要追求的事情。关于名字，纲吉为了掩人耳目，就只告诉六道骸自己的简称，不管是纲吉，还是泽田都是一旦开口，他们的关系就会瞬间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纲吉并不希望他和骸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不希望人生中第一个自己交的朋友，也用一种半是敬畏半是厌恶的眼光看着他，所以他宁可自己一辈子都当一个默默无闻的侍卫阿纲。
　　“骸，别写了，有什么好写的？”纲吉一直不明白，每次到六道骸这里来，他都在写着什么，明明都是十六岁的少年，为何骸的性格就跟自己差距那么多呢？他虽然有些迟钝，但也知道自己的聪慧不及常人，虽然强迫自己用刻苦改进，但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成效，反倒是六道骸，似乎一点就会，甚至还可以举一反三。这是纲吉一次将自己的书带进骸这里，他轻而易举就可以解开困扰纲吉数个月的难题。
　　六道骸也曾经怀疑过，这个和他同龄的少年，明明是在宫里当值，为何每天总会有那么多时间空着，跑来见他，还带有什么书本。他曾经怀疑过他是什么王公大臣的子嗣，但料想这些人也不会天天呆在宫里，也就排除了这个想法，还有皇族的子嗣……也实在不可能，看着纲吉每次因为解不开难题而欲哭无泪的那张脸，让他也不禁起了几分想捉弄他的欲望，这样子的人，还真是没有皇宫里人该有的特点。消息闭路的他并没有得知最关键的消息，只是单纯把他当成单纯的稚童。
　　“又有什么事情了？”六道骸倒是知道纲吉的心思，一有点小事就开始咋咋呼呼，甚至得知自己可以帮他的时候，差点没有跪地求饶了。
　　“下雪了，快点去看啊！”纲吉一把拉住了六道骸的手，向院外跑去，这是纲吉第一次碰到骸的手，他的手比他想象的冷多了，甚至没有一丝温暖。让他下意识打个冷战道：“骸……你的手好冷，怎么会这么冷。”
　　“我体质天生如此。”六道骸见此，慢慢想把手抽回去，他没有说出口自己当年在艾斯托拉涅欧是遭到了怎么没有人道的待遇，只因为他一出生的时候的这双异色眼睛，还有诅咒般的预言——“破军”。
　　他以为纲吉会放开他的手，只是没有想到他却两只手都紧紧抓住了他的手道：“帮你捂下，总有一天可以变暖的。”说完纲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六道骸愣住了，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颤抖了一下，他看着眼前正在腼腆笑的少年，突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怎么可能会变暖？”这个笑容如同化雪成春，让纲吉不由一下子看呆了，然后懦懦地说道：“骸……你笑起来真好看，怎么不多笑笑呢？”他说完，六道骸就直接变了脸色，再次变回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但是他心里似乎在融化，他没有告诉纲吉，这是他在彭格列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你看……下了好大的雪。”纲吉因为他刚刚的笑容而有些心猿意马，立马转移话题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帝都下这么大的雪呢！”
　　“雪……”骸只是看着不断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伸出手喃喃道：“这么纯白。”他的眼里一闪而过厉色，纯白的雪……还真想把它给毁灭呢！纯白的，染黑多好？他的内心在嗤笑着。什么野兽就要出来的，嘶吼的声音。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听到过，经过种种非人的待遇，他早就不可能像纲吉那么简单地看着世界。
　　“不过，下雪了，会冷的，骸你一个人生活应该没事吧。”彭格列不可以派什么人来照顾一个敌国的质子，骸一直都是一个人照顾自己。
　　“习惯了。”骸刚刚想说这句话，但却被纲吉怒目而视道：“骸，你每次都是说这句话，习惯了，习惯了，你有多少这种不好的习惯啊！这个天气，可不比你们艾斯托拉涅欧，要是冻伤怎么办？”说完，纲吉终于要献宝般的拿出他藏在树后面的东西：“这个给你！”
　　“什么？”骸有些犹豫，纲吉到底想要给他什么？
　　“棉衣棉被什么的，虽然无法给你很好地，但是也可以让你度过这个冬天了。我可不希望若干天后见到一个倒在病床上的你！”纲吉气得脸鼓鼓地说道：“看你手这么凉，就知道一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每天就在那边练字，练字，墨水都化成冰了，还在那边练字，练字。”
　　“嗯。”六道骸本想说什么，但看到纲吉一副你敢反驳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只好点点道。
　　“这才好嘛！”见到达成自己的目的，纲吉也开心地说道：“以后每次都这么乖乖听话就行了。”他下意识地摸摸六道骸的眼睛，但却被他回避了。
　　“抱歉……”纲吉这才发现，他一个不小心犯了骸的禁忌，六道骸很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眼睛，看来事态糟糕了。
　　“这双眼睛，就是这双眼睛才让我沦落至今。”六道骸看着雪，苦涩地说道。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即使心机再深，也比不上亲人的敌视，别人的孤立给他的伤害深。
　　“你也觉得，很罪恶吧。”六道骸抓住纲吉道：“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看到了纲吉退缩的目光，心下一凉，虽然早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但是真正发生，他还是觉得很是心痛。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所有人都这么对待他？骸的心里在哭泣着，但是依旧还得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有！才没有！”纲吉知道要是不拉住骸，还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明明就是！”六道骸不想听到任何的谎言和安慰，因为他早就该知道，早就该明白。
　　“我承认，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睛，我觉得很害怕……”纲吉的话语让他的心继续落到谷底，“但是……我都和你相处一年多了，要是真的害怕你的眼睛，早就不会来找你了！你要相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你的眼睛，而是注意到你的才华。”纲吉一把拉住他道：“就像是这雪一样，虽然现在落下来很冷，但是总有融化的一天，当雪融化了，就是春天到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雪融化可不会变成春天。”看着纲吉一副着急和支支吾吾地样子，六道骸的心里觉得好受了许多，他或许有些想象的太悲观，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
　　“这可是老师说的，老师才不会骗我的！”纲吉急忙反驳着六道骸的疑问，但却得到六道骸若有所思的笑容，不由更加气得面红耳赤。
　　——混蛋六道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