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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94章 垂钓 ...

  •   ————银月————

      “门主,请恕老夫多嘴。”鬼医放下扣在升脉上的手,转身打开一边的医箱,从里面取出银针,“老夫很多年前就跟您说过了,您的金瞳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出现,一种,是您发狂失去常性的时候;而另一种,则是十五月圆之夜,您情绪波动之时。银月门的圣功与月之盈缺息息相关,月缺则盛,月盈则衰,所以每当十五月圆之夜,你的功力就退至最弱,上次你被陷害也是在这种时候。此时你若是情绪波动乃至妄动真气……”

      “轻则经脉受损,重则走火入魔,武功尽失,乃至性命之忧……这些我都知道,先生不用多说了……”平躺着的升无奈地笑笑,自己的身体自己又怎会不知。

      “‘知道知道’,你每次都只会这么说,结果呢,你有没有好好注意过自己的身体?不要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我还记得你带那丫头进银月的时候,找我去看她,结果自己的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前为了救她也变过一次,这次呢,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经脉损伤如此严重居然还敢运气一路飞奔回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还有,这些伤口都是怎么回事?”鬼医边说便把银针准确地插入穴位之中。

      “有那么严重吗?都是些小伤口……”在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鬼医面前,升也不由得露了些孩子气。

      “这还不算严重?!”老人家的眉头皱起来,足可以夹死苍蝇,生气或者责备,升很多年没有看到鬼医这样的表情了,“总之,这一次你必须留下好好给我治,未得痊愈不能离开。再说了,这回的事这么棘手,你想早点离开大概也不行……”

      “不算棘手……”早在女帝驾崩之初,挚月就已经按升的计划将皇城的主要兵力引到了银月森林,银月门虽大,但是若没有人指引,就算是搜山也难以找到入口,而为了保护皇储的安全,他们也绝不敢贸然烧林。在主要兵力被拖延的几日,皇城早已是一片混乱,等不及的三位王爷纷纷动手,损兵折将三败俱伤,而皇城里挚月安排的人则以诈降保住安全,等时机一到,纤月以皇储之名带领这边的人马杀回去,里应外合,对付那些残兵不过是时间问题。至于最后,“心力交瘁”的公主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处理朝政,把大权交给了失散多年如今帮自己打天下的哥哥,而损伤惨重的王爷们也再没有能力可以反对,被挚月从战乱中拯救回来的百姓也只能接受。这个计划的每个环节,挚月都精心计算过,只有一个他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他的妹妹红纤月,如何让这个女人乖乖做这个计划的棋子,似乎也只有升可以做得到。想到挚月找自己回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摆平一个女人,升就有了几乎想杀人的冲动。

      “老夫为银月门操劳了一辈子,先后服侍过三代的门主,难道我救不了这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眼睁睁看着他成为银月门最短命的门主?”看到升无所谓的态度,老人顿时气急,“门主若是执意要走,便把老夫这条命拿去,也省得老夫到时候以死谢罪,黄泉下愧对银月门仙往的各位门主。”

      “先生……”

      “老夫心意已决,门主不必相劝,是生是死就请门主给个答案吧!”老人已经站到了桌边,翻看着自己的笔记,似乎只是在查看药方,可是一脸严肃的表情显示他是认真在等回答

      升轻轻叹了口气,道:“用不了多久吧?”回头又孩子气地嘟囔着:“要不是路上遇到莫名其妙的伏兵,自己也不会在内力受损的情况下受伤……”但是那些人为什么要一路追杀自己?路上没有考虑,现在才想到,追杀自己的人针对的明显是没有任何背景的星晨而不是自己这个月帝,如果真的是星晨的事,那么联系莫言最近的行动,这件事可能和莫言有关。如此一来,涵君会不会有危险?虽然想马上回去保护她,但是无论自己猜测正确与否自己都是那些人的目标人物,回去只能带给涵君危险,不如马上通知帝都那边的人加强对涵君的保护,而自己就留在这边养好伤再说。

      ——————帝都——————

      这是帝都的玄武城门外,有一个巨大的湖,湖边是更大的森林,有着四处蔓延的大路小路,以及一两间简单的房子。赋闲与莫言走了大段路,才到了目的地,靠近水的源头,有着大片枫林的地方,现在是初夏,还是一片的绿意。

      赋闲挑了一块石头坐下,开始捣弄她的钓竿,莫言则挑了离她不远的地方:“这个地方也是老管家告诉我的,希望没带错路,有够偏僻的。”

      “这地方很好。”赋闲已经开始垂钓,脚也已经盘坐起来。

      莫言知道赋闲不想说话,便也乖乖地捣弄自己的钓竿,放饵,甩竿,然后学赋闲的样子盘坐起来。然后侧头去看一边的少年。

      ——细细的风抚过,撩开少年长长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姣好的面目、风轻云淡的表情,以及倒影着绿意的清澈眼睛。那是异常完美的侧脸与下巴的曲线,以及流畅的脖颈线条……流畅?莫言心里闪过一丝的怪异,重又向赋闲的脖颈望去,光滑而流畅的线条——没有喉结?!

      感觉到异样的视线,赋闲回头看着莫言有些惊讶的脸:“有事?”

      莫言有些怔忡,摇了摇头,视线却没有移开——怎么会一直没有发现呢?这样漂亮的眉目,这样精致的五官与柔和的脸部线条,怎么会是男人?这明显是一张极美的女人的脸,美过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

      赋闲纳闷地回过头,重又望着自己的浮标,这里的水很清,可以看得到水里面三三两两的游鱼,触碰着鱼饵却没有要去咬钩的倾向。赋闲却细细地看着它们的每一个动作。人寂寞的时候是比较奇怪的,任何的东西都可以勾起她的兴趣,她开始胡思乱想,开始不知所云。特别是在等人的时候,因为太过依赖而开始无助,因为太过爱一个人,所以一个人的时候便不知道要怎么生活下去。就好像面对莫言,开始存了混乱的心思,他该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不管过去未来如何。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地脆弱,如此地怕寂寞,如此地离不开那个人了……这样的念头,如此甜蜜却又如此绝望。

      莫言认真地望着这张脸,看着她眼里的迷惑与彷徨,她虽然微微地蹙起眉头,似乎在忧虑,可是轻轻扬起的嘴角却显示着细微的喜悦,一个人不该有这么多表情,不该有这么多表情却仍然如此美好……莫言有那么一刻,恍惚觉得自己爱上了她。可是回过神来却又想到,她是星晨带回来的人,她跟星晨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知道小竹在哪里?

      从林间穿出的风,堪堪划过水面,激起阵阵涟漪,正如莫言一团凌乱的心思。被望着的女子突然站起身来,鱼竿一甩,钓上来一尾活蹦乱跳的鱼儿,她拉近鱼线,手指灵活地卡进鱼鳃,仰起头望向莫言的表情带着小小的骄傲与炫耀,神采飞扬,莫言不禁看呆了。

      “是鲶鱼哎!”赋闲笑得很欢,打开鱼篓把鱼甩了进去,然后打开另一个篓子开始挖蚯蚓,“没想到这里有这种鱼,我们那里找这个很难,我爷爷很想钓,但是常常坐在船上,在湖上飘一天也钓不到。”

      莫言看着赋闲熟练地抓出黏腻腻的蚯蚓,掐断然后套上鱼钩,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姑娘家一般都很怕这个吧?”赋闲疑惑地回头,莫言指了指她手里的蚯蚓。

      赋闲顿时笑开来:“别人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从小就跟着爷爷挖蚯蚓挖习惯了,所以没所谓,爷爷说买的塑料鱼饵不好用……”赋闲顿了顿,突然觉得不对,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我又不是姑娘家,我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怕的。”想到自己那些女朋友们,看到雨后路中间有条蚯蚓,总是要尖叫的,自己偶尔会把蚯蚓捡起来放进一边的草丛里,这种时候她们就会用或崇拜或惊讶的目光望着自己,然后在自己洗手以前拒绝走近自己。

      从莫言的角度,可以看到赋闲低下眉目,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轻轻弯起了嘴角。

      “赋闲家乡有地方可以买鱼饵这种物什吗?还有,什么是素料?是斋食吗?”莫言突然好奇地问出声,自己走遍华亘各地,看过各种商号,却为何从来没见过这种店家,但是赋闲已经甩下鱼竿,似乎没有听到莫言的话,兀自陷入了沉思之中。

      莫言还想要问,却忽然感觉到鱼竿的轻微振动,回头便看到浮标在水面漾起一个又一个巨大水晕,可是待他提起鱼竿,却没有看到任何鱼的影子,只有空荡荡的鱼钩,连饵食都已经消失,一时惋惜不已,只得动手重新换上。

      有些事情是命里注定的,抓不住的便是抓不到,若是不懂,则必定会付出代价的。

      如此,便耗去了一个下午,待两人回到相府,日已夕暮,门口停着一顶轿子,左右站了两排正装的兵士,夕阳下,绸布帘门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赋闲觉得有些奇怪,望向莫言却收到同样惊讶的目光:“可能是哪位大人过府,我先回去看看。不如赋闲你打偏门进去吧!”赋闲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也不疑有他,折道转入另一边的小巷。

      看到赋闲的身影消失不见,莫言才提步向大门走去——如果自己没有看错,那台十六人的轿子,用的是玄色木架与金黄色的门帘,那是帝皇的座驾,难道是,皇上来了?

      入了门,远远望向坐在大厅中喝茶的人,并不是帝皇,而是湛卢,看到莫言进门,湛卢站起身来相迎,拱手道:“尚书大人!”

      “湛卢?你怎么来了?”莫非是因为挂念某人?但是那座驾又是怎么回事?

      “皇上差属下来宣旨的。”湛卢举了举手中的黄色布卷。

      “圣旨?”莫言些许讶异,作势便要下跪接旨,却被湛卢快手扶住:“不不,大人,这圣旨不是给您的。”

      “可是家父远在蓝宏……”

      “也不是给相爷的。”湛卢一本正经地回答,却让莫言更加奇怪。

      “不知府上是不是有一位林赋闲林公子?”

      “确有此人,湛卢你怎会知晓……莫非……这圣旨?”莫言的表情已经不可以用惊讶来形容了,除了震惊,更多的是疑惑。

      “正是如此,劳烦大人带路,让属下好去宣旨。”自己一过午时就来了,再接不回人,皇上恐怕要等急了。

      “好,跟我来吧。”赋闲现在应该才进偏门,他们这会过去兰庭,可能正好能撞到她,只是,这圣旨怎么会传给她?

      相府的偏门离兰庭近,所以很多时候星晨都带自己从偏门出入,这路赋闲还是熟的。而且这偏门旁边又是厨房,这会儿正是下人用餐时间,只要敲门就可进入。转了几个弯,赋闲已经可以看到朱红色的门板,听说今年开春刚整修翻新过,红色还很是艳丽。

      赋闲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谁知突然背后气息一动,尚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掩住了口鼻,紧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涌进了鼻腔,带来铺天盖地的晕眩,赋闲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还没有等到升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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