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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88章 相国寺 ...


  •    青蓝走了,莫言说要派人去找,却被赋闲拒绝了,存心要走,又怎么能再找得回来呢?来去随缘,是半点由不得自己的。

      权当是为了转换心情,三个人还是决定去相国寺,佛门清净地,最适合淡忘尘缘。而饶是莫言再迟钝,此时也有些明白,青蓝大约不是林赋闲的书童,只是他们两人又何必在自己面前编造身份?但是他是星晨带来的人,自己不怀疑星晨,自然也没有道理怀疑起他来,更何况,自己潜意识里是不愿意去怀疑他的。

      打点了些必备的,准备好了马车,伺候莫语的丫头却急急赶来拦了路,说是让三人等等,小姐和若雅小姐也想一道去。

      莫言喃喃了句:“昨日刚回来怎么又不安分?”却也没再多说,让下人回复她们快点,回头又让人给赋闲他们续了茶。赋闲只好又从门口走回偏厅,端了杯清茶思绪还飘得老远,想青蓝他无亲无故的离开了自己要怎么过活,或许还是该找一找的,可是万一他真有要去做的事……

      这一拖,便是小半个时辰,两位小姐梳洗打扮,速度实在是慢了些。

      下人端了新茶来换,赋闲开了碗盖,一股白色的水汽便冒了上来,空气中弥漫着清茶淡雅的芬芳。通过烟煴的水汽,赋闲看到莫言望向自己的眼,眼似秋潭,眉若远山,莫言也当真是一个美妙至极的人,难怪自己当时也莫名生了情愫,而回过头来才发现,一时的迷惑若不能泛滥成为迷恋,便只能褪色成为平常的友谊;反倒是那细水长流的相处,却是可以衍生出生死相随的情意。

      想到这边,目光又不由得飘向星晨,他的表情淡淡的,感觉到赋闲的目光,抬眼露出个会心的微笑。且不说星晨,若是升,他必不应该是习惯了笑的人,就好像当年银月初遇,但是他每次都是对自己笑的,笑得很认真,满满都是让人安心的力量。

      “女孩子梳洗打扮,难免耽搁时辰。”莫言歉意地笑了笑,转身又着下人去请小姐。

      赋闲倒不在意,反正时辰还早,也不急于一时。于是一下下拨着杯里的茶叶,清水漾漾,印出自己的轮廓来。

      “莫语是府里的小姐,那么,那位若雅小姐又是?”赋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故意问这个,只是有些在意目前的状况。

      “是寄居在府上的远房亲戚,与莫语丫头投缘,两个人便做个伴,同进同出的。”

      赋闲还以为沈莫言会说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现在听到这样的回答,既感觉松了口气,却又像有什么噎在喉口,竟觉得有些窒闷。

      ——莫言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去找若雅的吗?若雅好似也把莫言当作自己的所有物一般。但是为什么现在的感觉竟然与当初在胭脂城的差了那么多,早上的早餐时间也没见两个人有什么交流,现在提到她莫言的神色也甚是平淡,完全不应该是恋人应有的样子。若她们没有爱上彼此,那自己又算是什么?沈莫言对一个没有爱上的女人都比对自己信任……

      想到这里,赋闲已经有些气滞,端起一边的茶水狠狠地灌下一口。

      “哥……”少女细细的声音响起,赋闲还沉浸在思绪里,一口水含在口中尚未吞下,此时一个岔气,一口水进了气管,立时呛得满是辛辣,不由得前俯着身子重重咳嗽起来,狼狈异常。

      有人的手抚上自己的背,轻轻地边拍边顺着:“怎么如此不小心?”

      赋闲一滞,诧异地抬头,果然顺着自己的背的人不是星晨而是沈莫言,神色柔和,带了三分责怪七分宠溺,却是把赋闲僵在当场,竟忘了咳嗽。

      一边的星晨也愣了,起到一半的身子还顿着,不知道该坐下还是该起身——自己离赋闲的确比莫言远,但是这个却并不是原因——当自己轻笑着觉得赋闲理所当然需要自己的时候,莫言已经本能地先一步到了赋闲的身边。自己总觉得照顾赋闲的那个位置始终为自己留着,如今却有人快了自己一步,这种无力与挫败的感觉,就跟当年初遇的时候一样,救了阿竹回来的,是莫言,不是自己。
      不……并不一样!当时的阿竹还是她自己的阿竹,但是现在这个,是他的小君。

      沈莫言啊沈莫言,当初我把她让给了你,以为你才能给她幸福,给她所需要的一切,可是到头来你做了什么?是你没有抓住那双手,现在才来横刀相夺,不觉得太晚了吗?你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不要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才不管什么预言,什么命中注定,就算这是命运为你们系上的锁链,我也要斩断它!

      “我家赋闲就是大意,让莫言你看笑话了。”一句话,孰亲孰疏,已经摆在那里。

      莫言此时才觉着自己唐突,退了两步,立在那里。看星晨笑着走过来,接替自己轻抚着赋闲的背,端了茶水让他小口地喝着顺气,自己一阵莫名的失落。——自己是怎么回事?对着一个见面不过三天的人如此失礼,人家不过是个漂亮点的少年,自己可是全没有那种不良的嗜好,奈何对着他却泛起了迷糊。而且刚刚那种感觉,竟似与他相识了许久一般地自然。

      轻轻摇了摇头,大约是最近繁杂的事情太多,有些累了,还是速速启程去寺里,免得乱想。

      于是抬步向门口走去,顺便拉过一脸惊讶的莫语,闲问起来:“你怎么突然也想去,昨日才回来不觉着累吗?……”

      听到莫言走远,星晨才拉了赋闲准备起身,抬头却看到站在门口的君若雅。她面向厅内站在门口,视线落在赋闲身上,表情带了几分怪异,此时看到两个人看向她,忙转身快步去追赶莫言。

      “她怎么怪怪的,不像我认识的那个。”

      “这种女人演技好着呢,你能认识她多少?”星晨轻轻点了点赋闲鼻头,才拥着她向门口走去。赋闲觉着不自在,扭动着挣开,星晨倒也轻易放开了手,只是眉目一动,开口喃喃道:“以后注意点……别让莫言碰你。”

      听了前半句刚想点头的赋闲听到这后半句竟有些傻,身形一滞,脸已经红了个彻底。

      ————————

      这一路还算平静,只是不习惯马匹的赋闲实在是向往女眷所乘坐的那辆马车,所以偶尔回头看向马匹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向往——这马车比自己以前坐的那辆还要再宽敞些,接近正方形,不是那种适合长途旅行的车子,但是一看就知道舒适得很,肯定比□□这匹马好了不知几倍。

      想到这,目光又带了些许哀怨,没想到此时有人拉开了窗帘,跟赋闲打了个照面,赋闲一吓,忙回过头,所以他没有看见,撩开帘子望向自己的脸是带了怎样的惊讶与失落。

      相国寺这种名字,赋闲除以为这是个巨大的寺庙,又是皇帝祭天的地方,但是,等到了门前,才发现与自己所想有些偏差。跟星晨问起,才知道,原来整个华亘大陆都信一个叫做卡林的神灵,而佛教只是从千叶迷踪之外的西域荒蛮之地传来的小宗教,他们推崇人人平等,主张“无缘大慈”与“同体大悲”,并且不相信存在创造万物的神,因此在华亘大陆的各个迷信卡林神的国家里并不被推崇,甚至遭受到部分皇族官僚的排斥而被压制。独墨斗国的皇帝接受了这个宗教的教义,并且允许他们在国内建立寺庙,至此,发展了近百年。而这一代的墨斗皇帝更是推崇佛教导人入静这一点,所以特地建立相国寺,广泛招纳全国的禅宗大师。但是说到祭天一类的大事,还是在城北的神殿由神殿祭司辅佐进行,祭的,还是卡林大神。

      说到这里,赋闲不由得对墨斗这位帝皇生了疑惑,我佛慈悲,这墨斗皇帝既然信佛,又为何却要杀人子嗣,惹起争端,搞得生灵涂炭,天下大乱?

      因为启程较晚,此时正是午膳时间,住持今早就已经接了莫言信函,着人备下了斋菜,那负责斋菜的小弟子正在房外焦急等候,见几人姗姗来迟,才松了一口气,笑得极欢,忙迎三人进去。

      却听得一浑厚的嗓音,微斥那弟子道:“佛门之人,戒骄戒躁,亦不可大喜大悲。”

      那小弟子立时收了笑容,回身道一声“师叔”。说话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和尚,眉目倒是正气,此时望向几人,双手合什,做了一揖,脸上,则带了三分浅笑七分严肃。

      “原来是慧心师傅,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莫言也合什回礼,尽是温文尔雅之态。

      “劳沈公子挂心,吃得睡得,自是安然,倒是公子,怎的有空前来?”

      “自然是想念寺里的斋食,所以带了好友前来品尝,让大师笑话了。”

      慧心浅浅一笑,并不回答,只是着那弟子下去备食,自己领了五人进去。

      进去之后便是简单地介绍了彼此,那慧心是住持慧能的三师弟,伙食一类,便是由他负责,然后又是几句闲聊,待到菜色备齐,慧心才起身离开,莫言却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之前听外头弟子所说,好似户部的张侍郎也来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慧心只是回头看了莫言一眼,也看不出个表情,只是道:“确有其事。”而后便开门离开。

      “什么态度嘛,那住持不来迎我们,难道是去见那张老头了?哥哥你是尚书,那老头不过……”

      “莫语~~”莫言笑着阻止了抱怨的莫语,那丫头孩子心性,自是不服,言语也没个遮拦,实在不合她这个名字。

      虽是斋菜,倒是做得别致,向来不喜油腻荤腥的赋闲这一餐吃得极是畅快。食毕,几个人便分开行动,莫言说要去见见住持,让其他人四处转转,于是星晨与赋闲,莫语与若雅便分了开来。

      一路无语,等走到了寺庙的东厢,赋闲才悠悠地说开来:“我们,是不是被莫言利用了?”

      “哦?”星晨语带疑惑,脸上却满是宠溺的笑意,“怎么说?”

      “我们一同进来,何曾听到外人闲语了?再说,佛门弟子,重的是清修,又怎么会说这种闲话呢?怕是莫言要见的,是那个什么张侍郎,带我们来,不过是个幌子,好掩人耳目……”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的,所以,脸上便显出难过的神色来?

      星晨伸手按了按赋闲的肩膀:“莫言也有他不得已的地方,你可莫要怪他。”

      “你早就知道?”

      “从秋恒拒绝开始我就有所察觉了,段秋恒一直镇守离要,在京城少有人缘,而此次回京,也是没有什么公务的,终日与莫言结伴,他只是借口不来而已。他也实在是个老实人,太不会说谎了。”星晨笑得有些无奈,他知道自己这样揣度人,赋闲必是不喜欢的。

      但是赋闲却只是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于是又走了一圈,钻进了另一个院门,面前豁然开朗起来,却是一个半大不小的湖,湖边遍植草木,绿意葱葱。只在右边不远处有个亭子,掩在林木之间。

      走近些,却发现有人,摆了棋台,竟在对弈,这情景,与昨日有几分相似,赋闲不由得地顿了顿,对弈的人转过头向这边看来,赋闲霎时有些傻了:“咦~~?”

      那亭中的人,一个是白须的老和尚,另一个,不正是自己昨日在珍珑山下遇着的那个人。那人好像也认出了自己,些许惊讶过后,又是大喜,挥手便招两人过去。

      “正在跟方丈提起昨日你破局之事,你便到了,当真是机缘哪!方丈大师,这位便是在下说的那位解了棋局的少年,刚刚你说的那番话,他昨日也说过。”临到近处,玄石已经滔滔不绝地说了开来,“怎么样大师?这局虽不是我破的,却是我先找到的破解之法,大师你可是输了?”

      “哈哈哈,贫僧认输便是,先生得此少年破局,也是机缘,便算是先生赢了!”

      两人畅怀大笑起来,赋闲却是云里雾里一般。玄石身边叫做湛卢的男子冲赋闲点头,赋闲也回得僵硬,只是莫名地在想——那慧心不是说不可大喜大悲吗?这老和尚笑成这样没事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第88章 相国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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