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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4章 凛冽 ...

  •   答应了涵君之后,升转身走到了门口,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涵君,涵君只是点头微笑,苍白的发丝,虚弱的微笑,竟然这样地魅惑人。升微微怔了一下,然后不带表情地转身出了门。
      为什么,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呢?明明知道自己可能快要死了不是吗?连我都痛得要几乎不能呼吸,你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笑出来呢?

      看着升的身影自门口消失,涵君才缩回探望的头,靠在床上慢慢回复着力气,然后抬头看着一直不发一言望着自己的玄圣。

      “怎么了,玄圣?”
      “是我不好,如果我当初……”如果我当初不带你来这里,事情就完全不会变成这样。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会变成这样完全是我自己的关系。”涵君轻轻微笑着晃了晃手,说着“你别在意,别在意……”
      “君……”玄圣微微皱着眉头,眉宇间满是心疼,“你的心情,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呢?”一瞬的安定过去以后,却在升离开的一刹那突然涌现出很多的不安来。明明你的心里也在担心,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涵君直愣愣地看了玄圣很久似乎才反应过来,“对哦,我的事情,你都知道。呵呵……”她低下头,不再看玄圣,怕暴露更多。
      “你会担心吗?”
      “当然!”
      “会难过?”
      “当然!”
      “会不安?”
      “当然当然!”
      听到玄圣的笃定,涵君依旧沉着头,然后开始沉默,明明似乎发出轻微的笑声却抽泣一般地抖动着肩膀。玄圣愣住了不敢动,甚至不敢走上前去轻拍她的肩膀。可是等她再抬头却依旧还是微笑的脸,不带泪痕。

      “这次,你也要一起去吗?”明明知道会听到肯定的回答,涵君还是忍不住发问,如果可以把话题从自己的身体和心理上移开。
      “当然,如果我不去谁来照顾你?”
      其实这个笃定地想要照顾自己的玄圣很吸引人,涵君像是突然想到,浅笑出声:“可是这次的路比较难走,也比较赶,如果我们一起去的话,可能会……”
      “一定来得及。我跟你一起去就可以了……”
      “姐姐呢?”
      “她不需要去。本来就是,她一开始跟着来这里就是个麻烦,只是我们的话就可以快很多……”
      “你……想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吗?”
      “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银月……”冲出口玄圣又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出那个“门”字。
      “你自己去跟姐姐商量一下,好吗?”涵君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想要玄圣跟自己一起去,她不想把紫灵一个人留在银月,可是依照自己以前研究过的地图,四个人也许会来不及,她不是怕死,只是想活下去。也许本质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如果自己不是好好地活着,或许会有很多人难过吧,而且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自己去做却还没有完成的。
      是什么呢?头痛到不愿意去想。

      玄圣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身往门外走,紫灵一直在后屋,该如何商量呢?
      当玄圣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涵君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玄圣!”
      “嗯?”
      “你的母亲,是神殿的祭司吗?”
      “啊?”玄圣听下去脚步不解地看着涵君,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不是吗?”看到玄圣的疑惑,涵君以为自己的理解错了。
      “是,是的,我母亲生前是紫轩神殿的女祭司。可是……涵君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哦,是升告诉我的。没事了,你去吧!”涵君转过头不再看玄圣。
      “升为什么……”会知道?玄圣想问,却突然想到他是银月的月帝,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于是只是轻叹一声,起步离开。

      鬼医一直站在一开始的位置看着涵君的举动,即使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他还是一直站在那里。
      “鬼医先生有什么想跟我说吗?”涵君轻轻闭上眼睛,不是不想看,只是有些累了。她不知道鬼医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想等一切都解决,现在注定要留下一些遗憾了,如果自己不是带着健康的身体就一定会有一些事做不到的时候,所以自己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才可以。

      “是我害了你,你不怪我吗?”
      “先生原本也是想救我的不是吗,只是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而已,我怎么会去怪一个想要救我的人呢?”
      似乎没有想到涵君会这么说,鬼医呆愣了很久才慢慢移动步子,走到了涵君的面前,而涵君也终于睁开眼睛望着他。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玄圣是那么在乎你,而升又那么钟情于你,你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谢谢!”
      “你现在一定很累吧,刚刚你差点心力衰竭,先把这个药吃下去吧!”鬼医用右手从衣襟中取出药丸递过来,涵君就势接过来,鬼医又从桌子上倒了杯清水给涵君,然后蹲在涵君床边。
      “腿上的伤依旧是要治的。”他边说着边摊开一直握在左手的小药瓶,药瓶被汗水浸染,带着异常的光泽。
      看着埋头给自己处理伤口的鬼医,涵君突然想了解这个老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几十年来这些伤痛又磨砺出了怎么样的一颗心。
      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来越多,也似乎开始把这个世界遇到的一切当作了自己的责任,是太自大了吗?
      甩头抛开自己的思绪,涵君就了一大口水把药丸吞了下去,硕大的药丸卡在喉咙口,她不由得多喝了几口水,直到胸口的窒闷感慢慢平复,手里的水杯也见了底。

      “您不为自己辩解吗?”虽然并不是想要听到什么解释,却习惯性地想知道些什么,可是想知道什么呢?
      “不是用错也不是被陷害,我只是因为想这么做所以这么做,没有什么好辩解的。”这样的平静就跟之前被玄圣质问的时候一样,只是那时,他的汗水湿透了整个瓶子,不知道他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其实你的医术与药仙相当,为什么那么执着地不用他开的药方呢?”
      “因为不想,不想用那个叛徒奸诈小人的药方。”
      明明只有在提到药仙的时候,才会有些许的情绪变化,又何必要勉强自己呢?叛徒吗?那个药仙一定曾经是他重要的人吧,所以背叛才会留下那么深的印痕。

      涵君静静闭上眼睛不再问什么,有些事情,如果她想知道就一定会知道,只是时机的问题而已。

      “你要见左护法?”
      “嗳?”在涵君差点睡着的时候,一直未出声的鬼医却开了口,可是昏昏沉沉的涵君却听不怎么清楚,“什么?”
      “你要见挚月吗?”鬼医于是又说了一遍,腿上的伤已经包扎好,涵君也感觉不到痛楚。于是鬼医站起来,捶打着因为蹲坐而酸痛的腿脚,向后一步坐到凳子上。
      “嗯!鬼医先生知道关于挚月的事吗?”
      “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您又知道多少呢?”
      “我是看着他们两个长大的,所以该知道应该都算是知道吧……”鬼医难得露出点笑容,可是眼里却看不到任何的笑意。
      “可以告诉我吗?”
      “就当作是补偿好了,你身上的毒。”鬼医坐在凳子上旋转着身体向后去抓过茶杯灌了一口,然后再看向涵君。
      “既然纤月是公主,那你一定知道挚月是个皇子吧?”得到涵君的点头以后鬼医才继续说下去,“可是炽焰是个女权国家,因为怕政权的颠覆,皇子是不允许出生的,所有出生的皇子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亡。”
      “要杀掉自己的骨肉吗?”虎毒尚不食子,活生生的人难道要杀掉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吗?
      “皇室,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一个家族。亲子手足相残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挚月没有错,错的是出生的时间与地点。如果你们要去火焰山,应该会路过王子冢,历代炽焰的皇子都埋在那里。”
      “王子冢?那挚月……”为什么还可以活着呢?
      “挚月一出生就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当时负责处理掉挚月的女官因为自己一直无所出就把挚月带回家去抚养,给挚月做了个空坟,因此瞒天过海了三年多,后来这个女官因为触怒了女皇,下放到了银月森林旁边的一个小镇子成了官奴,因为记恨女皇而不断地虐待挚月,上代月帝偶然路过救下挚月的时候那孩子只剩半条命了,手脚都不知断了几次,身上都是鞭打的痕迹,为了医好骨头的残疾,我曾经敲断他的骨头为他接骨,现在想想,好像是自己做过最残忍的事了,那么小一个孩子,不哭不闹,任我打断他的骨头。”
      涵君捂着自己的嘴才不至于惊呼出声,可是自己所听到的又实在是太残忍的事。
      鬼医不理会涵君眼中的惊恐,继续说下去:“昏迷的时候的时候他总在做梦,不停地喊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间或又夹杂着一些怪腔怪调,说什么‘你不过是红家不要的孽种’‘要怪就怪你身上流的血’。我托了月帝去查,才查到了他的身世。这个苦命的孩子!不过在银月里,不管是谁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死神,所以是不是炽焰皇子月帝根本就不在乎,只是看着孩子有天赋收了做徒弟。”
      “虽然银月的所有人都是愤世嫉俗的,但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恨到这种程度却足够令人不安。白天死了命地练武,晚上继续不断地发着梦魇,嘶喊着仇人的名字,刚开始是那个女官的名字,后来慢慢地夹杂着他母亲的名字,再后来就全都变成了他母亲的名字,我给他调再多的安神药也没有用,而且他只是个孩子我也不敢开太重的药。这种状况整整持续了两年,直到升的出现。”
      一直被挚月的过去所震惊着的涵君听到了升的名字,又抬头看着鬼医。
      “挚月可以说是被升给救的,虽然说那个时候的升比挚月好不了多少,一个孩子一出生就被追杀,跟着奶娘逃了那么多年,死里逃生无数次,很不可思议吧?就好像冥冥之中上天要让他活下来一样。可是终于有一天,那孩子唯一可以信任的奶娘也把他抛弃在了破庙里,三四岁的孩子,被逼到了绝境,直到上代月帝把他带了回来。也许是这个目光同样凛冽的男孩让挚月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于是不自觉地会去照顾升,跟升在一起,挚月那孩子渐渐不再噩梦,也不再那么不要命了。而升,因为挚月的照顾,也慢慢从绝望中走了出来,他们两个,可以说是救了彼此的。”
      因为女人而失去一切的挚月当然不可能会喜欢女人,会爱上升也属于正常,而升因为是挚月救了自己,所以才那么在乎挚月,两个人之间,有着近二十年强烈的牵绊自己真的可以赢得了挚月吗?
      不,也许比时间自己必输无疑,但是比爱升的心的话,自己一定不会比挚月少的。

      可是……
      “可是,既然挚月那么恨炽焰的皇室,纤月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看纤月与挚月的关系好像还不错啊……”
      “那些都只是表面,接近皇室只是为了要报仇……炽焰与蓝宏的关系一直吃紧,两国表面关系良好,暗地里却一直在算计着对方,可是因为两国一直警戒对方的关系一直没有开战的机会,升刚当上月帝那年,炽焰内乱,国防军备吃紧,因为害怕蓝宏来犯,炽焰想雇用银月的杀手刺杀蓝宏的大将军,但是银月的规则就是不接受国家的委托,即使炽焰来委托的人并未说出自己的身份,以银月的关系网也可以查到,所以银月没有接受委托。后来挚月以皇子的身份接下了委托,并跟炽焰女皇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是为了报生育之恩。”
      “那炽焰接受挚月了?”一个曾经被自己那样伤害的人来还自己所谓的恩惠,怎么还可以接受呢?
      “为什么不接受,对于皇室来说,只要是对自己对国家有利的事就没有拒绝的原因,即使施予恩惠的是自己曾经亏欠了无数的人,他们也会接受得心安理得。而挚月的真正目的只是进入炽焰内部瓦解整个炽焰。升把这些都交给他自己来做,如今也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到时候?”
      “报仇的时候——跟自己的母亲报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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