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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8章 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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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玄圣自己,都快忘记,他到底为了涵君的事跟鬼医争过多少次了,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不听自己的,每天自己都在想一个说服他的理由。
“涵君妹妹的事真的没问题吗?”紫灵把手中的纱布递给正在帮一个死神诊治的玄圣。
玄圣恍若未闻,他不是没听到,而是不想回答。于是边接过纱布边询问受伤的死神:“利器上有毒,不过没关系,等下我拿解毒的丹药。”
“谢谢。”受伤的死神淡淡地道谢,眉目眼角没有一丝的变化,他的左肩有食指长度的一道伤口,虽然已经清洗干净,洒上了白色的药粉,却还是可以看到黑色的血液渗出来,异常地狰狞。
看着受伤的死神依旧面无表情地走出药室,玄圣松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才这么点就累了?”鬼医从里屋出来,伸了个懒腰。
“平常一整天也就来一两个,今天一下子来了三个,能不累吗?”
“其实若真是平常,三天都难得来一个。只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受伤的人就特别多。”
“为什么?”
“两个原因,一个,新的一年到来之前很多人想除掉自己的死敌;另一个,逢年过节的,很多人都会多请些保镖保护自己。”
“那么这些人都是失败了的吗?”
“失败的都去见真的鬼了,而不是来见我这个鬼医。”鬼医语带讽刺地笑了,慢慢地往药柜走,却惊得玄圣与紫灵说不出话来。
“放心,银月也没那么多人好死的。”鬼医边说边打开自己身前的抽屉,顿了顿,“一年,也就几十个人。”
“每年,薪火堂都会从华亘各地找回来有资质的小孩子,补充在任务中死亡的死神。好维系这个巨大的杀手组织的存在。”
“有资质的小孩子?”紫灵不自觉地问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唐突。
“有资质,却没有牵累的孩子。在年幼的心中种下怨恨,然后训练他们成为绝情绝义的死神,去做无情无义的事。”平和的语气听不出情感的变化,玄圣和紫灵都沉默了。许久,鬼医才又转过身来,一点一点,用手指磨着手里的当归,继续漫不经心地开口:“生命和情义,在这个地方是不存在的,就像之前北长老要叛乱,怕自己的妻女成为累赘就杀了她们。这些人的心里,从进入银月门起,就没有了感情,有的只是自私。”他微微顿了一下,转身把手里的当归放回去,打开另一个抽屉,“可是却还是有另外的……”
“前辈!”玄圣突然出声,打断了鬼医的叙述。
“嗯?”鬼医放下手中的药,回头看着玄圣,这孩子的脸上,是那样倔强的表情。
“既然这里是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前辈你不离开这里呢?你也可以像师傅一样……”
“我跟你师傅,是不一样的……很多很多的不一样。”鬼医继续转回头,摸索着抽屉,“况且一旦进入了银月门,除非死,是不可以离开的。不过你们两个,还不算是进入了银月门。”
“进入?”
“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进入。”
“是什么样的资格?”
“这个跟你没有关系,如果你想离开这里,就尽管离开吧,我不会拦你的,反正我也被抛弃惯了。”
“我们是不会离开的,涵君在这里……”玄圣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身边的紫灵,与他同声出声:“被抛弃?”
紫灵疑惑地看着鬼医,而鬼医也回头看着紫灵,玄圣愣了一下,目光从紫灵移到鬼医。
“是啊,你师傅没有告诉你吗?当初他是怎么义无反顾地抛弃了我,那个失去了父亲只能依靠他的我。”
“师傅他……”
“我的故事不长,你们愿意听吗?”鬼医慢慢拉上抽屉,然后穿过两人,走到药师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玄圣与紫灵对望一眼,看不出彼此的情绪,只是默契地坐到了桌子的旁边。
“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师公,20岁闻名,30岁就成为华亘毫无疑问第一名的医圣。但是也就在他获得这个头衔的那一年,他退隐江湖,躲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其实那个时候,父亲他蓝宏的雪山上,和妻子住在一起,还有一个徒弟,也就是你的师傅。在父亲32岁那年,母亲怀了我,怀孕的母亲受不了雪山上的寒冷,所以父亲他们搬到了雪山下面,慢慢暴露了行踪。父亲为了给将要出生的孩子积福,会给一些慕名而来的人医治,可是这些人当中也有穷凶极恶之徒,父亲当然拒绝给他们治疗,因为父亲本身也有极高超的武艺,所以那些人也不敢怎么样。在母亲怀我8个月的一天,父亲和你师傅出门寻找药材,雇了人照顾母亲。而就在那天,因为没有得到治疗而死去的恶人的手下,闯进了父亲的药室。回来的父亲只看到满目的血腥。他从母亲的肚子里把我取出来并且救活了我,可是母亲却死了。你们一定无法想象父亲有多爱母亲,他想自己去报仇却走火入魔武功全失,连他的抑郁症都是那个时候患上的——那种自己根本就察觉不出来的病。他只好托银月门帮他杀人,可是他没有钱。当时的月帝说只要他愿意进入银月门成为药师,帮他杀多少人都无所谓。于是他就进来了,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是进入银月门的资格。”
鬼医面无表情地,似乎在讲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事。
“我在银月门里长大,却不是门里的人,你师傅他也不是。看惯了这个地方的无情,你的师傅、我,甚至我的父亲都觉得受不了。而那个时候的我还小,不知道父亲的病已经严重到了那个程度,但是我想你的师傅是知道的。”
鬼医眼中忽然而起的仇恨,使玄圣与紫灵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但是鬼医并没有理会她们,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下去:
“父亲希望我可以跟你师傅一起离开银月,他可能是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期,帮我们安排了所有的一切。而那个时候的我,竟然没有感觉到父亲的异样。可是我就不信你的师傅他没感觉。”
“父亲是服毒自杀的,他自信没有人可以解得了的毒,见血封喉。然后在我守孝的第二天晚上,你的师傅,走了。他抛弃了我,独自走了,我最信任的师兄,我唯一可以依赖的人,甚至连说都没有跟我说一声,就这么走了。他甚至还带走了父亲的医书。可是他一定没想到我的床底下有所有父亲医书的备份。”
鬼医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灌下:“一无所有的我只有加入银月门,因为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即使这样,你还会觉得我应该原谅你师傅吗? ”
看着鬼医起身走开,玄圣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师傅,那个自己最尊重的师傅,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人呢?
“前辈!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能有什么误会?”
鬼医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回头,只是照旧理着自己的药,仿若那些药就是他的一生一样。玄圣呆呆地看着鬼医的背影,一时间理不清自己的思绪。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站在书房的书桌前,挚月对着手中的这份计划安排,满头都是黑线。
“对啊,觉得我的创意怎么样?”升的手边还有未干的墨砚,看来那份计划书是他刚赶出来的。
“不怎么样,简直一团糟。”
“怎么会?我觉得很好啊。我还特地安排了……”
“还‘特地’?看来你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啊!”挚月自嘲地笑了笑——只要是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你都不擅长。
“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升!”
“嗯?”
“你知道吗?你回来以后,真的变了好多,以前的你绝对不会挂心这种无聊的事,也不会说这样赌气的话。”挚月知道自己没有说明白,因为其实升回来以后并没有变,他是在与那个女人重逢以后变的。
“是吗?”被挚月指出来,升自己也愣了,许久才解释说,“可能是因为之前过了一年失去记忆的生活,恢复以后,那年的事情并没有从脑海中消失,所以留下了后遗症吧?”
其实升自己很清楚,这样不自觉地星晨化,是因为潜意识里害怕涵君喜欢的人不是现在的升而是以前的星晨。
“是吗?”挚月继续自嘲地笑,没有说话。
“你怀疑我?”
“怎么会?那我出去照你计划的做的,虽然……”挚月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那你去吧!记得按时准备好。”
“我办事,你放心好了。”
关上书房的门,挚月望着手里的所谓计划书,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悲哀的情绪涌上来:月帝啊月帝,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钓鱼?”
“是啊,姑娘说她要去钓鱼,就在湖边。翡翠陪着姑娘呢?”
“她们一定是嫌你吵闹不要你陪吧?”只是钓鱼?没想到涵君还有这样的爱好。
其实涵君也不想啊,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无聊了,除了等人试药来救自己以外,就是等升来给自己欺负,如果不找点事做,她一定要疯掉的。然后走来走去的时候,看到这么大个湖,就叫翡翠找了鱼竿来钓鱼。
以前学校社团组织活动的时候,一起去钓过鱼,但是她还是不太会,这不,等了一早上,还是一木桶的清水。
耳机里放着很干净的曲子——《秋天》,喜欢这样安静的节奏,虽然是现场版,却存进mp3里很久了,“风琴声动听却忧伤依旧……”每次听到都会觉得淡淡的忧伤。
右手边有人坐下来,涵君转身,就看到了升。
“钓鱼?”
“嘘!”涵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伸出右手把自己左耳的耳机拿下来,想塞进升的耳朵里,刚听到声音的升吓了一下,往后仰头,但是随后看到涵君微笑的表情又乖乖地伸过头来任涵君摆弄自己的耳朵。
“这是什么?”
“嘘!”
看着郑重其事的涵君,升忍不住耸肩偷笑,但是很快就被耳边的节奏吸引,于是静静地坐着,陪涵君一起钓鱼。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音乐换了又换,升突然想到,这里有鱼吗?可是看涵君全神贯注的样子,又不忍心问出来。
虽然耳边是奇怪的音乐,但是现在这样就很好,太阳很温和,风也很温和,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即使最后只能拎着一桶的清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