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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6章 相见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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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
“在下林涵竹,是沈公子的随从。”微微作了一揖,涵君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身份。
“无所谓,既然这样,就开始吧!”
刚刚的一瞬间涵君还有些担心,不知道胭脂姑娘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冒昧了,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随从。
但是这个女子,不知道是因为打从一开始就认定他们没有把握胜出还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俗事,答应得比想象中要干脆。
“小竹,你可以吗?”倒是莫言,似乎有点担心,只是涵君不知道他担心的到底是什么。
“放心,我会帮你的。”就当是她逞强也好,说到诗词,好歹也有几千年的历史文化积淀作后台。
“怎么?拖拖拉拉的……”
“抱歉,久候了。”涵君对着帐子轻轻弯腰,试着在脑海中搜索可用的诗句,胭脂……胭脂泪……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涵君几乎是不自觉地念出这一段,恍过神来,才发现周围是一片的寂静,人们,不知道是在品味这首词,还是在等待胭脂姑娘的回答。
时间慢慢地过去,涵君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如果她失败了,就是帮了倒忙了,这样莫言会不会怪她?毕竟这次,是要救对他很重要的女子。
早知道就找一首长一点华丽一点的词了,还比较有噱头一点,怎么就随口念出来了呢?
“你叫做林涵竹是吗?”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涵君才终于又听到了胭脂的声音。
“是的。”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这么问这个呢?
“你可以进来一下吗?”
言罢,胭脂却没有等她的回答,而是径自站了起来,走进了内堂,有黄衫的丫鬟撩开帘子,对涵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涵君抬头看了看旁边的莫言,他点了点头当作许可。
跟着那个黄衫的女子,涵君绕过大厅上了楼梯进入了一个房间。这是一个极为典雅的房间,淡紫色的帐子和帘子,而白色的墙上挂着两幅山水画,一幅是远山近水,山野人家;一幅是迎风的一株兰花。
站着窗边的人一身暗雅的紫色,没有纷繁复杂的发式,只是在在头顶有一个干净的髻。她感觉到涵君的到来,转过身来。
这并不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只能说是一个优雅的女子,她的眉目是令人觉得很想亲近的那一种美,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余的痕迹,她如同一个二十七八的大姐姐一样,对着涵君微笑。
“请坐吧!”
“谢谢!”
“不知道姑娘邀我上来有什么事吗?”
“涵竹……姑娘吧?”
涵君着实被吓了一跳,忙举手检查自己的头发,难道刚刚在拥挤中头发散落了?
“刚刚姑娘开口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身上有一种只属于女子的特质,只要用心看还是看得出来的。”
“见笑了。”知道自己瞒不过这样睿智的女子,涵君只好放弃反驳。
“怎么会见笑呢?能真是有幸能见到你这样聪颖的女子。”聪颖吗?涵君也只能苦笑了。“你可愿意听听我的故事?”
“受宠若惊!”
“你知道我今年有几岁了吗?”
涵君看着她,知道她并没有要得到自己的回答的意思。“我今年,有三十七岁了,而二十年前,刚遇到他的时候,我只有十七岁。”
这个故事比涵君之前所听到的,加进了太多的感情成分。当然,在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涵君并不知道,以后的自己将能真正接触到全部的真相。
胭脂原名不叫胭脂,她有一个极为江南化的名字——婉兰。婉兰的家本是华亘五国之一炽焰的大户,婉兰从小,就琴棋书画,无有不通,后来跟随炽焰的公主出使蓝宏,在蓝宏国宴上,更是以高绝的才艺获得了各国使者的称誉。那个时候的她只有十六岁,也就是那次的出使,为她带了以后二十多年的痛苦。
她在回国的路上被劫,一路带来这烟花之地。也许是同行的人不曾发现,或者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找回她的心,她这一来,就失去了回路。
初来的她一心求死,青楼的老鸨只好答应不勉强她,于是她凭着自己的才艺,在这荒糜中找到了一条出路。但是从此,她失去了那个温婉的名字,别人都叫她胭脂。
这个以城的名字命名的女子,诗词无双,歌舞超绝,不到一年,就获得了华亘第一才女的美称。多少自恃风流才子的男子慕名而来,却碰了一鼻子的灰。
然而只有那个人是意外。
他一身书生的打扮,却不是书生,被人拖拉着进了这烟雨阁,说是要来会一会才女。而在初遇的一瞬间,胭脂就被他眉目间的神采摄去了全部的心神。
两人从对弈到诗词,零零总总比了三天三夜。
最后,倒是胭脂先败下阵来,从未输过的她哪受得了这种挫折,当下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而他见了,急急来扶,言语关切,如受了切身之痛,于是俯仰之间,情愫暗生。
他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是三个月。这三个月间,朝夕相对,两人终于到了互许终生的地步。可是那老鸨却看不得胭脂日日不出门,白白少赚了那么多银两,便日日来榨。胭脂就是留了金山银山也终于要被那老鸨榨干。
他看不过去,就答应了胭脂,回家取钱来赎她。
但是这一去,就没了归途。
“他走了,那你呢?”
“我便等他,一年是等,两年是等,二十年也是等。但是,因为他的存在,我早就没了清誉,外面那些人也就日渐猖狂,言之入耳,伤之在心。而妈妈也终于抵不过那些人,毁掉了当初与我的约定,可我为了等他,却不可轻易寻死。”
那些眼泪从她的眼角溢出来,涵君却没有办法为她拭去。听着她讲完这个故事,深知那个人绝不是寡情薄幸之人,但是,他到底去了哪里呢?二十年前的事,她又要何从得知呢?
“你的词,让我想起了他,他也曾对我说过,这胭脂泪,留人醉,他又如何舍得下。可是现在呢?他就当真舍得?这二十年的等待对我,到底算是什么?”
“这种等待的意义,往往在于等待本身,等得久了,我们会忘了那要等之人。因为习惯了等待,你只好一直等待,现在的你,又如何知道自己等的是什么呢?是那个人,还是这个结果?”
她停止了流泪,抬头看着涵君:“如果我告诉你,我很清楚,我等的是这个人呢?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我也只等这个人。”
“所以啊,你又何必要怀疑他,怀疑这等待呢?你愿意等他,就表示你一直都相信他,怀着信念,所以才有希望。”
胭脂带着涵君,走出了房间,沿着原路,回到了大厅,在打开那扇门前,胭脂拉住了涵君,对她说谢谢。
“还是继续等吗?”
“等,因为我爱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转头的那瞬间,哈黁流下了一直隐忍着的眼泪:
为这等待然后毁掉一生,真的值得吗?然而涵君不是胭脂,所以她永远不会知道。
大堂里,响起巨大的喧哗声,胭脂许了莫言第三关的资格。
于是那个大堂正中的舞台被清了下来,老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往下望,尖着嗓子叫唤:“现在,就让我们请出第三关的评审。”
涵君跟着莫言走到了那台前,用力抹去眼里的泪水,才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盘腿坐在擂台中间的人。三四十岁的容貌,满头金发,感觉像是那个张无忌的义父金毛狮王。
“啊!”旁边有人轻呼出声。
于是另一个人忙凑上去问:“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是略有耳闻。”
“哦?”
“他是武林排行榜第三位,一人独闯四国皇宫的金发狂人雷行。”武林排行榜,就是武功很高的意思吧?
“武林排行榜?那前两位是谁?”
“银月门门主月帝和千叶森林的无上法师。”银月门涵君是知道的,但是这千叶森林,就没听说过了。不过显然,另一个人没有她这么孤陋寡闻,当即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对啊,既然那么厉害,干嘛来给人当打手啊,那不是很失身份的事吗?
“他也是个出了名的淫贼,当年独闯四国皇宫就是去夺那些后宫佳丽的,这烟花之地当然留得住他!”
涵君把旁听的注意力移了回来,去看莫言,他显然没有被刚刚的对话影响到,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别人的对话,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擂台上那个金发男子的身上。
二楼上的老鸨宣布着规则,生死不论,死亡者为输,掉下台者为输,自动认输者也是输,已经有人在为莫言担心,也包括涵君,莫言会不会有危险,毕竟对手是一个顶厉害的人。
不过涵君也有些想知道,莫言可以排到第几位,若是第四位,也许还有胜利的希望。
“莫言你可以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可是你没听到他们说的吗?他很厉害。”
“厉害的人又不只他一个,不可力敌,也可智取。”他的眼神中没有疑问,仿佛这是一件必然的事,而且自己有十足胜利的信念。
莫言做好了要上去的准备,而涵君无能为力。
“这一关,让我上怎么样?”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头,看到星晨一如既往笑得很欢的脸。
“星晨你来了?”涵君望向他的身后,“小可呢?”
“我把她留在长风楼了,毕竟小孩子不能来这种地方。你这个小孩子也一样。”星晨笑着走到了涵君的旁边然后面对着莫言。
“我替你上吧!”
“这场很危险。”原来莫言你也知道很危险啊,刚刚还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但是涵君的心里也不愿意星晨冒这危险,大概是因为莫言看上去比星晨有希望赢的关系,或者是因为星晨刚受过伤的关系,涵君更加不愿意冒这危险的人是星晨。
“不要,星晨!”涵君扯着星晨的手臂,想把他拉回来。
星晨转身拍了拍她的头:“我还以为阿竹很信任我呢?你们不相信我吗?”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我相信你!”莫言的话比涵君先说出口,星晨于是回头看着莫言,点头微笑。
“人家莫言都相信我了,阿竹你还有什么疑问吗?”那样自信的脸,涵君一时没有办法反驳。
围观的人都在起哄,涵君有些愣神地看着星晨跳了上了擂台。
“为了那个女人,你要让星晨冒这样的危险吗?”
莫言回头讶异地看着涵君,连涵君自己都不知道为这样要冲出这样指责的言语,但是莫言随即笑了,和星晨一样拍了拍涵君的头。
“星晨他啊,没问题的。”
“因为是星晨,所以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