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翔晴空》古雪翔鹰

9、出使尼布楚

　　潇潇暮雨子规啼，又到了芳草纷飞的日子。屋外的杨树上停留着那日捉回的乌鸦，杨柳飞絮间，它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玄儿！”小东西听到主人呼唤，忙穿过朵朵飞絮，飞至窗前。我轻抚它的羽毛，颈间的一圈白色颈毛使它更显得灵动。
　　“主子，这乌鸦您留它有何用？还取名玄儿。”身旁小侍女不解开口，忙被芳儿训斥，“刚来的小丫头就敢犯上胡言，一会儿下去领罚。”
　　我轻轻将一块腐肉递与玄儿，微笑制止。“好了芳儿，她还是个孩子，说两句就是了。别吓坏她。”
　　芳儿听到此言忙抱怨道：“就是因为有您这样没脾气的主子，才会有这一屋子没大没小的奴才。您也太没个规矩了。这样老是骄纵他们，日后哪来的威严啊？”
　　我轻笑看她，“如果没我这样没规矩的主子，哪来你这样没规矩的奴才啊？”
　　芳儿气得脸通红，却也不知如何反驳，只得更气呼呼的侧头不语。
　　虽说如此，但大家都知道，芳儿在我心里是特别的，她不同于其他的丫头侍从，我视芳儿如亲人，所以也更宽容一些。说起来我并未提过需要新增什么下人，而芳儿也并未跟我禀报过有新人来阁里，这丫头是怎么进来的？
　　我慢慢走到躺椅上坐下，将玄儿放在一旁的几案上，不经意的问道：“你好像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头诺诺站在一旁低头小声回答：“奴婢名叫萱儿。”想来是被刚才芳儿的话吓到，此时有些不敢说话了。
　　“哦？你也叫玄儿？是哪个玄？”我语带好奇，定睛审视着眼前的小女孩。
　　“奴婢的萱是草字头的萱。”小丫头小心回答，眼睛定定看着地面，不敢抬头看我。
　　“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我低低吟道，惹来萱儿惊讶的抬头。
　　我看着她略微受惊的面孔，微笑安慰道：“有这样名字的姑娘心也一定是温暖的。”
　　萱儿眼泛泪光，默默低下头去，久久不语。我已了然大概因由，淡淡一笑，让萱儿下去了。
　　芳儿目送萱儿离去，走至我的身旁冷冷问道：“主子，如何处理？”
　　“给她安排一些不重要的工作。盯紧了，不要有什么实际的消息出去就行。她也是身不由己。”
　　“是，芳儿明白。”
　　我眺望窗外，看来春天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到来。
　　康熙二十七年二月二十三日，戈洛文派遣的斯捷潘科罗文才到北京，双方商定谈判地点色棱阿。但因葛尔丹进攻喀尔喀土谢图汗，而被召回。终至康熙二十八年四月初，俄使洛吉诺夫到达北京，索尔图与其谈判后，将会谈地点定为尼布楚。随后使团成员则被迅速确定，索尔图、佟国纲、萨布素等均被入册。而翻译则由西洋传教士担任，这让我有些许担忧。根据我所了解的史实，这群传教士为大清使团制造了不少麻烦。我将担忧与玄烨说了，他也认为不能完全信任这些外族，但本族内却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他也很困扰。
　　我转念想想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或许出去走走可以减缓一下周围紧张的气氛。经过一番取舍，我来到玄烨身前建议道：“皇上，或许臣可以担此重任。”
　　玄烨微扬眉梢，带着些许惊奇看着：“瑾儿你说你可以？”
　　我充满自信的看着他说道：“我有自信可以担此重任。”
　　玄烨喜上眉梢，但又转喜为忧，微微转头，“你毕竟是女儿身，此去路途遥远，定有诸多不便。况且你的身份特殊，外面不比宫里，我不一定能保你万全，你可要考虑清楚。”
　　知道他在为我担心，但外出一段时间，避开宫中的是是非非，也许对我来说会更好。我含笑看他，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此次出使我会以男装示人，身边跟随之行和猎犬造化。我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至于我的身份只要索额图、萨布素二人知晓便可，我有办法让周围的人认不出我的。一切的一切您都可以放心。我的能力您最清楚，不是吗？”
　　我的自信无形中感染了玄烨，他放心的点点头，他永远都对我那么信任。这个于我来说如父兄的人一直是我坚强的后盾，也是我珍视一生的知己好友。眼中溢满感谢，满心怀抱着对未来的自信转身离开，向着未来前进。
　　我要出使的消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因此除了之行与芳儿，其他人并不知道我要出使。只是告诉他们我要出去散散心，让他们帮我打掩护。如此大家便也不会嚷着与我同行，个个满心保证说要帮我掩护，让我好好游玩。如此一来，此次出行我只带之行与造化跟随。芳儿留守宫中，以防外人怀疑。反正之行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人们也不会怀疑。
　　芳儿指挥着其他人去为我准备东西，而我目送众人离开才躺在自制的躺椅上闭目养神，暗暗计划着往后的行程。之行唤来造化为它喂食，静静的坐在一边，缄默不语。
　　“芳儿。”我瞑目轻唤。
　　“主子有何吩咐。”芳儿近前轻轻回道。
　　“在我出去这段时间，我会叫四阿哥住进阁里。平日里你好生伺候，就权当我并未出府，一切如常。外人如果问起就说我在教导四阿哥读书，几个月不会上朝。还有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人来访，除了皇上，其余一律挡驾。尽可能不让外人知道我外出了。如果实在瞒不住，就按我刚才说与小的们的理由说。说我出宫散心去了，如问期限，就说不知道。明白了吗？”我静静躺在摇椅上，慢慢吩咐着我外出后的安排，形态慵懒，语气却毋庸置疑。“一会儿你就去请四阿哥过来。记得，让他把百福也带过来。”我睁开眼睛定定看向芳儿。芳儿了然称是，领命退下。
　　我将造化唤到身边，轻轻抚摸它的毛发，轻声问向之行：“有什么疑问要问我吗？”
　　之行淡淡一笑，走向水盆，洗净双手。“你对自己有多少自信，此去谈判你有多大把握？”
　　我轻轻一笑，扬起异常明亮的双眼，看向之行，“此行有我，谈判必成！”
　　“你哪儿来的自信？”之行轻笑，对于我满满的自信很是不理解。但他却选择无条件的支持我，永远站在我身边。我仰着充满狼性的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微笑说着：“因为我是博尔济吉特·玉瑾。这天下独一无二的人。”
　　之行带着他特有的微笑，柔柔的看着我。在他眼中，我不是那个才华横溢智惊朝野的玉瑾格格，不是那个傲视天下的狂傲女人，而是一个孤独的，也有弱点，也会逃避的女孩。只是他并未说出。因为他懂他眼前的这个女人，知道她内心的那份自尊，知道她的言行都是为了掩饰她内心的那份孤独。这些他都藏在心里，他对我的那份相知，直到那时我才真正体会到，多年的相识相知，也让我已放不下，逃不开了。
　　“主子，四阿哥来了。”芳儿轻轻福身，止步门前，敛眉禀道。
　　我微微坐直身子，轻抚略显兴奋的造化，含笑说道：“请四阿哥进来。”
　　人未到声先到，百福摇着粗壮的尾巴，向我冲了过来。而造化也在得到我的允许后跑了出去。微笑着轻拍缠在我身边兴奋非常的百福。
　　“近日过得可好？”人未抬头，自然而然的问着。
　　“近日还好，额娘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些。你有事要与我谈？”冷冷的嗓音带着难得的温度，越来越近。
　　“四阿哥。”之行简略行礼，站在我的身侧。
　　胤禛没有言语，只是走到我身旁的椅子前看了看周围收拾好的物品。
　　“你先坐下喝盏茶吧，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我抬头淡淡看他一眼，芳儿转身下去奉茶。
　　“我们需要如此生疏吗？”胤禛走到我身旁贴近我坐了下来。
　　“我是为你好。我不希望你因我而受伤害。”我略带苦笑的看他，为自己如此的放不开而好笑。如果换做早先的我应该不会有如此多的顾忌。“我需要时间，我必须要做到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们。”
　　“也包括你身后这个？”胤禛不屑的瞥了一眼之行。
　　之行没有任何辩解，只是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后，双拳紧握。
　　“喝茶吧。”我将芳儿奉上的茶递给胤禛，他也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不再多说什么，静静抿了一口。
　　我在胤禛面前从不掩饰我的想法，他在我眼中也不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在这里，他的思想早已被磨砺的无比成熟。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饮茶，偶尔抚摸着身边的造化和百福。看着他渐渐舒展的眉头，我微笑开口：“胤禛，我想让你搬到我这里来住，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胤禛的眉头由舒变紧，冷冷道出他的不满：“你可知你出去有多危险，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还有这个人也是。”胤禛直直的瞪着之行，眼中充满着对之行的不信任。
　　“我知道，但我不会有事的。”我充满安慰的笑着，并不像他所担心那样，我的心很轻松。“外面你不用担心。只是这里，”我指着光洁的石板地，“我需要你的帮忙，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胤禛皱着眉头，与他年龄极其不符的成熟，让我既悲伤又欣慰。他丢失了童真，但他赢得了生存。胤禛无奈的看着我的笑容，许久才喃喃低语道：“真拿你没办法。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
　　带着得逞的微笑，将我的贴身玉牌交与胤禛。“在我不在的这段期间，照顾好自己。尽量帮我应付那些人。如果应付不来就直接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在这里还容不得他们放肆。我的玉牌你收好，有危机时拿它去找皇上。”
　　胤禛静静点头，犹豫着开口说了句：“你自己在外面要小心，别轻信任何人。”
　　我明白他对我的关心，沉沉点头：“放心。”

作者有话说

　　许久不来了。几天多更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