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悍妇》梦廊雨

6、人心

　　却说那日牛小花离去后，牛二柱急急忙忙回院中，欲套上牛车赶去为兄长买副棺材，谁料刚刚进门便被牛冯氏堵在了院内。
　　牛冯氏柳眉倒竖，喝道：“你这一副狗撵样子，要去做什么？”
　　牛二柱不欲与她纠缠，越过她往牛棚去了，哪知一时不查，被那牛冯氏将他挂在腰际的荷包拽了去。

　　“你做什么？快给我。”牛二柱气急道，自他与牛冯氏成亲以来，他的身上还从未揣过这么多银钱，眼下荷包被牛冯氏抢去，也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
　　牛二柱只是在一旁立着，却不敢上前抢夺，那牛冯氏性子暴躁，刚刚他已经做错了事情，现在他是万万不敢在碰她分毫的。
　　此时早已将牛小花央他为大哥买棺材的事抛到脑后，只是苦恼如何向牛冯氏解释这些钱的来历。

　　那牛冯氏见那荷包干干净净，虽是有些破旧，绣工却是极好，浅黄色的布料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菊花，那菊花颜色与荷包布料颜色相近，若不细看，极难看出。
　　这样的心思，这样的绣工整个百花村只有牛秦氏一人才有，牛冯氏的脸色当即黑了下来。
　　“说，这是哪个小贱人给你的？”牛冯氏已是气急，尖声叫骂，扬手便将那荷包摔到牛二柱脸上。

　　那荷包因装着那二百文钱，分量着实不轻，当即便将牛二柱额头砸出个大包。
　　“哎哟。”牛二柱吃痛，捂着那包连连叫唤。
　　牛冯氏火气更甚，冲上前去，对着那牛二柱连抓带咬，那牛二柱也不敢还手，只是护着头脸，小心不被那牛冯氏伤了面皮。

　　直到牛冯氏打得手脚酸疼，方才住手。
　　“还不去给我倒杯茶？”牛冯氏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丧天良的东西，想渴死老娘么？”
　　那牛秦氏下手极狠，牛二柱此时已经狼狈不堪，梳理整齐的头发被牛冯氏扯得乱七八糟，手背满是道道血痕，就连右手的半幅衣袖都被扯了下来，胳膊上也满是牛冯氏掐的淤青。

　　“是。”牛二柱忍气吞声，唯唯诺诺地应下，转身朝屋中走去。
　　“还不快点，腿断了么你？”身后传来牛冯氏地怒喝声。
　　牛二柱闻言浑身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偏头，一只便鞋底砸在牛二柱肩上。
　　牛二柱加快了脚步，三步两步便窜回屋中。

　　“呸，一家子贱骨头。”牛冯氏低啐了一声，喘着粗气瘫在一旁的竹椅上。
　　牛二柱进了屋，先换了损坏的衣衫，又取了梳子沾了些水将头发挽起，牛二柱怔怔地盯着镜子那个与牛大柱极其相似的脸，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从前。
　　那时的牛大柱刚满十八岁，模样周正，加上牛家也算是村中的殷实人家，家中有二十三亩良田，

　　牛氏夫妇二人日子省吃俭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牛家门槛几乎要被媒婆踏平了，牛氏夫妻选了许久，又问过牛大柱的意见，便定了村中赵家的小女儿。
　　牛家下了聘，这亲便定下了，只等年后操办婚事。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牛氏夫妇二人去镇上赶集时被不知从哪里流窜的山贼杀害，抢走了二人身上的值钱之物，尸体被抛在路边。

　　安葬了爹娘之后，牛大柱依着规矩守孝三年，原本定下的婚事也黄了。
　　那赵家见牛大柱双亲去世，又带着幼弟，便以女儿年纪大了为由，退了亲。
　　此时的牛大柱已经二十一岁了，加上带着十三岁弟弟，虽是家中依旧富裕，便也没有人在上门提亲了。
　　牛大柱的婚事便拖了下来，有人劝牛大柱与牛二柱分家，被牛大柱严词拒绝，表示宁愿不娶妻，也绝不亏待弟弟。

　　牛大柱极疼牛二柱，虽是村户人家，牛二柱却从未下过田，侍弄过庄稼。
　　后来牛大柱成了亲，牛秦氏对牛二柱也是极好，吃的穿的用的，从未亏待于他。
　　那时，牛二柱的日子过得极其滋润，直到后来他遇到了镇上冯屠户的女儿冯娇娇。
　　那冯屠户有三个儿子，三十岁上才得了冯娇娇这么个女儿，一家子对其极其宠爱，便养成了她刁蛮任性的性格。

　　冯娇娇生的美艳非常，牛二柱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只一眼便被迷了心智，而那冯屠户本打算将冯娇娇嫁给镇上的杜员外做填房，谁知冯娇娇偏偏看上朝冯家送生猪的牛二柱，哭闹着非他不嫁。
　　冯屠户无法，便差人打听了牛家的家境，得知牛家家境也算殷实，家中无需伺候公婆，只有哥哥嫂嫂，而那二人也是极疼牛二柱的。

　　冯屠户便有了计较，他同意将冯娇娇嫁给牛二柱，但是却提出来两点要求。
　　其一便是牛二柱需与牛大柱分家另过，且不要牛家旧屋，必须另盖新房，并指定了要正屋一间，堂屋两间，厨房，猪圈，鸡窝等等，且家具等物准备齐全。
　　其二，需以良田五亩银饰一套为聘。
　　这些条件却有些苛刻，牛大柱有些为难，见牛二柱不吃不喝睡了两天，心下便软了，同意了这门亲事。

　　待新屋盖好，牛大柱便带着媒婆到那冯屠户家下聘，冯屠户见了牛大柱便又提出要将牛家那剩下的田地分十五亩给牛二柱，若不同意便不允这门亲事。
　　牛大柱无法，只得同意。
　　冯屠户这才满意，同意了这门亲事。
　　婚后，二人很是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直到后来牛二柱才渐渐发现冯娇娇性子极其暴躁，动辄撕咬抓挠，令牛二柱苦不堪言。

　　牛二柱性子本就懦弱，加上牛二柱对农事一窍不通，家中二十亩田地尽数租了出去，他与冯娇娇便在家养些鸡鸭猪之类，待鸡鸭长大便交给冯屠户贩卖，双方二八分成。
　　牛二柱的生意若是离了冯屠户便做不成，那冯娇娇便越加跋扈。
　　冯娇娇不许牛二柱与牛大柱家有任何牵扯，便是那年大旱，粮食减产，牛大柱家只剩三亩田地，根本不够一家四口嚼用，便硬着头皮向牛二柱借些粮食，谁知那冯娇娇却从粮仓里取了半袋发霉的粮食给了牛大柱。

　　可怜那牛大柱为牛二柱娶亲倾尽家财，却换得半袋发霉的粮食，从那之后，两家便疏远许多。
　　后来牛二柱借了二百文钱与牛大柱，谁知却被冯娇娇知晓，那冯娇娇赶到牛大柱家门前，扯着嗓子将骂骂咧咧，直道牛大柱坑兄弟的银钱，硬是要回了那二百文钱。
　　之后冯娇娇便掌握了家中所有银钱。

　　“牛二柱，你死哪里去了！”
　　牛冯氏的怒骂声拉回了牛二柱的神智，牛二柱登时慌了神，提了茶壶便往外跑。
　　还没站定，便被牛冯氏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个天杀的，想渴死我么？你说你有什么用？若不是我爹，你能有现在这样逍遥日子么……”

　　牛冯氏喋喋不休骂了有一刻钟，方才停下，她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扯着牛二柱的耳朵便朝屋里走去。
　　“我家三哥昨日夜里刚得了个大胖小子，你还不收拾收拾随我去庆祝……”
　　收拾完了行礼，牛二柱一家四口便架着牛车朝镇上去了。

　　这样可恶的弟弟，╮(╯▽╰)╭恶人自有恶人磨，想必这弟弟也算是哥哥宠溺出来的祸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