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少女》0初舞0

1、梦魇(1)

　　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司徒萱的每一个感官，似乎要让她在四散的腥红下沉沦下去。
　　此刻正是午夜十二点，教堂的钟声一下下敲击着司徒萱的心房，明明是那么遥远的距离，她却生生感到那阵莫名的震荡，头脑里嗡嗡的响，甚至有种快要炸开的疼痛。
　　“啊——”她忽然扯着自己的长发仰天破吼，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贯穿着，延伸着。似乎有一种悲愤欲绝的感觉，泪水泛滥起来，在一阵撕心裂肺的折磨中她终是痛苦的弯下了腰，头贴着沾满鲜血的地面，疯狂似的一下下嗑下去，伴随着午夜的钟声竟是那般的刺耳与萧落。
　　然而，在她几乎停不下来这疯狂的举措时，不远处却响起了一声低微的呼唤，“萱萱，萱萱。”
　　夜里刮着风，似乎是顺风而行着，那声不怎大的呼唤传进司徒萱的耳中。
　　豁然抬起头来，布满血色的眸子疯狂的扫视着四周，四周到处都是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她们穿着修女服，仰躺着，目瞪着眼珠子惊恐的望着天空，似乎要把黑夜贯穿。
　　不远处，有一个影子不动声色的动着，若不是司徒萱与生俱来的感官与洞察力，她也绝不会看见那被压在尸体下唯一还存着一口气的修女。
　　“萱——萱——”
　　“——修女”
　　像是逮到了一丝希望，司徒萱夺命的往那修女身旁奔去，尸体下，面色苍白的修女一次次呼唤着司徒萱的名字，那声色竟带着无名的恐惧与颤抖。
　　“修女，修女！”司徒萱大声喊起来，摞开了附在她身上的尸体，将她的头靠在自己及地的腿上。
　　“神，神会——保佑你——”修女颤抖的声色竟像是被风吹乱，她震颤的双手哆哆嗦嗦的往胸前的十字架摸去，似乎是一阵更加冷的感觉，她瘦削苍白的指尖不自发的抖了抖，然而却紧紧抓住了十字架。
　　“恩恩。”司徒萱已绝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胆颤的凝视着怀中的修女，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相信我，神——神不会遗弃任何——人的——”
　　——阿门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拉开了黑夜的口子。
　　修女倒在了司徒萱的怀中，眼神却是安静而祥和的，她静静的凝视着夜空，那么深远而宁静，手中的十字架被她双手合在胸前，这个女人在最后一刻也忘不了神的指引，她坚信着，终有一天，神的光芒会照到这个女孩的身上。
　　因为，神不会遗弃他的子民。
　　“——修女”司徒萱惊恐的呼唤着，似乎那张沉睡的睡颜永远也不会清醒过来，电闪的天空却响起了雷声，伴随着的是瓢泼如洒的暴风雨，它无情的撕扯着这个夜的颜色，将那一片刺目惊心的血色展现得淋漓尽致，瓢泼的雨一次次击打在浓浓的血水中，将它的颜色洗尽。
　　神，不会遗弃任何人的！
　　可是她杀了人，还杀了那么多的人，所有的人。坍塌的神女像，被摧毁的教堂，还有那些无辜的一心信奉着神灵的修女，一幕幕血腥的场面在司徒萱眼前回放着，她忘不了自己的手一次次穿越她们的身体。
　　如果有神，为什么不来惩罚她，如果她是嗜血者，为什么那个修女还要一如既往的原谅她，祈求神的佑护。
　　“——不”即使修女原谅了她，她也不能原谅自己，不能。
　　似乎是最后一丝希望被绝望的销毁，司徒萱跪在倒塌的神女像面前忏悔。
　　“萱萱，醒醒！”
　　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不那么冰冷，不那么凉淡。
　　张开眼来的瞬间，司徒萱看见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李静正担忧的看着自己。
　　火车正疾驰在去往小镇的路上，紧闭的窗户外点点灯光一晃即过，她这才想起，导师组织班里的同学去西边的小镇游玩。
　　原来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可是却犹如昨日再现，那么清晰真实的回现在自己眼前。
　　“萱萱，你怎么了？”李静拿来了干毛巾替她拭去额上豆大的汗珠，司徒萱这才发觉因为那个梦境，自己的后背已被汗水湿透，单薄的T恤紧紧的贴在身上。
　　紧张的呼吸一口气，司徒萱似乎并没有因那场惨剧是一个梦魇而松懈半刻，相反，她心里却莫名的害怕起来，两百年了，那个梦两百年都没有做过了，可是为何这时会这般清晰的呈现出来，是因为自己将要到达的小镇是那个被摧毁的教堂故地么？
　　“萱萱，你这一路上都魂不守舍的，到底怎么了？”李静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中，“是不是远行的原因，你喝些水，压压惊吧！”
　　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司徒萱背过身去，一口气将杯中的水灌下，然而，在那诱色味道的引诱下，司徒萱却猛然丢了杯子。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她疯狂的叫起来，急促的呼吸竟像是踩在冰面上。
　　“这是血，是血呀，你不是喜欢的么？”转过头来，李静近乎狂乱的眼神深深刺进司徒萱的眼中，然而就在那一刻，李静的脸上竟裂开了一条口子，有黑色的血液从那口子里流出来。
　　“喝呀，快喝呀！”她的面容正快速的撕裂开，露出里面恶心的血肉，那一瞬，竟像是血液从她每一个毛孔中挤出来般，她浑身血淋淋的，唇瓣却依然微启着，“快喝呀，快喝呀！”
　　像是浑身的皮肤都皲裂开，李静鲜血淋淋的手臂静静的朝着司徒萱伸过来，明明是笑着的眉眼，却冷森森的令人从心底战栗。
　　“——不——不要！”
　　司徒萱抱着头夺门而出，却在出门时撞到了一个影子，“救救她，救救她！”像是找到了一丝希望，司徒萱紧紧拉着那人的手。
　　“救谁？”
　　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阴冷的味道，司徒萱心头一抽，猛然抬起头来，血肉模糊的脸深深的印在她眼中，“——不”惊叫声在疾驰的火车车厢中穿梭着，然而，那一瞬，四周却想起了低低细密的笑声，冷森而凄凉。
　　“啊！！”
　　司徒萱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无以复加的恐惧与惊骇将她包裹起来，即使是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她也能听到外面低低冷冷的笑声，抬头间，一双双血肉模糊的手在透明的玻璃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躲进车厢狭小的箱子里，心惊胆战的听着外面敲打玻璃木门的响声，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只是记着，还在白天，她们一班的人还是那般开心的笑着、唱着，替同学庆贺生日。
　　“司徒萱，司徒萱！”
　　是谁在叫她，这次又是谁？
　　她已经害怕再次睁开眼睛，却又想逃离那如地狱般的血腥之地，她无力的挣扎着，终是在一声鸣笛之后疲惫的睁开了眼睛。
　　竟像是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可贵，她惊恐的看着四周，好友李静正在对面的铺位上安静的睡着，呼吸平稳轻浅，“萱萱，还有好久才到？”司徒萱惊得一抖，却见李静翻了个身，继续睡着，原来是梦呓。
　　她低低吸了口气，推了窗户，窗外一股清新温凉的气息扑鼻而来，夜色下，原野的星星点点飞快的往后飞过，看着黑夜中急速闪过的星光，司徒萱终是轻松的吐了口气。
　　原来是梦，刚刚所有的一切都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