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三世》路逐梦

16、归途

　　全泉躺在南宫剑的怀里直到傍晚才醒来，看到南宫剑后她那苍白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笑。“战事结束了？”南宫剑点点头。“那就好，现在我可以回去见赫连了。南瓜，带我回去见他，好不好？”
　　“我们正在回去的路上呢，我已叫人快马加鞭去通知皇上了，此刻他应该也在路上，阿泉，放心吧，你们会相见的。”
　　全泉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外面，确认了他的话。“谢谢你，南瓜。”
　　南宫剑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我之间何需言谢。”这就是兄妹之间的情谊，俩人都会心的笑了。
　　全泉看着自己那发白的发，平静的说道，“南瓜，我知道我快不行了，如果我见不到赫连，就请你告诉他，让他把他那颗琥珀给我。那颗琥珀你也见过的，里面有一滴泪，南瓜，还记得不？”
　　南宫剑点了点头，是的，他见过，在他小的时候。“记得。那时不知道你是从哪弄来的琥珀，喜欢的不得了，我也很喜欢，求了你好多日，又给你买了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你才答应让我戴一日。谁料我一上街，它就被人给偷了，我怕你生气，就躲在外面不敢回去。当母亲找到我后，我就让她替我给你捎句话，说那琥珀丢了，你要是能原谅我，我就回去。谁知道那么小的你就有了心计，先是假装原谅我了，还笑盈盈的在门口迎接我，等我一靠近，就对我狂打，还把我踢到了粪坑里，若不是有家奴拦着，说不定那日我不被你打死就会被你打残，从不曾想过，原来你发起狠来竟是这般的疯狂。”想起往事，俩人都忍不住的笑了，或许那日是南宫剑有史以来最凄惨的一日了。
　　“那日过后，你足足有一年都没跟我说话，无论我怎样逗你、求你，你都不理我，那时我就郁闷了，难道那颗琥珀比我们俩的情谊还重要吗？在你不理我的那段时间，我就勤奋的练武，并发誓，日后什么都可以输给你，就是打架不能输，若是我连你都打不过，要是有人欺负我们，我怎能保护你呀。”
　　阿泉，你爹他以后不能保护你了，那就让我来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
　　原来这话他并不是信口说的，在他还没能力保护她时，这个意识已深深的埋在了他的脑中。
　　全泉握住了身旁的那只手，很紧很紧，南宫剑有点吃痛，可他并没有把她的手扳开，看她的表情，他知道她现在正在感动着呢。
　　“南瓜，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重视那颗琥珀，我只知道在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应该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生命的一部分，它不见了，那我的生命就将残缺。”全泉抬起头望着南宫剑的眼，“南瓜，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很玄，不过请你相信，它给我的就是那种感觉。
　　“南瓜，知道吗，其实那颗琥珀是我从赫连手里抢过来的。”那个时候赫连含琥已是太子，敢抢太子的东西，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可是那时她并不知道他是太子，只以为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看着南宫剑那吃惊的表情，全泉咯咯的笑了几下。“命运就是那么的神奇。我和他早就认识了，可是我从没告诉过他，想必他早就把我给忘了——那个强要他琥珀的小女孩。我把这故事说给你听好不好，到时你再告诉赫连，告诉他，其实我们很早就认识了。”南宫剑使劲的点了点头，于是全泉闭着眼说起了她跟赫连含琥的相遇。

　　“那时赫连跟随先皇到北水白山狩猎，不知怎么的就与大队走散了，最后竟被一只野猪追着到处跑，就在他快被野猪追上时，他遇到了我。我叫他爬到树上去，谁知他竟爬到了一棵很小的树上，野猪对着树一拱，他整个人都随着树摇摆起来，那时他都吓得尿裤子了，哭着喊我救他。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光从那些衣料子就能看得出，若不趁机捞点好处，怎么对得起自己呢。南瓜，你说是不是？”好像看到了南宫剑点头，她又继续说了下去。
　　“于是我就对他说，救你可以，不过得先拿钱。他说他身上没钱，等我把他救了，他会叫他的家人给我好多好多的钱。这个我倒是相信，因为我也不怎么喜欢把钱带在身上，可是我就是不想立刻救他，看他在树上那种害怕的模样我就觉得有趣。”心还真是狠呢，不过她的狠心他可是早就领会过了的。“南瓜，你也觉得我心狠是不是，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没办法，我的性情就是这样，改不了了。南瓜，让你认识我，还真是你的不幸呢。”
　　他心里在想什么她闭着眼都能猜得出，难道她会读心术？“阿泉，虽然你很有让人抓狂的本事，可是我从来都不觉得认识你是我的不幸，若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我的日子会有多无聊呢，所以，我还得谢谢你呢。”
　　“呵呵，那我就把这话当真的了啊，以后不管我怎么对你，你只能记我的好，知不知道？”
　　南宫剑点了点头，“好。”
　　虽说以后，可他们都知道，他们之间已没有以后了。不想再悲伤，全泉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
　　“就在我要救他时，他脖子上的那颗琥珀露了出来，阳光照在上面发着柔和的光。我说我要他脖子上的那颗琥珀，可他死活都不给，他说那是他的命根子，不能离身。他不给，我就假装要走，而野猪又在下面一直的拱，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野猪，最后他不得不答应把琥珀给我。呵呵，人啊，还是把命留着最为重要。
　　“那时我已能用琴音控制一些小蛇、毒蝎之类的了，琴音一响，北水白山上的毒物都出来了，它们咬得野猪猛叫，最后跑了。他下来后又不想把琥珀给我了，哼，骗我全泉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于是我就吓唬他说，你给不给？不给我就让蛇来咬你！他是亲眼看到我驱使毒物的，知道我所说非妄语，于是哭着说：我给，我给。我拿到琥珀后要走时，手被他拉住了，我一生气，用力一甩，他就摔倒在地了，然后他又拉着我的脚哀求着：你把它还给我吧，等我父亲来了，你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你的，就这颗琥珀不行，它是我的命根子，没了它，我会死的。”全泉把小男孩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南宫剑从声音里也能想象得到赫连含琥当时的丑样。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可那时我根本就不相信，只要不是傻子，我想都会跟我一样是不会信的。你不知道，那时的他是多么的可怜，可在我的眼里他却是那么的可恶，说好要给我的东西又怎能要回呢，最后我气得就踢了他一脚，谁知他的身子那么的柔弱，滚了几下就晕了过去，我见有人从这边走来就没管他了，便走了。
　　“后来进了宫，我听老嬷嬷说，赫连是含着琥珀出生的，所以取名含琥。她还说，曾经有位高僧给他算过命，若是在他还未满十八岁就让琥珀离身，那他将会有凶劫。不知道是那位高僧神呢，还是巧合，反正在他的琥珀被我强要之后，他一回宫就病了，病得莫名其妙，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或许上天自有定数，当琥珀被偷后，偃司桶阉萌サ绷耍婧笥钟幸桓龉僭笨粗辛怂阉蛄讼吕矗欢嗑镁退透怂厦娴娜耍厦娴娜擞旨绦纤停罄淳陀泄僭比铣隽苏馐呛樟模辖舭阉偷搅斯小Ｄ鞘焙樟咽茄傺僖幌⒘耍彼宴暌淮希【秃昧恕Ｄ鞘蔽揖拖氚。兰湔娴挠腥绱松衿嬷拢坷湘宙只顾担然饰苏溢辏砂颜鲇姥舫嵌妓驯榱耍一瓜轮家亚雷吆樟甑娜嗣鹁抛迥亍：迷诤樟挥性阽瓯晃乙ブ缶桶颜馐赂然仕盗耍蝗唬颐嵌ɑ岽蠡隽偻贰Ｔ诠俦讶说那耙惶欤颐且患胰吮闳チ肆樵粕狡砀＃乩春笏阉鞴ぷ饕哺蘸媒崾６然蚀庸僭蹦翘跚啦槭保榈降逼叹投狭耍馐乱菜孀藕樟牟『貌涣肆酥恕
　　“南瓜，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幸运呀？”全泉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再也出不了声了，她的眼猛然睁开，然后又再次闭上，她脸上露着安详的笑，那微弱的呼吸证明着她还活着。
　　“是！是！我们一直都很幸运，所以，阿泉，你是不会有事的！”
　　我也不想有事，可是一切都由不得我。她心中的想法已经无法说给南宫剑听了。
　　全泉感觉自己的思绪正在被抽离，她快要死了，这个意识让她害怕。练习媚术会缩短人的寿命，而用媚术控制大规模的人，施法者随后也会死，这些她都知道，可是那时她一心只想完成自己的使命，只要能完成使命，死就死呗。可是啊，那时的她并不曾想到自己会在宫中和南宫剑相见，更不曾想到自己会爱上赫连含琥，突来的幸福让她不想就这样的放手。
　　感觉到了全泉的异样，南宫剑赶紧用内力帮她稳住心脉，虽然知道这已是于事无补，但他还是不想就这样的放弃。“阿泉，我们就快进城了，你挺住啊，你马上就能见到皇上了。”
　　全泉开始呢喃，南宫剑靠上去才听清，她口中只有六个字。
　　赫连。琥珀。叶城。
　　“阿泉，你会看得到皇上的，也能要到琥珀的，更能回得到叶城的。”紧闭的眼再度睁开，嘴翕动了几下，最终，眼，还是闭了，嘴，还是合了，手，落了。
　　南宫剑紧紧的搂着她，开始无声的哭泣。
　　马车停了，车帘被撩开了，赫连含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还是晚了。
　　赫连含琥把全泉从南宫剑的手中接了过来，不停的唤着她，可是她再也无法回应了。一口黑血从口中喷了出来，在得知自己中了幽蚀后，为了续命他服了好几种毒药，以毒攻毒，希望能挨到全泉回来的那一天。他渴望见到她，可又害怕见到她那伤心的脸庞，所以他没有去找她，也没有把她召回来。现在他终于见到她了，可她却看不见他了。
　　“阿泉，你说过你回来后就会向我索要一样东西的，现在你回来了，那你睁开眼啊，张开嘴问我要啊，你说话啊，阿泉。”
　　疼痛又开始发作，可他还是极忍着。琥珀被取了下来，在手中晃荡了几下，里面的泪晶莹剔透。
　　阿泉，你想向我索要的是这个吧，其实你对它已虎视眈眈很久了，对吧，我看得出来。现在我就给你戴上；
　　阿泉，你别走太快，要等我，我们一起上黄泉路，你一人上路会感到无趣的；
　　阿泉，如果有来世，我们再做夫妻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的爱你、疼你、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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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血再次喷出，把它擦干净后，手便紧紧的握着全泉的，他们的头紧紧的靠在了一起，谁也无法把他们分开。
　　就这样看着怀中的女子，就这样把她的音容笑貌完全的刻印在脑里、心里，就这样直至眼睛再也睁不开。
　　“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