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际会》孟小能

3、捉鸟

　　自此以后，小袁嬗和孙奋、孙休一起学习，师从中书郎射慈、郎中盛冲。两位老师分别教授《论语》和《大学》。孙奋十分珍惜这个机会，认真地学习。希望可以像他的名字一样，通过勤奋来摆脱庶出的地位。小袁嬗和孙休则不然，面对着这些之乎者也文邹邹的诗句就头疼。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老夫子在前面闭着眼睛摇着脑袋怡然自得地吟诵着。
　　孙奋嘴上跟着老师念，心里也默默在记，一刻也不敢走神。
　　袁嬗和孙休嘴上虽念着，心思却早就飞到了窗外。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有几只鸟儿一直在窗外叽叽喳喳地叫着，不知道有什么开心的事。两个人望着窗外，想着一会儿下课了一定要抓到它们。
　　小袁嬗在皇宫里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和孙奋、孙休之间的关系也逐渐熟悉起来，尤其是和孙休，两个人一样的活泼好动，每天闲不住，多半的时间都是呆在一起胡闹。孙奋偶尔也会跟在他们身边，只是旁冷眼旁观，很少参与。
　　终于挨到了下课的时间，老师刚一离开，袁嬗和孙休马上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从课上两个人就使用各种暗号交流了半天。
　　“你和我们一起去抓鸟吧。”袁嬗热情地走到孙奋的身边邀约。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孙奋很自然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其实也本没有想要扫她的兴，只是今天老师教了许多知识，明天还要提问，况且母亲也不希望他经常在外面玩。
　　“你就去吧，今天天气这么好，下午再看书也来的及。”袁嬗咧着嘴冲他笑笑，使出自己软磨硬泡的功夫。
　　“我真的有事。”孙奋犹豫了半天，耳边突然想起母亲的话语，还是拒绝了她。
　　“是啊，五哥，我们一起去吧。”孙休也过来帮忙袁嬗邀孙奋。
　　“就是，就是。”袁嬗决定学习刘备三顾茅庐请孙奋出山。
　　“这……”孙奋的心里有些摇摆了，“好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驱使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再往上面一点点，对了……对了……再往左边一点点。”袁嬗踩在孙休的肩膀上，双手刚刚够到树枝，嘴上不停地指挥着孙休，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在树上摸索，不希望惊动了小鸟，手指一点点地往前伸，就快要到了，快了……“啊……”鸟了感到了袁嬗将要到来的“袭击”飞身一跃，果断地离开了。袁嬗的却因鸟儿的突然离开，身体重心没有及时转移，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袁嬗以为自己一定会摔在地上，而且摔的很惨的，形象全无的时候。眼疾手快的孙奋一下子伸开双臂将下落的袁嬗接在了自己的怀里。
　　袁嬗害怕自己摔得很惨，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屏住呼吸……
　　身上的疼痛感迟迟没有传来，缓缓地真开眼睛，没想到却对上了孙奋焦急的目光，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接住了自己，而且毫发无损。可是自己的心跳怎么比平时快了那么一些，嗵嗵嗵……
　　其实她不知道她的脸也比平时红了更多更多。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对视着，彼此都忘了说话。
　　要不是孙休走过来说了句话，这样的沉寂应该还会再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嬗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袁嬗这才回过神来，跳出孙奋的怀抱，脸上有些尴尬，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刚才吓死我了，就怕你摔下来。”孙休看袁嬗没事，长舒一口气。
　　“还不是因为你没有站好，才害得我摔了下来，都怨你。”袁嬗恢复了平静，开始埋怨起孙休，其实还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有些别扭，不太敢和孙奋说话，这下子正好可以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孙休的身上了。
　　“对不起嘛，你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孙休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是在迁就着袁嬗，只是有时候老好人做久了就习惯了：同理，欺负一个人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要我不生气也可以，你得抓一只小鸟送给我。”袁嬗得了便宜还卖乖。
　　“没问题。”孙休爽快地答应。
　　孙奋看着身旁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刚才抱住袁嬗的时候自己的心跳也很快，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高兴，有些不想放手，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来没有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我先走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仲姬站在宫门口，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儿子火急火燎地跑到自己的面前，劈头就问。
　　“我……我刚刚和六弟在花园玩了一会。”孙奋吞吞吐吐地说。
　　“啪！”一个巴掌打在了孙奋的脸上，
　　“你给我跪下！”
　　孙奋很听话，跪了下去。
　　仲姬听见孙奋回来晚了居然是去玩了，气就更不打一处来，指着孙奋就骂：“你居然跑去玩了？！”
　　孙奋低着头，笔直地跪在僵硬的大理石上，不敢抬头看母亲的表情。
　　宫女、内侍看见仲姬发这么大的火都识相地退到了一边，留下他们母子二人。
　　孙奋乖乖地跪着，一句话也没有，心里早就认了错。
　　“你知不知道我们母子在这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辛辛苦苦地把你养大，就希望你能争气，将来长大了能够有所作为，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受人气，忍气吞声。我每天殚精竭虑地过日子，努力地讨好你的父皇，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将来着想。你本来就在你父皇的眼中没什么分量，如果不刻苦努力，勤奋用功。怎样才能赢得你父皇的喜爱？”仲姬眼泪哗哗地说着，好像要把这些年受到的委屈统统说出来。她其实进宫已经很多年了，一直没有怎么受到宠幸。偶然的一次诏幸，却怀了孕，生下了孙奋。这也许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吧。有了一个依靠，就不用像宫里其他的可怜女人那样，孤独终老。
　　孙奋一直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从小谨言慎行，奋发图强，努力的做到最好，只希望可以赢得父皇的喜爱。今天只是小小地玩了一会儿就引起了母亲这么大的反应，内心十分自责， “娘，您不要生气了，孩儿知道错了。”
　　看到儿子这么乖就认错了，伸手摸着刚才被自己狠狠打过的脸颊，微微有些红肿、发烫，心里顿时疼惜了起来，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口气也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怪娘，好不好？”
　　“我知道娘是为了我好，孩儿今后一定更加勤勉，不会再玩物丧志了。”孙奋信誓旦旦地许下诺言。
　　“真乖。”仲姬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拉着他站起来，“娘刚才下手太重了，疼不疼？”
　　“不疼。”孙奋笑着摇摇头，天知道那一巴掌的力量有多大。
　　仲姬也笑了，“来，快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去把上午老师教的功课复习一遍，下午还要练剑呢。”
　　“诺。”孙奋低着头告退了。
　　仲姬望着儿子的背影，满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