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际会》孟小能

29、悔婚

　　成亲之日，皇宫空前热闹，虽然只是皇子大婚，但是袁嬗是孙权最宠爱的孩子，她的婚礼自然是很隆重。
　　袁嬗坐在梳妆台前，面无表情地任由喜婆上装。大家看着她的样子，以为是紧张，笑着劝着她莫要害怕。
　　穿戴整齐，盖上喜帕。袁嬗走出了房门。
　　坐上花轿后，顺着皇宫走了一圈，很快就到了涌泉宫。
　　“恭请新人双双一拜天地。”
　　袁嬗和孙奋，跪下叩拜。
　　“二拜高堂。”
　　袁嬗和孙奋再拜。
　　“夫妻交拜。”
　　三拜。
　　“礼成，送入洞房。”
　　“嬗儿。”待众人都退出后，孙奋坐在床边，没有着急挑开喜帕，而是隔着它先和袁嬗说了一会儿话。
　　袁嬗没有出声。
　　孙奋拉起袁嬗的手，“我知道，那两件事情对你打击很大，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虽然是我闯的祸，但是我却没有能力去弥补它。你可能觉得我是个恶魔，可是我心中的痛你又知不知道。为了太子的位置，我努力了这么久，可是却功败垂成，叫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了，我们要同舟共济、一起生活了，原谅我之前的种种过错，好吗？”孙奋借着酒劲儿说了很多心里话，撑起喜帕。
　　“咣……”喜帕落下，孙奋瞬间惊住了，她……
　　不是他的嬗儿。
　　“怎么是你？”孙奋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是嬗儿身边的婢女愉悦。
　　“殿下恕罪！”愉悦立即跪了下去。其实那日之后，袁嬗就下定决心不能和孙奋在一起，无法想象和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是什么样子。可是自己却不能公然离开，而且没准还会连累到自己的姑姑，每日左思右想，人都瘦了好几圈。愉悦看出了她的心思。
　　“小姐，你有什么心事么？”
　　“没什么。”袁嬗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愉悦跪下，“我自小和小姐一起长大，虽然我只是个下人，但是我是把你当成了亲妹妹侍候，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你的心事，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万死不辞。”
　　袁嬗看着如此衷心的她，本想告诉她究竟，可是毕竟这些事情事关几个人的性命，万一她不小心……可是自己又是坚决不会嫁给孙奋的，考虑再三，决定让她代替自己出嫁，“这件事情是抗旨的罪名，你可以拒绝，我不逼你。”
　　“为了小姐的事情，我就算是丢了性命，也不怕。你待我就像是姐姐，根本不是下人，能伺候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现在就让我报答你的时候了。”
　　“我……”袁嬗迟疑了一下，犹豫再三，“我……我想让你替我出嫁。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孙奋怒不可遏，把出身上所佩之剑，指着愉悦的脑袋，顷刻间就能取了她的性命。
　　“奴婢不知。”愉悦口头，只字不提。
　　“那嬗儿她人呢？”孙奋恢复了理智，放下手中的剑。
　　“小姐走了，只让奴婢转告：勿念。”愉悦冷静从容地回答。
　　勿念？这是什么意思……孙奋此时脑袋都大了，她真的不能原谅自己，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可是东吴这么大，她又会到哪里去呢？再说这门婚事是父皇定下的，她这么走了分明就是抗旨，这要是被父皇知道了，她就是死路一条，她怎么会这么大胆。
　　“他还说什么了么？”孙奋再问。
　　愉悦抬头看了孙奋一眼，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情不许声张。今晚你先在这儿屋睡下。”草草地吩咐了愉悦，孙奋慌张地离开了房间。

　　“嬗姐姐，你先在这里住下吧。”孙亮帮袁嬗安排了一间房。
　　“谢谢你。”
　　“不用谢，你想过下一步怎么办么？这是抗旨，而且被父皇知道的话，那么你们全家都会被斩首的。”孙亮担心袁嬗。
　　“我知道，可是……”袁嬗也没想过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好了，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现在只能委屈你现在这里住下了。”孙亮在宫中为袁嬗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已经很好了。”
　　等着消息的孙亮一夜都没有合眼，他不知道孙奋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以他的推断孙奋应该是喜欢嬗姐姐的，嬗姐姐也喜欢五哥，但是嬗姐姐突然改变了心意，其中肯定另有蹊跷。
　　天终于渐渐亮了起来，孙亮照例去给父皇请安，顺便看看五哥那边的情况。按理说今天的五哥新婚后的第一天，要参拜父皇的，可是嬗姐姐？
　　孙奋迟迟没有出现，众人都在等他们这对新婚夫妇，孙亮的心也一直提着，只见孙奋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参见父皇。”
　　“怎么就你一个人呢？嬗儿呢？”孙权看到孙奋一个人来了。
　　“启禀父皇，嬗儿突感风寒，起了风疹，不能面圣。”孙奋的解释，看不出丝毫破绽。
　　孙亮的心渐渐放下，五哥还是喜欢她的。
　　“什么？没什么大事吧，嬗儿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起了风疹？”孙权听后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
　　“可能这几日为了成婚的事操劳的，昨日又受了一些凉，所以才会如此。”孙奋继续掩饰，希望孙权可以相信。
　　“请过太医了没？”孙权问。
　　“已经请过，太医说要休息三个月，而且此病具有传染性，所以要隔离。”
　　“哦，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
　　“诺。”
　　孙权这才放心。让众人都回去了。
　　“太子。”孙亮刚刚离开孙权处，想回去，却被人叫住了。
　　“五哥，你怎么还没走？”孙亮看着孙奋。
　　“能否借一步说话？”孙奋低声说。
　　“好。”
　　“你知道嬗儿在哪里么？”孙奋把孙亮拉到无人处，急忙问。
　　“五哥你开什么玩笑，嬗姐姐明明在你那儿出了风疹，你怎么来问我。”孙亮装成不明所云的样子。
　　“你不要骗我了，刚才父皇问我嬗儿为什么没有来，你分明也紧张的要死，听到我说嬗儿除了风疹，你才松了一口气，分明就是知道真相，快告诉我嬗儿在哪？”心急如焚的孙奋见孙亮死不承认的样子就火大。
　　“这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嬗姐姐没有出风疹？”孙亮接着装糊涂。
　　“你真的不说么？”孙奋有些急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孙亮这个黄毛小子装起来还真的容易被他哄过。
　　“你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么？弄不好是要满门抄斩的？”孙奋有些失去理智了，甚至打算抓着这个只有十岁的弟弟，把他揍一顿。
　　“我真的不知道。”孙亮决定一装到底，死不承认。
　　“好。”孙奋恨恨而去。
　　孙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嬗姐姐，五哥其实是很在乎你的，不惜冒着欺君的大罪，你为什么要逃避他呢？
　　“什么？他说我出风疹了？”袁嬗听到孙亮的转述，心中甚惊。想过很多种孙奋的解释，这一种却独独没有想到。
　　“五哥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袁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几日的孙奋的那些行为又出现在她眼前，那个心狠手辣的他。
　　“嬗姐姐，今天父皇又提出要为我娶妻了。”孙亮郁闷地说。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不高兴呢。”袁嬗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开导他。
　　“可是我不喜欢她。”
　　“你父皇为你挑选的自然是极好的。”袁嬗摸摸他的脑袋。
　　“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不是也逃婚了么，要不我们两个一起逃走吧。”孙亮建议。
　　“胡闹，你是太子，怎么能随便逃走呢？”袁嬗一口就否决了他。
　　“可是……”孙亮小声地说。
　　“你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太子，你生在帝王家，很多事都不是能自己做主的，这都是我们的命数。你身上肩负的重任是不能推卸的，知道吗？”也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比如孙奋。
　　孙亮滑头地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小牙，“我只是随口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