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江湖意》那呐娜娜

9、醋意阑珊

　　“爹爹！”少女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强硬的拉起他，胡乱的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爹爹你不要求她 ，女儿不要离开你，女儿要和你一起回去……”

　　“傻丫头……咳咳……”男子抬手想要抚摸少女的头发，干枯的手却就那样停在半空中。

　　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刚才还为了自己的女儿苦苦哀求的男人，现在整个人顺着少女的手臂瘫软了下去，涣散的瞳孔直直的望天，不甘的泪水夺眶而出，最终，微抬的手臂也蓦然坠了下去。

　　“爹爹！！爹爹！！！”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荡在风中，四周不少人不忍的别过了头，只有苍涟还是那样笔直的立着，没有动作，也没有话语。

　　少女撕心裂肺的哭声彻底扰乱了沈竹若的心弦，没见过武林血腥，亦没见过生离死别的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就往那边走去，她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一下就好，至少在这样冷漠的宫门前陪她一会就好。

　　沈竹若漠视路过的影辞和顾言彻。

　　“沈……”影辞刚想出声叫她，却被顾言彻一个手势打断。

　　噤了声的影辞只能疑惑的望向少主，后者则定定的看着沈竹若一步一步坚定的脚步，冷薄的唇瓣抿成一线。

　　“你……”沈竹若蹲下身，不忍看那男子凄惨死状，只看着哭得几乎晕过去的少女，喃喃道：“节哀顺变……别伤心了……”

　　“你们……都是冷血无情的人！你们……”少女布满血丝的眼眸散射着绝望和愤懑。

　　沈竹若明白她现在一定一腔悲恸一腔愤怒不知怎么发泄，所以只能任她用语言哭诉的形式宣泄，默然垂首。

　　“爹爹死了……山庄也毁了……什么都没了……”少女低垂眼帘，泪珠不断掉下。

　　沈竹若担心的看着她，还没想好怎么安慰。

　　就在众人意想不到的一刻，眼前的少女猛然掏出一把匕首，反手狠狠冲着自己的胸口刺下去。

　　“别！！”条件反射的喊出声。

　　等沈竹若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已经鲜血淋淋的握住了差一点就刺进少女心口的匕首，看见顺着手臂留下的猩红血液，沈竹若才感觉到手掌火烧火燎的疼痛，伤口一定很深，沈竹若闭了闭眼努力忍耐下来。

　　“你！”少女惊讶的愣住一瞬。

　　沈竹若趁机夺过匕首，用力一抛，远远丢开，然后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腕止血。

　　“你……为什么……”少女双肩一垮，生无可恋的神色又浮了上来，只是这次多了困惑。

　　沈竹若直视着少女眼里的无助彷徨，她知道现在的她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强大到足够支撑她的理由。

　　“为了拼死保护你的人，”沈竹若定定的看着她，“为了救你可以放下山庄，放下生命，甚至放下尊严，你的爹爹一定很疼你，才会那么不顾一切的要保护你。”

　　少女微微颤抖的睫毛下很快又砸下了湿润，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也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听我说，”沈竹若一边努力的不去看已经流了满手的鲜血，一边用尽量镇定的语气道：“你不能让他失望，不然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少女颤抖的双肩和压抑的哭泣声让沈竹若放下心来，她知道她不会再做傻事了，便暂时松开右手，掏出一块帕子塞进她的手里。

　　“保护别人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这个都不懂吗？”冰冷缓慢的嗓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近在身边。

　　沈竹若刚想说话，影辞已经一个闪身蹲在了眼前。

　　手掌被温柔的托了起来，只见他从白色衣袍的前摆上齐齐撕下了一块，干净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动着，轻柔小心的细细缠了两圈，包扎好了沈竹若手心的伤口。

　　顾言彻垂眸看着两人，一个是一脸心疼的小心，一个是目瞪口呆的惊讶，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不舒服，不自然地就皱起了眉头。

　　“只能暂时止血，还是要去上药重新包扎的。”影辞柔声嘱咐道，眸子里的心疼和温柔几乎涌成泉眼。

　　沈竹若木木的点了点头，她不傻，她知道那温柔背后的含义，只是，这身体不是自己的，这身份不是自己的，这时代也不是自己的，她也许某天就离开了，她不想也不能让一个以后天涯相隔的人伤心心碎。

　　思及此处沈竹若只好移开了目光，她不能回应，逃避，也许是最省力气也是最好的办法……

　　影辞注意到了沈竹若的躲闪，有些受伤的看着她，一时愣在原地，想要嘱咐的太多太多，却因为她的一个扭头全部卡在喉咙里，有些窒息的难过。

　　“影辞，你找个干净的房间安置余姑娘。”顾言彻终是忍不住发了话，他在高处，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个表情他都看得清楚。

　　看出沈竹若对影辞的回避，心里的不舒服竟然烟消云散，顾言彻有些气恼的闭了闭眼，不愿深想。

　　等静了心境睁开眸子，却正当沈竹若抬头，两人的目光无意的对视，顾言彻懊恼自己，一时之间一声冷哼直接抛出。

　　沈竹若不解的蹙眉，自己好像没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吧，垂眸又看见手掌上包扎的白色布条，已经有血色透了出来，可是，伤口处却被温暖着，似乎没那么痛了。

　　顾言彻稳了稳心神，什么时候自己竟成了如此易怒，又患得患失的人了，摒弃心中杂念，顾言彻走到苍涟的跟前，后者合眼而立，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娘亲。”顾言彻恭敬的站着颔首。

　　苍涟微微开了眼，叹一口气，终是一摆手，带着一干人离去。

　　“不想流血过多而死，就跟来。”顾言彻扫了一眼在一旁默默站着的沈竹若，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

　　该死，本来让影辞带上她是因为看出她想要逃而故意为之，没想到结局竟然发展成这样，一种无法掌控的恐慌感丝丝浸入了他冰封已久的心脏，顾言彻暗暗舒一口气，轻一挥衣袖抬步离开。

　　翻飞的落叶划过苍逑宫三个大字，这座金碧辉煌的建筑，静静卧在这斜阳清净的地方，看着这潮起潮落的情愫，也许终有一天，一切都会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