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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章全 ...
开到荼靡花事了。
时近春末,炎气渐长。闷热的天气连树上的鸟儿也觉得倦怠,懒懒地唱着歌儿。
然而花期活泼的性儿让她不愿在屋里闷下去。她在房外捡到一支干枯的芦花。
如飞雪般绵软的蕊早已谢去,只有光秃秃的杆干。而真正吸引少女目光的,是与芦花绑在一起的一轴画。
自由生长在河岸边的芦花,与幽闭于深闺中的少女,本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
然而画中的世界,却将芦花最盛时那幅秋雪弥漫,烟水茫茫的景象展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心忽然被点燃了。
秋雪庵是花期每次随母亲上香祈福必宿之地。自从她知道秋雪便是芦花雪之后,总是向往走到那片芦花荡中,亲眼见一见芦雪弥散。
心愿幽微如细香,萦绕在她的身周,如同那幅画卷与芦花,只合偷偷收藏。
闷热的夜令人无法入眠,花期偷偷起床,绕过母亲居住的斋房,溜到庵里唯一的池塘边,几尾不自在的游鱼兀自在水里游动,也是倦倦的。
这是庵里唯一吹来新鲜的风的地方,花期燥热的心仿佛也得到洗涤。塘边的柳树垂下千条丝绦,轻轻抚弄她的脸颊。
慵懒的空气中,她微微闭眼,蓦然感到一个冰凉的物事架在脖子上,森寒的气息冰冷了她的脸颊。
“沈夫人住在哪里?”清寒的声音,急迫的语气。
花期抬头,青年的身影如挺拔的春树,急喇喇地泼进她的眼底。
她蓦然睁大了眼,明亮的眸子迫得青年朝后面退了一步,架在脖子上的刀也收了回来。
压迫的气息却没收,青年的眸光急切,语气却很冷,生硬地将方才的话复述一遍:“沈夫人住在哪里?”
花期摇头,一直用明晃晃的目光盯着青年,青年皱眉不语。
他想这个女孩大概不会说话吧,于是提刀径直朝斋房走去,
“夫人没有住在那里。”花期在身后说道。
青年停步,有些迟疑地转身,“原来你会说话。”
“我从不跟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人说话。”花期目光锐利,青年眼眸清冷。
“那……沈夫人住在哪里?”
“沈夫人自然住在沈家的深宅大院里,这个偏僻的小庵堂,如何看得上眼。”
青年怅然若失,“他们告诉我沈夫人一向都是宿在庵堂里的。”
“他们是谁?”
“自然是隐元会,这江湖上的消息,他们总是了如指掌,只是需要金钱来交换。”
花期笑了,笑容如同夏日的一朵风荷,“你就没想过也许是我骗了你?”
青年目光灼灼,“也许吧。”蓦地提刀朝花期劈去,花期本能地后跃,扯开缠绕在腰间的飞索朝他打去。
青年一刀荡开飞索,冷笑道:“果然是沈家的人,你也不用哄我,快告诉我沈夫人在哪里?”
“夫人岂是你见得的。”花期第一次与人交手,不免慌乱,一张脸染上绯红。
青年眸光一亮,脱口而出:“你真像一个人……”
花期歪头看着他,他却扭头。她忽然看到他没有握刀的手赫然抓着一根光秃秃的芦杆。
花期脑中灵光一闪,“芦花和那轴画是你送的?你找我母亲所为何事?”
青年一呆,喃喃道:“难怪你们那么像。”
“沈夫人看到画说了什么?”青年终于忍不住探问。
花期赧颜:“那画,母亲并没有看到。”
青年手中的刀光忽然大盛,薄发的怒气像秋日的霜寒,“把画还给我!”
花期不料他突然翻脸,手中握紧飞索,身子却在这沛薄的刀气中瑟瑟。
蓦然一个温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花期,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是谁?”
“母亲……”花期转身。沈夫人着一件月白罗衣,深夜出行,面容素净清丽,眼尾几抹细细的纹路却出卖了她的年龄。
她疑惑地打量着青年,青年淡漠的脸忽然有了一丝颜色,目光中却杂有疑惑与失落,“夫人,你可记得风武?”
沈夫人摇头,青年的脸倏然褪却血色,喃喃道:“你不是沈夫人,即使过去了十年,夫人也不会变化这么大。”
青年跌跌撞撞地朝墙外跑去,花期目送他的背影,渐至消失,转瞬间却发现他的影子倏然在自己心里涨大。
夏日的濡气侵染了画卷,令那如烟气般的芦花雪更趋朦胧。
“这画有些年头了。”是少年的笔力画出的一幕烟雾,浸染着无边的思念与愁绪,“画的非常用心。可惜花期你不懂保养,白白浪费了一幅好画。”
卫家与沈家乃是世交,卫家的公子醒秋和花期青梅竹马,两家早已交换庚帖,订下婚期。只碍于花期还小,婚期尚在明年。两家都是江湖中人,并不十分避忌,也由着他们自由来往。
遇见风武之前,花期从未觉得卫哥哥不好,彼此熟稔,岁月静好。然而现在心里像揣着一只小鸟,不安定地总是向往着窗外的天空。
“花期,近来怎么总在发呆。”卫醒秋语气淡淡地,眉目间却笼上一层轻愁。“这画是哪里来的?”
花期急惶惶地收起画,背对着卫醒秋道:“自然是外面买的,有什么稀奇。”
既无落款,也没题字,哪里像买来的。这样的话没有说出口,卫醒秋的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焦虑,许是被空气里的燥热感染吧。
夜里,花期睁着大大的眼睛,木然望着天花板。熏香的屋里香气缭绕,柔柔地牵引着她的思绪,飘到渺远的风中。她听到屋中更漏细细滑落的声音,一点一滴,幽微心事如暗夜里的花,只在这一刻生长。
风里有了一丝异动,花期蓦然坐起,定定望向绮窗。令她魂牵梦萦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即使被她发现,风武也并不惊慌。他站在那里,目光逡巡在房间每一个角落。
“你是来拿回那幅画的?”花期问。
风武摇头,“你和沈夫人长得那么像,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花期笑了,“我有一个故事,而你需要用另一个故事来与我交换。”
风武随意坐在一个绣墩上,目光却穿越了层层缭绕的香气,回到烟水弥漫的秋天的芦苇荡。
“我的父亲本是洛阳城一个普通的武师,不慎得罪了恶人谷,遭到了他们几近疯狂的报复。那一日,秋高气爽,我与母亲出门到秋雪庵祈福。回途的路上,便看见家的方向火光盈天,耀亮半边天空。母亲敏锐地感到是家里出事了,她强忍悲痛,带我返回秋雪庵,乞求庵主收留我。为了不给庵堂惹上莫名的麻烦,母亲直言家里得罪了恶人谷,遭到恐怖报复,现在只希望能保存我这颗独苗。
庵主恐惧恶人谷,不肯收留我,母亲苦苦相求。恰逢沈夫人前来进香,听了我家的遭遇之后,立刻修书一封,让家丁带与她的夫君——洛阳武林界首屈一指的沈大侠。并应承照顾我们母子。
当夜,我被刺鼻的烟味惊醒,秋雪庵也陷入一片火海,四处只听喊杀求救之声,却不见与我同睡的母亲。
正在我惊慌之时,沈夫人推门进来,一边安慰我一边带我离开。
我不停地问她,母亲去了哪里,她却默然不语。后来我才知道,母亲为了保全我们,独自引开恶人谷的人,方才给予我们逃生的时机。”
风武仿佛又回到那个染血的深夜,到处都是浓酽的红色,暗到发紫,炙热的火舌舔舐上他的衣角,他吓得惊声尖叫,却被沈夫人死死捂住嘴。
沈夫人带他躲在庵外那片广漠的芦苇荡中,芦花高及人头,妇孺躲在里面很难找到。恶人们懒得去搜,干脆又放起一把火,火光惊醒了沉睡的白鹭,尖厉的嘶鸣响彻暗夜。
小风武恐惧得眼前阵阵发黑,突然被沈夫人按到了水中,载浮载沉之际,他呼吸困难,巨大的绝望如同没顶的水将他淹没。
脑中唯一的清明,便是沈夫人一直在旁边对他说:“坚持一下,火不会烧过来的。”
他在水中沉浮之时,听到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沈夫人嘱咐他躲在水底,万不可浮上来,并赠予他一颗闭气丸,可以延长在水底停留的时间。
他在水底看到沈夫人站起身来,手紧紧握住飞索一端。蓄势待发的模样在见到来人时松弛:“碧影是你,老爷呢?”
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声音道:“老爷说要到浩气盟搬救兵,还遣我来告知夫人不要轻易相信来路不明的人。”
“呵呵……”沈夫人冷笑一声,“洛阳城中之事人尽皆知,夫君身为城中绿林领袖,就是这样统率群雄的么。罢了,你我也不必求他,先帮我把风武救起来。”
沈夫人的容颜在水波漾溢里模糊不清,却令风武心里感到丝丝温暖。她俯身欲拉风武起来,风武却蓦然睁大了眼睛,他看到那个叫碧影的女子举起手,一掌将沈夫人打下水,并且冲上前将她的头紧紧按入水中,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贪生怕死的好夫君。”
风武目眦欲裂,狠狠地瞪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夫人的脸。沈夫人嘴唇启合,他仿佛听到她说,坚持下去啊,风武,坚持下去!
湖水灌入风武眼中,蓦然洇染一片红色,不知是血是泪。风武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夫人,誓要将这容颜刻在心底。蓦然沈夫人手臂一抬,只听机括转动,嗖嗖几支袖箭射入碧影脑门,她甚至没发出几声多余的叫喊,如麻袋般倒了下去。
风武只觉脑子越来越模糊,他在水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沈夫人坐倒在岸边,喘息未定,便一拢湿漉漉的长发,努力将风武从水中拉起。十二岁的少年身体被湖水泡了太久,仿佛增加了无数重量。沈夫人咬紧的牙关沁出血丝,清丽的容颜也因用力而扭曲,放在风武眼里,却是终身不遇的美景。
沈夫人终于将风武从水里拉上岸,自己也力竭倒地。风武只觉头昏脑胀,竟就此昏了过去。
待他醒转之时,天已大亮,空荡荡的芦苇丛中,只余他一人躺在天地之间,沈夫人却不知所踪。
“我一直相信沈夫人没死,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将我抛下,但我却发誓报仇之前,一定要当面谢过夫人的救命之恩。”
“是你——原来是你害死了我的亲生母亲。那日我青黎姨娘将母亲从芦苇荡救回,因为那场大火,母亲的脸被烧得面目全非。也因为救你时强提真气,受了内伤,药石无灵。即使万花谷的孙药王看了都连连摇头,只说生机已断。火毒留存在她的脸上,每日必烧得她苦不堪言,爹爹痛苦地整日以泪洗面,死对于母亲已经是一种解脱。若不是为了救你,母亲才不会死的那么凄惨。而你居然还诋毁我的爹爹!”
风武的脸蓦然惨白一片,“沈夫人死了,还死得那样凄惨……”他竟像没听见花期的指责,失魂一般地朝窗外跃去。
花期在房内哭的肝肠寸断,没想到一幅美丽如梦幻的画竟引出这样一个结局。她恨恨地找出那幅画卷,欲将之划烂。暗影里却有一人幽幽叹息,“折腾哑巴画又有什么意思。”
花期猛然抬头,卫醒秋像是已在阴影里站了很久很久,站成了一幅剪影,这时转到月光下来,清亮的眼刺得花期心一痛。眼泪再次氤氲。
醒秋轻拍她脊背安慰着她,目光却转向风武跃出的方向。那里从他们说话开始便站着一个人,月白罗衣,容颜素净,酷似前沈夫人。她武功极高,无声无息站在那里,那两人都未发觉。只有站在一角的他看到了。而那个人也看到了他,却彼此心照不宣的默不作声。
醒秋知道,他们的心中各有想要守护的东西。而跃出去的那个人,也正在遭受她的盘问吧。
忙碌的沈峰只有吃晚餐时与家人有一次小聚。以前总认为是一天中难得的和乐时光,如今花期却害怕见到他。
她恨自己不该听信陌生人的一面之词,却又情不自禁的想起洛阳城中流传的一页佳话。是说沈峰在夫人青虹死后,曾哭晕在她灵前,并且后来跪在灵前三天三夜。最后续弦,也娶的是与青虹形貌相仿的小姨子青黎。这本是人人称颂的一段佳话,如今想来却怕是父亲欠了母亲也不一定。
花期暗骂自己居然怀疑父亲,一边蹙眉夹菜。沈峰笑问:“好女儿有什么不痛快了,给爹爹说说。”
花期摇头,忽然不敢直面父亲,只低头讷讷:“没什么呀,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
沈峰还要再问,夫人青黎笑着打断他,低声说:“丫头长大了自然有心事,你就别为难她了。”
沈峰这才爽朗大笑,不再追问。吃过饭,沈峰忽然发现花厅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其他奴仆都不见踪影,不禁莫名道:“这些人都到哪里偷懒去了,怎么都不见了。”
蓦然腹内剧痛,豆大的汗珠跌落额角。“糟糕,阿黎,小期,菜里有毒,你们快别吃了。”一边说一边点中身上穴道,阻止毒液上行。
花期惊呆了,眼泪滚滚地上前扶住父亲,一迭声地叫人来。
此时青黎才幽幽地道:“不用喊了,你爹爹的心腹都被我毒倒了。沈峰,你好像忘了,我的娘家姓唐。”
“是你,竟然是你下的毒。”沈峰与花期都一脸震惊,无法相信。花期扑通一声跪在青黎面前,哭道:“娘,不管为了什么原因,还请你救救爹爹,他与你十年夫妻,你如何下得了这个手。”
“那他害我姐姐的时候有顾忌夫妻情分么。就算你哭倒在姐姐灵前多少次,也换不回姐姐。沈峰,你还没有忘记姐姐当年是如何痛苦死去的吧,她直到死也没对我说过你一句坏话。所以我还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英雄,甚至愿意代替姐姐照顾你和花期。可是,你令我太失望了。”
花期深恨自己引出了一个祸害,哭道:“那个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你怎么能听信他的话,向父亲下了毒手。娘,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你是我亲生母亲,还请你不要听信外人的挑拨,把解药给爹爹。”
“当年我找到姐姐时,那个孩子就躺在她身边。姐姐嘱咐我将他藏好,却不许我带他一起走,还让我万不可告诉你父亲这个孩子的存在。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不知道姐姐为何突然铁石心肠,直到我再遇那个孩子。如今他已然长大成人,可是轮廓不脱少年时的样子,也只有他,可以清晰说出那日的变故,揭穿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沈峰突然跃起,如苍鹰搏虎,戟指成爪,直向青黎抓下。青黎却冷笑着望着他,只见他跃到半途,蓦然吐出一口血,颓然倒下。
“哈哈……你真气用的越多,死的就越快。”青黎大笑,自己嘴角也流下血丝。
花期骇得瞠目结舌,蓦然腹内绞痛,颓然坐倒地下。
她睁着清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视若亲母的青黎,目光却苦涩难言,“娘,你竟然也向我下毒。”
青黎笑着吐出一口血,“若不是我们都吃下有毒的菜肴,又如何让你狡诈的爹爹甘心就范。”
沈峰眼里蓦然流下泪来,叹道:“当年事当年了,你恨我,花期却是无辜的,把解药给她吧,我陪你到地下找你姐姐赔罪。”
花期仿佛遭到晴天霹雳,甚至连腹内剧痛都忘了,只觉得这一刻空气稀薄到无法呼吸,
突然昏厥。
这时,一直潜藏在屋外的风武走进来,复仇的夙愿虽然达成,然而目睹这一幕人伦惨剧,心里竟丝毫不觉快意。
“唐前辈,花期确是无辜,你就把解药给我,让我救活她吧。”
青黎苦笑着摇头,“我唐门的毒药,没有解药。”她顿了一顿,又说,“不过,听闻恶人谷中的肖药儿有一样宝物,可活死人生白骨。但你与恶人谷仇深似海,还是不用指望了。”
“为了报答沈夫人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救活她的女儿。”
卫醒秋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花期惨白的脸,心里暗自计算时日。从万花谷孙思邈那里求来的药只能延续花期七天性命。七天之后,生命断绝,即使华佗再生,也无法救转。
而当下需要他处理的事太多,不然他一定要跟着魏风武去恶人谷求药。魏风武与恶人谷的深仇,使他难以想象他会用什么方式求到灵药。沈峰与夫人一同暴毙之事轰动武林,洛阳城一连几日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为了处理二人的后事与平息舆论,卫家忙得焦头烂额。不论沈峰生前做过多少错事,逝者已矣,醒秋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将他们分开埋葬。垄头草青青,莺儿燕子,都做了黄土。
一晃七日期限将至,醒秋也不再妄想,他哪里也不想去,只想陪在花期身边,一遍遍看着她,将她的容颜镌刻在心里。
第七日,魏风武终于回还。他默不作声地将药囊搁在桌上,卫醒秋也不多问,连忙将药丸送入花期嘴里,合着一口水灌进去。沉睡已久的花期蓦然咳嗽出声,醒秋大喜过望,他想将这欢乐与所有人分享,却见风武愣愣的,也不见欢喜,一双清澈的眸子黯淡无光。
他终于想起问他如何从肖药儿手里取到药的。醒秋向他走去,他却蓦然退后一步。
“你的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如今,我已是黑暗里的人了。”
醒秋莫名其妙,风武续道:“他们让我舍弃最珍贵的东西,于是我加入了恶人谷。让我的良心时时受到鞭挞,这就是对于我最大的折磨。”
风武的思绪飘回那一天,他踏上恶人谷的土地。闻讯而来的仇家手下将他团团围住,他直言向肖药儿求药,遭到众人的嘲笑。
双拳难敌四手,眼看便要被仇家抓住。正当此时,王遗风突然出现,制止了这些小人。他说,“寻仇报恨,加诸在身体上的痛苦不过是下三滥手段。听说你来是求药的,若你能舍弃最珍贵的东西,我可以做主把药给你。”
“最珍贵的东西……”风武喃喃,“那就让我加入恶人谷吧。”
四周一片哗然,纷纷叫嚣着他侮辱了他们。
唯有王遗风的声音将一片嘈杂压成无声,“为什么是加入恶人谷?”
“一旦加入恶人谷,我的良心便日日受到鞭挞,这难道不是予我最大的惩罚!”风武颤抖着声音说道,他的眼前突然幻化出花期那张明媚的脸,蓦然给予了他面对未来无穷黑暗的勇气。
“你说服我了。”王遗风留下这句话与一囊药,飘然而去。碍于王谷主的认同,恶人谷众人也不敢再为难他,只能含恨散去。
他却呆呆立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露水打湿衣襟,才蓦然醒觉,已是换了新天。
卫醒秋久久不语,最后道:“魏兄,你为花期做的一切,我很感激,不管是为了沈夫人还是为了她。但是,你要知道,你可以陪着她一起绽放,而最后陪着她坠落凋谢的人,只能是我。”
风武淡淡一笑,笑中百味杂成。他掏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给花期喝这个吧,我顺便向肖药儿要了这个药。可以洗去前尘往事,那些过往如同枷锁般沉重,我不希望花期明亮的眼睛因此黯淡。”
“谢谢你。”一语方落,魏风武已大步走向屋外,他宽阔的脚步迈向了更加广阔的天地,与无边的孤寂。
三年过后。守孝期满的沈花期与卫家大公子卫醒秋成婚。
三年前沈家猝发巨大变故,沈家家主沈峰与夫人唐青黎中毒暴毙,唯一的女儿花期昏迷七日,终于被不离不弃的卫公子找来解药救活。这一段武林佳话,在茶馆街巷,传说不歇,人人称赞,即使有质疑沈家变故之人,也被推崇者的声音淹没。
卫家的花轿绕城一周后才在卫府门口停下。花期穿着大红喜服,头戴喜帕,被媒婆搀着,朝一脸喜气的卫醒秋走去。夹道路人中有一人甚是落魄,提着一壶酒,疯疯癫癫。旁人都不愿与他站在一起。
他的目光凝注在新娘子身上,悲喜交织。蓦然新娘子在他身前停下,微微侧头,似乎在向他看去。隔着喜帕,他并不认为新娘子能看到他,却依然想徒劳地伸出手去揭开喜帕。然而手脚仿佛紧缚,动弹不得。
新娘子蓦然敛衽一礼,那人以为自己看错了,像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空幻,待他伸出手时,新娘子早已被一众人等迎入府里。只有他的手徒劳伸在空中,仿佛想抓取什么,最后却讪讪放下。街边的人都已散去,只有他还空望着卫府的大门,竟至痴了。
当风武出现在街边之时,醒秋便看到他了。但是他知道他已经无法兴起任何波浪。
三年前花期初醒,醒秋便告诉她,风武如何为她求来两种药,希望她能忘却前事,快乐生活。
花期摩挲着精致的小瓶,脸上的神情仿佛在笑,却又形同悲泣。
“忘记过往并不意味着快乐。如果可能,我愿意记得这些故事,从开始到最后。”
“他在月下漂泊成了一头狼,注定终身守望着月亮。”花期忘了是在哪里看到的这句话,然而用在风武身上再合适不过。
精致的小瓶坠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知道自己要走的是什么路,不需要忘记,也不需要铭记。”
前尘往事,不过是
——少年子弟江湖老
少年子弟江湖老,千金掷向春风笑。
三尺剑锋青,时时鸣不平。
纵知风浪恶,生死一然诺。
相望即天涯,浮云何处家。
——调寄《菩萨蛮》
(全文完)
第一篇同人,MS已经几年前写的,那时候剑三搞了个征文活动,最后得了个娃娃,还是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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