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以外》高贵冷艳

4、第 4 章

　　李书豪刚回家就被父亲训了一顿，说他成天在外面瞎混简直把家里当客栈。李书豪只安静听着，默不作声。李一国说够了然后告诉他，他的堂弟李友太以后就住在他们家了，要他做兄长的多多关照阿太。
　　李书豪路过李友太的房间，门没关，只见李友太坐在床边，低着头正在认真的看一本相册，他眼眶红红的，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记忆中这个堂弟很爱笑，还记得小时候他去阿太家玩，小堂弟穿着厚厚的棉衣笨拙的跑出来，小手攥着一大把糖，红扑扑的小脸蛋带着笑，对他说：“哥哥吃糖。”
　　很久不见，现在的他眉宇间染上的那层忧郁，李书豪自然明白缘由。看到李友太沉浸于悲伤的样子，李书豪心里生出不忍，出声叫住他。
　　“阿太！”
　　李友太站起身来，向他点点头：“哥，你回来了。”
　　“嗯，今天有同学生日一直闹到晚上，回来晚了。”李书豪问道：“你在这里还住得惯吧。
　　“住得惯。”
　　“刚刚我爸跟我说了，叔叔婶婶的事……你不要太难过了，以后就安心住下吧。”
　　“嗯。”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李书豪把门关上转身离开。
　　李友太关掉灯躺在床上，眼睛睁着。想到堂哥李书豪，不禁感叹他的变化，很久不见，这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堂哥已经是一个丰神俊朗，高大挺拔的男生了。
　　因为距离远，李友太来大伯家的次数不多，平常跟李书豪李书伟也不怎么来往，尤其是李书豪，他一直是一副酷酷的样子，李友太也不是多话的人，所以两人虽然是堂兄弟，关系却很淡。
　　李友太听爸爸说过，李书豪不是傅艳丽亲生的，他母亲生下他以后身体不太好，没过多久就离开了人世，所以他从小就没有妈妈。李友太当时听到，心里很是同情，现在想来，对李书豪更有一种同命相怜的情绪。

　　“阿太，昨天忘了跟你说，新学校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跟书豪在一个学校，而且离家里很近。书豪，明天开学你和阿太一起去。”早餐的时候李一国交代。
　　李书豪点点头：“好。”
　　“可是，学校会这么快同意我去吗？”李友太问道。
　　“你放心去吧，老师看了你在原来学校的成绩很满意，入学手续我已经给你办好了，明天直接去学校就是了。”
　　李友太对李一国微笑：“让大伯费心了。”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拘谨了，都跟你说了一家人别这么客气。”李一国拍了拍李友太的肩。
　　傅艳丽也扯着嘴角说道：“阿太，你看你大伯对你多好，他是真的把你当一家人在看呢！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大伯可算是你的大恩人了，以后出息了不会忘记我们吧......”
　　李一国瞪了傅艳丽一眼，傅艳丽眼神飘向别处，讪讪的闭了嘴。
　　“怎么会。”李友太不禁有些尴尬，想到傅艳丽昨晚说过的话，知道大伯母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不由得心里惴惴。
　　“大伯，学校应该可以寄宿吧。”李友太问道。
　　听到这句，正在吃早餐的李书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可以……阿太你想寄宿？学校离家里很近你不要去寄宿听到了吗？”李一国立刻否定了李友太的想法：“学校怎么比得上家里好？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要抱什么顾虑，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亲人。还是你不喜欢住在大伯家吗？”
　　李友太被李一国一连串的话问得招架不住，他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随便问问就好。”李一国郑重其事的说：“阿太，你安心在这里住，以前在自己家怎么样现在在大伯家还怎么样，别那么拘谨。你看，家里还有书豪跟书伟，你们三兄弟在一起多好。人的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虽然你以前不常来大伯家，但是血缘亲情是怎样也断不了的，何况现在我们都住在一起了，你不是孤单一个人，知道吗？”
　　“知道。”
　　“阿太，以后寄宿的事不要再提了。是我接你回家的，你却要去学校住，这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要说我闲话？”
　　“爸爸，你就是爱面子。”李书伟冷不丁插了一句。
　　“书伟！你怎么说话的？”李一国语气转冷：“你是说我说错了吗？”
　　李书伟看着父亲的样子软了声音：“不是，我开玩笑的。”然后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李友太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问了一句就引来李一国这么大反应。他只得在心里叹口气，大伯的一番好意，他实在不忍拂逆。不经意抬眼却发现傅艳丽看着自己的目光冰冷锐利，那目光绝对称不上友善。李友太心中一寒，不晓得哪句话说错惹得大伯母对自己不满。
　　饭后，李一国去了公司，李书豪接了一个电话就出门了，李书伟也回房了，饭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李友太和傅艳丽。傅艳丽早已吃完，坐在椅子上抱着手臂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李友太不知如何是好，他快速吃完饭，准备离开。
　　“大伯母，我先回房了。”李友太说着站起身来。
　　“嗯，先去把碗洗了吧。”傅艳丽冷冷的说。
　　“好。”李友太松了口气，只是叫自己洗碗而已，寄住在人家家里，做这点事是应该的。只是刚刚气氛太奇怪，大伯母的目光太锐利，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李友太在厨房洗着碗，身后突然传来傅艳丽的声音：“你洗碗都不用洗洁精的吗，就这样洗几下怎么洗得干净？”
　　李友太不知道傅艳丽是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的，他回头：“我在家都是这么洗的，洗洁精有化学残留，用多了不好。”
　　傅艳丽双手抱臂看着他，也不说话，李友太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和她单独呆在一起让他有些无措。他试图打破沉默：“大伯母……”
　　“昨天晚上我和你大伯说的话你听见了吧。”傅艳丽突然开口。
　　李友太一呆，寻思，大伯母怎么会知道？
　　“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想我怎么会知道。”傅艳丽冷笑一声：“昨天晚上一国从房里出去的时候，我在梳妆台的镜子里看到有个人影，当时我还不肯定是你。但是刚才，你提起学校寄宿的事情，我知道你都听到了。”
　　李友太不擅长撒谎，此时被傅艳丽拆穿也只得硬着头皮承认：“大伯母，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刚好路过……”
　　“我昨天的话你听了很不高兴吧，带书伟出去看灯会却不让你去，还留你一个人在家收拾屋子，所以你心里头有怨气今天早上就要来这么一出？将我一军是不是？”傅艳丽还是那个姿势，面无表情，眼神却越发冰冷了。
　　李友太觉得大伯母现在对自己更厌恶了，昨天她还会维持表面的客气，现在已经完全不顾那些，只是，自己并没有得罪她啊。
　　“大伯母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得很，没想到你小小年纪鬼主意倒挺多！寄宿的事情你怎么早不提晚不提，偏偏昨天我刚跟你大伯提过，今天早上你就当着我的面问新学校能不能寄宿。这是算准了你大伯会留你，故意做给我看的吧！”
　　李友太心口一沉，急忙解释：“大伯母你误会了，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大伯愿意收留我我感激不尽，提出要寄宿也是怕给你们添麻烦，我真的不是故意做给大伯母看的！”
　　“怕给我们家添麻烦？”傅艳丽“哈”的一声，声音里却全无笑意。
　　“大伯母，我真的……”
　　“行了，别解释了，看你可怜肯收留你是我们家人好。你也知道，你那些亲戚一个个的都愿意不搭理你，我们家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心里讨厌我，我也不跟你计较。只是提醒你，以后少耍这些小聪明，我最不喜欢鬼主意多的小孩！即使你念书再好，身世再可怜，人品不好一样会让人讨厌！”
　　李友太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被傅艳丽的声音震得脑子里只剩一片嗡嗡声。
　　“今天就算了，但是你一个字都不许向你大伯提起，省得他以为我又针对你，听到没有？”傅艳丽深深看了李友太一眼：“我真是给足了你面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了。
　　李友太手上还拿着湿答答的洗碗布呆立在原地。他确实是昨晚听到傅艳丽的话才想到要去寄宿的，可是真的只是不想给大伯家添麻烦。傅艳丽昨晚的话提醒了他，让他知道自己始终是一个外人，突然闯入他们一家人的生活他也不想，怎么到了傅艳丽口中就变得那么复杂呢？大伯母对自己已经抱有成见，看来，以后的日子要更难过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不就是这样的吗？要是爸爸妈妈还在，要是没有那场大火，他也不会……也不会……
　　他尽力让自己不要再往下想，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感到委屈，憋着一口气却又无处发泄，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忍耐。转念又想：自己现在无依无靠，吃的住的穿的用的都是大伯提供给他的，还给他联系了那么好的学校，自己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磕磕碰碰是难免的，经历了这些变故，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总要学着承受一些。
　　李友太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转过身，继续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