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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一朝夕潜逃失败 误终身冢棺陪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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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出巡之前,孓昕除偶尔去给嬴政研墨,大部分时日还是研究如何出逃,心中已想的七七八八,到时候待他睡过去,自己将太监敲晕,换了衣服,拿了腰牌,便能偷偷溜出,自此再与这君王无一丝瓜葛,若是有缘能寻着出来此处见着的那人,自然是最好,若是无缘也罢,寻一处安静之所,了此余生。想罢,也多藏了些银票。
公元前210年初夏,嬴政携孓昕等众人同东巡,只是让孓昕万万没料到的是,此次出巡竟是摆了大架子,与自己原先料想的微服私访大相庭径,抱怨之余暗暗称赞自己聪慧过人,先前想的法子那是万能的。
只是不知为何,自过冬以来,嬴政时常有头痛,孓昕倒不以为然,毕竟有那么多太医跟着,这些老家伙医术位居全国医术的顶端,自己着急也是没用的,还不如安心谋划自己出逃的计划。
至沙丘,已是酷夏,免不了各地官员巴结奉承,宴会自然是最为常见的,待到酒过三巡,嬴政借着微微的醉意便离了席,刚至行宫,便猛咳起来,孓昕听着一时有些心疼,递过一杯清水“你没事吧?”
“无碍。”喝了一口,稍微缓过来了些,只是眉头深锁。
只是孓昕并未注意,此时心想着赶紧逃出此处“你要先歇会吗?”
嬴政抚了抚头,又开始疼了,看来自己是时日不多了,由着孓昕扶上床,见她坐一旁帮自己扇风,好似关心自己,心中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只怕自己一死她也活不成了,就算自己不要她陪葬,赵高那些人大约也不会放过她,这自古帝王薨,妃子一概是免不了这个下场。“你去歇息吧。”
孓昕应了声,刚转身又听嬴政说“顺便帮我把赵高叫进来。”
“好。”应着声便出了寝宫,只是孓昕有些不解,明明他那么讨厌赵高,平时都不愿与之有任何瓜葛,这会怎么却要叫他?
好在,刚刚扶他休息,从他衣中顺出了腰牌,趁着那些人在宴中,自己也能偷偷溜出,一切如自己所想,十分顺利。出了行宫,脱去太监的衣裳,剩下身上的男儿装扮,寻了处客栈,只是一切都太过顺利,竟让人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躺在客栈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在客栈住了几日,孓昕迟迟不敢逃走,只怕一出门就被逮了个正着,心想嬴政发现自己不在,自己逃跑一定会逃出此处,想着到时候待嬴政一行人离开去找自己时再逃离,要方便的多,只是孓昕猜错了,在客栈却听许多人讨论,说是皇帝这几日一直在沙丘不走,也不巡游,不知为何,而更是有传言说皇帝最近想吃咸鱼,特命赵高买了许多咸鱼,弄的行宫一股的咸鱼味。
孓昕心中大为惊讶,没想到嬴政还有这癖好,而且也没传出自己失踪的消息,莫不是有了咸鱼就忘了自己,也懒得找了?越想越是想不通,索性回屋睡觉。
入夜,客栈外的桂树摩挲着,树叶长的极为茂密,只是却还未到开花之时,孓昕倚着窗口,抿了口茶,一想到嬴政找不到自己,而现在也多了个搜集咸鱼的喜好,想来也将离开沙丘了,自己也就离自由不远了。心里还没偷偷乐完,忽地一道黑影闪过,自己再无知觉。
待醒来,已在一黑室之中,微微的火光摇曳,有些阴森,只是奇怪的是,自己并未被束缚了手脚,刚坐起,就听吱呀一声,那开门的声音,仿佛亘古的哀歌一般,哒哒的脚步声走近,孓昕一惊,莫不是落入歹人之手了吧。
脚步声愈近,待到靠近,孓昕才看清楚,来人竟是赵高。理了理思绪,一时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赵高既来了,肯定也是有话要说,反正大不了一死,也无所谓了。
“娘娘。”赵高低下身子,与孓昕对视片刻,叹了一口气“您知道那日陛下让您叫奴才进寝宫做什么吗?”
孓昕不明白赵高什么意思,只盯着他。
赵高继续道来“陛下近日来头疼的厉害,太医都是束手无策,只是陛下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的很,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又怕您陪葬时那些个奴才把您弄疼了。”说到此,那赵高笑了笑,阴阳怪气,映着跳闪着的火光,竟十分诡异。
孓昕闭目,原来那日那句陪葬并非瞎诌的,他果然还是霸道了些。只是,孓昕心中一痛,猛地睁开眼“你说,陛下时日无多,那他现在如何?”
“薨了。”赵高叹气“你逃走的那日就薨了,陛下临死前头痛欲裂,谁知道一个皇帝,他是被活活痛死的,可他临死却还惦记着娘娘,怕您疼,特意让奴才把这药丸给您吃下,不痛不痒,片刻就过去了,您看看陛下对您多好呀,您怎么还想着逃走呢?害的老奴我找了好久,这大热的天,陛下的身体都有味儿了,老奴实在没办法,只能买了咸鱼遮味儿。”说到此,那赵高又叹一声。
是这样,原来竟然是这样,孓昕终于明白为何嬴政就突然迷恋上了咸鱼,原来是这样。
对于嬴政死去的消息,孓昕倒没什么打击,毕竟对自己来说,他只是个古人,对自己好,也不过将自己当做旁人,对他,自己一丝感情也没有,只当做在这异世的一个过客。自己陪葬也无妨,反正这世道也不一定能找到安居之处,在始皇陵也不错啊,怎么着能躺在那么大一个墓地,想想就潇洒,想旁人因墓地价格高,还死不起,自己能这么走运,那是好事啊,而且他也想的挺周到,怕自己挨刀子,吃个毒药倒真是不痛不痒。想了想,问道“扶苏公子呢?”
那赵高倒没想到孓昕这么问,愣了一愣,片刻又阴笑道“娘娘倒是好心肠,还惦念着扶苏公子,他啊,他已经在路上和陛下作伴了。”
孓昕点点头,是了,始皇薨,赵高又怎能留着扶苏,那个瘦弱的人,一眼看上去弱不禁风,果然就瞬间没了。
赵高见孓昕半天无话,咳了两声“娘娘,还有话要交代老奴的吗?”
“还真有一事。”孓昕慢慢从怀中掏出两朵花来,这两朵正是曼珠沙华,想了想“这两朵是陛下所赠,说要我一直带着,不论生死,还请赵大人能在我入棺以后放于我身旁,大恩此生无以为报,死后定当恳求判官大人为赵大人添福加寿,佑大人能千岁。”说着将花递给赵高,之所以说这花是嬴政送的,不过是想让赵高答应罢了。
赵高接过,看了片刻,确定不过只是普通的布花,点了点头“娘娘好生上路吧。”
接过赵高手中的药丸,孓昕感谢地笑了笑,吞下腹中。往事如浮尘,幕幕闪过眼前,迷迷糊糊中竟只遗憾那曼珠沙华此生没能送出,果真如入梦中,嬴政,谢谢你,不让我受刀割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