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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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第三天，京城已经被白雪覆盖了一层白色的纱衣，大雪从昨天晚上开始下，一直到早晨，不眠不休，把京城包裹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下。
只是十一月份，竟然下雪了。
今天，刘阿姨告诉他能出院了。于舟心里却乐不起来。出院就意味着他又要回到江文研那个家。而江文研也充分证明了他的不在乎，从头到脚都没来过医院。但这对于舟来说也何尝不是好事。见面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阳一早就被叫出去，现在还没回来。刘阿姨已经在给他收拾东西，并告诉他，江先生派来接他的人一会儿就来。
于舟坐在床发呆，杨阳却还不回来，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告别。
没过几分钟，杨阳大呼小叫的推开门，杨母都拉不住他，他眉飞色舞的看着于舟，“于舟，医生说我能出院了！”
“你也能出院了？”
“是啊，刚才我都听医生说了，你也是今天出院！”
两个人相视一笑，都互相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缘分这两个字。
开心过，杨阳眉宇间一丝担忧，他拄着拐杖网于舟的身边走，杨阳妈急了，“哎呦喂祖宗，你慢点成吗，腿才好。”
杨阳翻着白眼推开母亲，无奈的说：“妈，您坐会儿成不？我跟于舟说两句话。”
杨阳的母亲听了直叹气，却没有再追着杨阳，默默去收拾东西了。
于舟一听他要跟自己说话，就站起来，把人搀到自己的床位，“你要说什么？”
杨阳挠挠头，看了看于舟，尴尬的说：“你现在自己住？”
杨阳一口气哽在胸口，他知道杨阳是在旁敲侧击的问他和江文研的事儿，该怎么回答？
杨阳看于舟半天没动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干笑两声，“那以后就不能随便找你去玩儿了。”
杨阳妈这句话可是听得真切，“那让于舟来咱们家玩儿不就行了。哎，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来我们家吃饭，杨阳他爸正在家给他做好吃的呢。”
杨阳一听也是，“就是啊，来吧。”
于舟为难的看了看刘姐，刘姐冲他笑了笑。于舟叹气，哎，看刘姐能干什么，她又不是江文研。但看到杨阳和阿姨热切的目光，于舟心中一热，点了点头。
杨阳把拐杖一扔，做欢呼状。
于舟的东西真的很少，牙刷毛巾这些都是刘姐临时给他买的。一个塑料袋就把所有东西装全了。
于舟没有合身的衣服，只有江文研来时帮他套上的衣物。这大衣本来这个季节穿有点热，但今天下了大雪，却正好合适。
杨阳看了于舟的衣服很是忍俊不禁，“你这是偷了谁的衣服来穿啊？”虽然衣服一看就是贵的要死那种，但为免太大，而且不符合于舟的风格。
于舟尴尬的笑笑。
杨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再追问。
办完手续，两人一起出了医院。
呼啸的大风带着雪渣吹进于舟的领口，他笑着缩起了脑袋，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虽然冷，却很新奇。
杨阳吃力的走下楼梯，虽然气温只有几度，但拄着拐杖的他额头已经出了一层汗珠。
阿姨的车就停在医院门口，众人先把杨阳扶上车。接着让于舟也上，上车前，刘姐嘱咐，“一会儿你还是给江先生打个电话吧，让他别来接你，不然等不到人他该着急了。“
于舟点头答应，让刘姐放心，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江文研的手机号，也根本没打算告诉他。犹豫一阵，于舟尴尬的问：“那个护理费… …”
刘姐笑了两声，“钱江先生已经提前付清了。”说完，跟于舟告别，回身去了医院。
就在于舟要上车的时候，从身后走出个挺拔的男人，一把按住于舟要上车的身体。在于舟回头看他时问道：“于舟先生吧？”虽然是问，但语气中早已有了答案。
于舟回头一看，眼前的人身材挺拔高大，站姿标准，一身绿军也是没有一丝褶皱，帽子和肩膀上有少许积雪，竟然是那天挟持他到江文研家的人。知道这人的来意，于舟固执的不回答，但处于对江文研的畏惧却也没再往车上走。
“江首长让我来接你。”
“我现在有事，还不准备回去。”
虽然于舟是这样说了，可这人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江首长说今天一定要看到人，请跟我回去。”
于舟的手不断缩紧，白色塑料袋在手中挣扎，发出沙沙的呻吟。
这人随意扫了一眼于舟的手，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静静的站着，等于舟的回应。
阿姨从车窗内探出头，风雪中，她眯着眼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军人，“他是来接你的？”
于舟动了动僵硬的嘴唇，“嗯！”
阿姨又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犹豫的说：“要不你先回去，改天再来找杨阳。”
于舟看了一眼很紧张的杨阳，对阿姨摇了摇头，“没事儿，我跟他说清楚就行。”
但实际上，于舟只对眼前的人说，“你告诉他我晚点回去就行了。”然后不管不顾的上了车。
这名军人看着于舟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但没有再阻拦，毕竟他还是顾忌到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医院。在于舟他们离开的同时打通了江文研的电话。
江文研听了，什么都没有说便把电话扣了。
这名军人叹口气，默默走上自己的车，回想着刚才那辆车行驶的方向追了过去。但今天的大雪使得能见度也很有限，只是这短短的一分钟，早已看不见那辆车的踪影。
于舟虽然是摆脱了江文研的人，但心里却很不安。坐在车厢里发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江文研的责难。
杨阳坐在车厢里显得很兴奋，“妈，你是不知道医院里没有电脑、电视多无聊，让你把笔记本给我拿过来你也不拿。”
阿姨至今觉得这个决定英明无比，“不是给你拿了几本书吗？”
杨阳夸张的说：“书怎么能和电脑比！”
“给你带过去你肯定没日没夜的给我玩儿游戏。”阿姨说完冷哼一声。
杨阳听了像泄了气的皮球，苦着脸跟于舟比了个口型，“母老虎！”
医院离杨阳家很近，没过十分钟就到了。停好车，两个人扶着杨阳上了楼，好在有电梯，杨阳上的不是很吃力。
打开门，暖烘烘的热气从屋子里翻滚而出，带着饭菜潮湿的香气。叔叔带着围裙开门，看见于舟后热情的往屋里招呼，“我还说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三人吃不完呢。”
杨阳的家人很好客，也很开朗，只有这样的家人，才会养出这样阳光的孩子吧。
阿姨去厨房转了一圈，对于舟和杨阳说：“还差两个菜就好了，很快，你们先坐会儿。”
杨阳领着于舟到了自己得房间。房间很整齐，布局基本没变，墙上还贴着那张很久以前就有的海报。
于舟开玩笑，“本来还以为会看到垃圾成堆呢。”杨阳在宿舍的习气他可是清楚的不得了。
杨阳不好意思了，“那是你不了解我。”
阿姨推开门，看于舟还站着，不由责怪，“阳阳，也不先让于舟喝口水。”
杨阳拍了一下脑门，大呼忘了。
阿姨瞪了杨阳一眼，他就奇怪了，这孩子也这么大了，怎么就不能稳重点，“好了好了，饭好了，出来吃饭。”说完，和于舟一起搀着杨阳过去。杨阳大爷一样的坐在餐桌前，阿姨为他们添饭。
菜色很丰富有鱼有肉，杨阳却看着一盆大骨汤直皱眉，“爸怎么又是骨头汤啊，我已经连着吃了十几天了。”
还未等叔叔说话，阿姨已经给他盛了一大碗，“吃什么补什么，你爸天天一大早就起来给你熬汤，你还有什么怨言？”
杨阳苦着脸接过碗，看见于舟在偷笑，跟他做了个鬼脸。
他们家吃饭没什么规矩，开着电视边吃边看。
新闻太沉闷了，阿姨不经意换到了一个台，高兴地跟众人说，“中国好声音！”
于舟只听别人说过，一直没顾得上看，此时不由顺着阿姨的手看去，原来是中国好声音的精编版。此时正是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短发女人上台，一开口，沙哑浑厚的嗓音引得阿姨不住拍手，“我最喜欢就是这个戴月了，可是怎么就没被选上呢？那李莫愁什么的，都把歌唱成什么样儿了还有人听。”说完，可惜的摇摇头。
杨阳喝在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妈，人家叫吴莫愁，什么李莫愁啊，电影看多了吧。”
阿姨瞪了一眼这个老爱拆她台的不孝儿子，从盘子里夹了一根油亮的红辣椒放进他碗里，“吃了它堵住你的嘴！管他吴莫愁还是李莫愁，反正是个鬼见愁。”说完，还不忘表示一下对杨阳的差别待遇，往于舟碗里夹了一大块糖醋排骨，“于舟，赶紧吃啊，看你这么瘦。”
于舟碗里的这块儿排骨虽然不是最大的，但肉多骨头少，杨阳夸张的惊呼：“妈，于舟不会是我在外失散多年的弟弟吧？”
阿姨尴尬了，冲叔叔说：“还不快管管你儿子。”
叔叔当然向着阿姨，不无遗憾的说，“要是就好喽。”
杨阳再次挫败，哀怨的看着于舟，“你瞧你一来，把我们一家人都带坏了。”
吃完饭，阿姨于舟，“你今天不去学校了吧？”
于舟起初没反应过来，见杨阳跟他打眼色，这才想起来，要他没退学的话，明天就应该去上课了。“嗯，明天去学校。”
阿姨和叔叔很信任于舟，也没听出他话语间的不自然。
叔叔摸了摸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儿子，“那下午就陪陪杨阳吧，这几天他怪闷的。”
于舟很羡慕杨阳，有这么关心自己的父母在身边。
两人中午也没睡。杨阳把门反锁后，跟于舟热切的介绍他最近玩儿的一款游戏，打开游戏界面，他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天没上，希望不要被帮派踢出来。”
结果很不幸，杨阳失望的看着帮派界面，在城里面转了一圈，忍不住爆粗口，“靠，怎么都一百多级了，我才八十三级。”说完，不甘心的打开好友栏，他的好友基本上也都上百了，杨阳又是一阵捶胸顿足。“算了，不玩儿这个游戏了。”十几天的差距，他是怎么也赶不上了。
“于舟，咱们一起玩儿别的游戏吧。”杨阳兴奋的说。
于舟有些不好意思，在物质上，他一直很自卑，即使在最好的朋友面前他也无法坦然，“你忘了，我没有电脑。”
杨阳这才想起来，泄气的说：，“那就没办法了。”于舟连网吧都很少去，更别提费钱的游戏，他又怎么会玩儿。
一直到下午五点，天色渐黑。于舟跟杨阳说准备回去，杨阳似乎不想让他这么早走，“吃了晚饭再走吧。”
“不用了。等叔叔阿姨回来吃完饭就七点了，到时候连公交车都没有了。”
杨阳似乎很介意于舟现在住哪儿，他试探的问：“你是回那个人家里吗？今天那个人是他派来的吧？”说实话，看到是名军人，他很惊讶，起初以为是亲戚，但细看下又不像。想想那天见到的面瘫男人，身上确实带着军人的强悍和英气。
于舟想也没想的摇着头，“不不，我回自己家。”
杨阳听了，这才有些真心的笑容。两人告别，于舟拒绝了杨阳想要送他的心意。
外面下着大雪，从温暖的屋子里出来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儿。于舟将身上的衣服裹紧，在风雪中行走。
出来后于舟才开始后悔，江文研那他是回不去了，没有人接，他甚至不知道江文研住在哪个小区。何况和江文研在一起他是被强迫的，怎么也拉不下面子乖乖回去。
可他面临的更尴尬问题是，他现在身无分文，没有手机，没有钥匙，要怎么回家？
挣扎半响，也是迫于无奈，于舟决定走回去。路他不是很熟，但好在现在不算太晚，一路上边走边问。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看到熟悉的街道。路灯已经全部亮起，但路上很热闹，现在正是下班的时候。
脸已经被冻僵了，可走了这么久的路，后背已经湿透了。
路上的人也就那么热闹了一阵，短暂的喧闹过后，街道上只剩下少许行人和呼啸而过的车辆。渐渐走上一条眼熟的路，于舟兴奋地跺了跺脚，露出难得的笑容。
往前走了一段，他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就是他工作的地方。于舟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高兴的是，从这里回家的他很熟悉，难过的是，从这里到他租房子的地方还要走一个多小时。
“啊~！”空旷的车道上传来一个女人兴奋地尖叫。
这声尖叫吓了于舟一跳。于舟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几辆豪车正从远处驶来，一个满头黄发的女人正站在一辆敞篷轿车里大声叫喊。惹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有病！于舟只看了一眼就再无兴趣。
这些车从于舟身边呼啸而过。突然一辆车从队伍里脱离，车技熟练的滑了个优美的弧度后竟然在单行道上逆行，跟差点跟后面的车撞上。但开车的人还是不管不顾的停在瞠目结舌的于舟面前。
于舟看到车窗打开后那人露出一个自认完美的笑脸。忍不住心里大骂生疯子，还好现在车不多，要是后面有车，绝对会酿成一起车祸。这人有病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