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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七十七、情中错忧思退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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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情中错忧思退意
书雪连饮十碗奶酒,酒劲儿也上来了,将手中的海碗往桌子上一磕,扔掉一直握在左手的金簪,对上席的康熙说了句“儿臣告退”便摇摇晃晃向自己的坐骑走去。
胤祥捡起被浸染成鲜红色的金簪,惊讶地看向书雪的左臂,焦急的对雅尔江阿说:“王嫂受伤了,快拦住她!”
雅尔江阿看着胤祥手上的血簪,恍然大悟,急忙飞奔过去拦阻刚刚上马的书雪,拉着马缰劝道:“福晋,爷送你回去!”
书雪想也不想,一鞭子甩过去,趁雅尔江阿吃痛缩手,调转马头往行宫奔去。
康熙深叹一口气,对魏珠吩咐道:“让简王先回去,好好照顾他媳妇儿!”
雅尔江阿得了旨意,连忙上马跟上,被书雪丢下的抱琴也坐着马车回返行宫。
书雪并没有撑到回行宫,走到半路就因为困倦难当而下马躺在了草丛里,幸而雅尔江阿随后赶到,及时将她送了回去。
这一晚书雪过得痛苦不已,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时仍旧头疼欲裂,书雪勉强睁开双眼,发现雅尔江阿竟然睡在自己床前,书雪皱皱眉,只记得自己昨晚似乎是在草原上睡着了,至于之后的事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福晋,你醒了?”书雪刚坐起身,雅尔江阿便惊醒过来。
“昨晚辛苦爷了!”书雪看这情形就知道挂名丈夫必是照顾了自己一夜,当即例行公务般向他致谢。
“福晋还难受吗,我让他们去准备早膳!”说着雅尔江阿端过一碗茶来。
书雪伸手去接,发现左臂已被包扎,此时方觉出左手有些麻痹,便就着雅尔江阿的手喝了几口。
“福晋,你昨晚——你还好吗?”雅尔江阿面含忧色的看着妻子。
书雪没有答话,指着雅尔江阿右手的红痕,有些歉意地问:“爷的手没事吧?”
雅尔江阿不在意地说:“福晋放心,这点儿伤并不算什么。”
书雪并没有因为自己甩了雅尔江阿一鞭子而愧疚,摸着手上的玉佛珠问道:“爷,这串佛珠有什么来头?“
雅尔江阿沉吟片刻后说:“这串佛珠最早是太祖皇帝之物,后来辗转经过孝慈高皇后、太宗皇帝、孝端文皇后、孝庄文皇后、先帝和孝康章皇后之手才传到汗阿玛手上,汗阿玛已经戴了四十多年了!”
书雪点点头:难怪昨天皇子王爷们会摆出那副表情,阖着这玩意有历史价值啊!
摸了摸右手腕的玉佛珠,又看了一眼左手上的臂钏,书雪苦笑:“自己还真够拉风!有了这俩玩意谁还敢跟自己过不去?”
“福晋,你——你恨我吧?”雅尔江阿犹豫再三还是吐露出纠缠自己一夜的问题。
“爷这话从何说起?”书雪眉头微皱,并没有看雅尔江阿。
雅尔江阿眼色一暗,低喃道:“福晋,昨天策妄对你如此威逼我却什么也不能做,爷真是枉为人夫。”
书雪苦笑一声,自嘲道:“昨天的事爷能有什么办法,怪就怪我太不自量力了!”
“福晋,昨天要不是你,汗阿玛就为难了!说起来爷还真是佩服你的急智。”雅尔江阿见妻子没有怪自己,心下不免一松。
说着话,抱琴和入画已经进来服侍书雪起身。书雪整好仪容后对雅尔江阿说:“爷,你陪我去向汗阿玛请罪吧!”
“福晋何罪之有?”雅尔江阿讶然的看着妻子。
“御前失仪之罪!”书雪淡淡的回答。
雅尔江阿菀然一笑,安慰道:“福晋,你昨晚力驳准格尔汗,立下大功,加上汗阿玛有言在前,哪来的罪过?”
“爷,话不能这样说,功是功过是过,要是人人都居功自傲,皇上也就不用干别的,天天去应付立功又犯错的臣子就是了!”
“福晋多虑了!”话虽如此,雅尔江阿闪烁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心中的认同。
书雪与雅尔江阿来到正殿时,康熙正和科尔沁亲王与阿巴亥郡王说话。书雪俯身下拜,为昨天失仪之事向康熙请罪。
康熙见书雪脸色苍白,让她起身后关切地问:“你的手没事吧?”
“是,让您担心了!”
康熙静默片刻,平声说:“昨天的事朕都记在心上,决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皇舅言重了,儿臣并没有受委屈!”
科尔沁亲王笑道:“皇上,臣可真是大开眼界,策妄一向目中无人,自诩在草原上智谋无双、酒量第一,可昨晚却屡败于王妃之手,以后看他还怎么嚣张!”
阿巴亥郡王也从旁附和:“王妃大挫准格尔部的锐气,臣真心叹服!”
康熙笑着对科尔沁亲王说:“这丫头的外祖母是康亲王太福晋,她和朕一样,身上流着科尔沁的血呢!”
科尔沁亲王闻言惊喜不已,解下随身所系的玉佩向书雪说道:“不想王妃与我科尔沁竟有此等渊源,此佩乃是本王去年偶然所得,今日就送给王妃,请王妃笑纳。”
书雪见环佩玉中带血,料想此物珍贵,当即婉拒道:“王爷随身携带,此佩必是珍爱之物,我怎好夺您所爱?”
科尔沁亲王笑道:“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本王是王妃的长辈,汉人不是也说了吗?‘长者赐不可辞’你就收下吧!”
书雪知道蒙古人豪爽,最为讨厌扭扭捏捏的作态,便称谢受了。阿巴亥郡王见状也拿下腰上的马头刀送给书雪做见面礼,书雪依样纳福道谢,接了过来。
书雪也不多做款留,应付几句后就起身向康熙告退了,而雅尔江阿则被康熙留了下来。
回卧房时,书雪发现有个蒙古少女在院门口和入画争执,书雪眉头一皱,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不待入画回话,少女上前问道:“你就是雅尔江阿的福晋?”
书雪虽然有些诧异少女对雅尔江阿的称呼,但也很快答应:“正是,格格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科尔沁的邵敏郡主,我要嫁给雅尔江阿。”少女一脸挑衅的看着书雪。
书雪点点头:“既然如此格格去请旨就是了,又何必来对我说。”
少女一拳打到棉花上,面露讶然的问:“你不是雅尔江阿的妻子吗?”
“是又如何?”书雪好笑的看着少女。
“那你不在乎我嫁给雅尔江阿?”少女觉得事情的发展似乎不在自己的预料之内。
“格格,要是没有其他事你就先回吧,我累了!”书雪发现已经有人过来围观了,果断决定终止这种没营养的谈话。
“不行,我要挑战你!”少女不依不挠,依旧缠着书雪。
“格格,我已经说了,你想嫁给王爷我绝不拦着,你去请旨就是了,何必在此做这等无用之事?书雪很不耐烦,要不是顾忌到科尔沁亲王早就让护卫把她赶走了。
“你不答应就是瞧不起我们蒙古人!”少女很会钻空子,直接拿满蒙关系压书雪。
书雪心中的火气“蹭”的一下蹿了出来,沉着脸问道:“那好,你想比什么?”
“比赛马!”少女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格格要是输了怎么办?”
“我是不会输的!”少女自信满满,仿佛自己已经获胜。
“格格既然没有诚意,那不比也罢!”书雪绕过少女准备回房。
“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少女见书雪要走,急忙上前拦阻。
“我要是输了,赛完马后立即去向皇上给你请封侧福晋,待你过门后我就搬出王府,王府上上下下全由你做主。如果你输了,就给我健壮的牛马各百匹,如何?”
“咱们一言为定!”少女见条件公平,当即慨然应允。
“比赛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如何?”书雪现在浑身难受,当然不会立即赴赛。
“好!”少女答应一声便径自回去了。
书雪摇摇头,转身进了卧房。
“主子,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呢!”抱琴担忧的看着书雪。
“你希望我赢吗?”书雪含笑看着抱琴。
“主子!”抱琴大略清楚书雪的心事,忍不住劝道:“她是科尔沁的格格,虽然没有您高贵,可毕竟是皇太后的娘家人,要是嫁到王府,那还能有您落脚的地方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没有我落脚的地方我就不落,你主子我巴不得过清闲日子呢!”
“主子,奴婢说句逾越的话,王爷或许让您失望,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您的依靠,您为何不试着接受他呢?这世上的男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更不用说王爷这样金贵的身份,再说如今府里连侧福晋都没有一个,也未必不是王爷对您心存敬重的意思!”抱琴苦口婆心的劝说。
书雪微微一笑,问道:“这些话是谁让你说的?”
抱琴连忙跪下认错:“奴婢有罪!”
“起来吧!是太太让你劝我的吧?”
“主子英明!”抱琴站起身,犹豫片刻后还是招供了。
书雪心中一叹,左不过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七个字,她又怎好怪罪抱琴。
“太太还说了些什么?”
“太太说您太要强,眼睛又不容沙子,让您全心全意待王爷是不可能的,可总该有个孩子,将来也有个盼头。”抱琴原原本本的转达了太太的意思。
书雪沉思不语,看着两个丫鬟问:“你们都是这么想?”
抱琴和入画对视一眼,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你们不懂,孩子并不是工具,我再争强也不能护他一辈子,王府的未来在三阿哥手上,你能指望他关照自己继母的孩子?”
抱琴默然。入画试探着说:“主子,您是和硕公主,外家有势、娘家有权、宫里有宠,三阿哥还不到十岁,他能依靠的只有王爷而已,您要是有心,怎么会争不过!”
“入画!”抱琴大惊失色,急忙出声喝止。
入画自知失言,有些后怕的看着书雪,懦声道:“主子,奴婢——”
书雪却并不在意,脸色平静地说:“以后这话就不要说了,明天我便向皇上请旨,册封邵敏格格为简亲王府的侧福晋,王爷不是一直对我心存顾忌,怕我对三阿哥不利吗?就让一意待他的科尔沁格格去做王府的女主人好了。”
“主子,您——您不会真要开府吧?”抱琴十分为书雪难过。
书雪点点头:“原本我并没有想过出府别居的事儿,既然有人愿意接替我管理王府中馈,我又何必留在王府碍事?”
“主子,皇上和王爷是不会同意的!”抱琴试图让书雪打消这个念头。
书雪冷笑一声:“皇上是不会驳我所请的,至于王爷,他如果把我放在心上那个蒙古格格怎么会来挑战?你们预备一下,我要向皇上上书!”
抱琴知道事情难以转圜,只好去给书雪预备纸墨。而屋外,静听良久的雅尔江阿收回掀帘的右手,轻轻退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