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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一三三、知今日难却当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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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知今日难却当初
“哪个三爷?”书雪认识的“三爷”没有三十也有一打儿,一时之间还真就不知道魏存说的是哪个。
魏存回道:“是咱们舅爷。”
“永保?”书雪初时没有多想,一个转念就坐不住了,“他怎么在这儿?”
“奴才不知!”
书雪打帘子下车的工夫永保的跟班也看到了她们,忙告知主子:“爷,好像是咱们大姑奶奶——。”
永保一愣:“姐姐怎么来了?”
店中伙计单看书雪一行的打扮就知道是贵客到了,在掌柜的示意下殷勤上前迎客。
抱琴将一锭银子丢到柜台上:“烦您找个单间儿,我们主子有事儿打听。”
掌柜忙吩咐伙计:“请奶奶后面奉茶!”
书雪沉着脸看向永保:“你随我进来!”
抱琴等人识趣的出去探问消息,只留两个护卫守在门口。
永保有些心虚:“姐姐——。”
“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还缺钱使?”书雪这会儿已经注意到了,永保身上竟连个装饰都没有,“大嫂怎么当的家,连你的用度都——。”
“大嫂并没有短我什么——”永保低下头,“是弟弟自己有事儿用钱。”
“那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书雪当然知道索绰罗氏不会克扣永保,就算她有那心,上头还有太太看着呢。
永保犹豫了半天,到底没说什么。
书雪更感狐疑:“你不会是和对面有什么粘连吧?”果真如此的话自己可就得七窍生烟了,永保才十四周岁,染上嫖习还了得?
“对面?”永保一脸茫然,“对面是什么?”
书雪松了一口气:“那你跟我说实话,到底为什么典当东西?”
永保紧抿双唇,半天才说:“姐姐,舅舅来找我,说家里实在过不下去——。”
“舅舅?”书雪颇为不解,亲舅舅就三个,还都没了,别的舅舅——
不对,永保说的不是“爱”字牌的舅舅:“刘家的人?”
永保艰难地点点头。
书雪心里不是滋味了,她又不能跟永保说“你记在太太名下就是太太的儿子,和刘家没关系”这种话,忍不住长叹一声,“难为你了!”
永保的眼中有了光彩:“姐姐,你不怪我吗?”
书雪摸摸永保的头:“为什么怪你?你是好孩子。”
永保略觉尴尬:“我怕额娘多心!也不想府里的人有闲话。”
永保的身世压根就瞒不住,书雪已算得上是老来女,永保又小了六七岁,加上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佟姨娘等人,永保想自欺欺人都不容易。
“就算不愿意跟家里说,怎么不来找我?你现在还读书,一月只靠五六两银子的月例够干什么的?”万吉哈和太太教子极严,为防止永庆兄弟手上有余钱拿出去胡闹,当差前用度都是紧着给,永保当然也不例外。
永保逐渐开脸:“我已经长大了,不能事事都让姐姐操心!”
“你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还没长大!”书雪翻了个白眼,“你跑这么远典当是怕被家里人瞧见?”
“嗯!”永保点点头。
“真不知道是该夸你还是该骂你!”书雪还是感到欣慰的,“你当了多少东西?”
永保老老实实地交代:“前次当了一对花瓶,上回当了两个扇坠和一串香珠、这次是一个玉佩还有一个金锁和一个扳指。”
“没了?”
“没了!”
书雪心算了一下:“二百多两银子?”
永保小心翼翼地瞄了姐姐一眼:“总共二百二十两。”
“我叫人跟你去取当票,你瞧瞧自己身上,也忒素净了,哪像世家公子的装扮?”书雪现在还没心思管永保的舅舅怎么样,只能先把面上的问题抹干净。
永保乖乖答应:“听姐姐的。”
书雪拿出身上的荷包交给永保:“我最近委实没有太多的精力,这一千两银票你先收着,刘家再找上你也好有的应付。”
永保连忙推辞:“这可不行,我怎么能用姐姐的钱?”
书雪笑道:“你还学会客气了!”
永保仍是不接:“姐姐的俸银虽多,用度也大——。”
“呵!”书雪真对永保刮目相看了,“还真长大了!”
永保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我就算没钱也比你宽裕,实在不行就当是借给你的,等你将来有了俸禄再还给我。”书雪心道,你那位姐夫可有千万身价,一千两银子值什么?
永保不再推辞:“那就谢谢姐姐了。”
书雪叮嘱永保:“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去王府跟我说,不要为难自己!”
“我听姐姐的。”永保轻松了不少,“姐姐怎么在这儿?”
“怎么在这儿?”书雪摇头苦笑,“为外人散财来了!”你要知道我为什么来就不会觉得从自己亲姐姐手上拿一千两银子是什么令人惭愧的事了。
永保疑惑地看着姐姐。
“来办些私事儿”书雪站起身,“不提也罢。”
永保不再多问,只劝道:“姐姐不要太操劳了。”
书雪忍不住抱怨:“整日价瞎忙,为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耗心费神,自己弟弟有什么难处却全不知情,有什么操劳不操劳的。”
永保小有感动:“姐姐——。”
“还跟你矫情起来了。”书雪笑道,“咱们出去吧,你也该回府了。”
“嗯”永保点头答应。
抱琴几个见姐弟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来,俱各松了一口气,魏存上前回话:“主子,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知道了”书雪看向永保的跟班,“张亭!”
张亭赶忙上前从新行礼:“奴才在!”
“你是我亲自选在三爷跟前的,三爷要有什么难处就该去王府回我才是,怎得竟由着他胡闹?”
张亭磕头认错:“奴才知罪。”
“罢了,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书雪示意张亭起身,“过两天我派人回府,你把三爷的当票准备好。”
“嗻”
书雪又吩咐永保:“早些回府,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儿再和你商议别的。”
永保会意:“姐姐放心。”
抱琴目视永保离开,忍不住向书雪夸赞:“三爷稳重了。”
“是啊,他长大了。”书雪幽幽地摇摇头,“以前怕他走歪路,浸淫旗人的纨绔习气,可看他这样懂事,我心里又觉得不是滋味。”
抱琴笑道:“三爷是由您教养长大的,他当然不会让您失望。”
“你提着我点儿,额娘生日之前还有永保的事儿要办。”
“是。”抱琴并不很懂自家主子的意思,只能先答应下来。
有这段插曲,书雪回府时已经将近傍晚,不过公差已经顺利完成,心情愉悦了不少。
入画很不合时宜的一句话把书雪噎了个够呛:“主子,这回可以安心筹备太福晋和太太的寿礼了!”
“还是在家里的时候好,哪像现在?”书雪一数算,好像除了去年在潭拓寺的两个多月,自己这两年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
“福晋是能者多劳!”雅尔江阿笑着走进来,“汗阿玛交待的差事办完了?”
“您看出来了?”书雪并不是很意外,自从给太后请安回来,连着半月进出王府,雅尔江阿又不是得了痴呆症,当然心中有数。
“差事很棘手?”雅尔江阿并不熟知内情。
“有银子就什么也好办了。”书雪这话绝对是发自肺腑。
“那就好。”雅尔江阿懂得忌讳,自不会多问。
“爷,再过几日就是太福晋的生日,六弟又新封了爵位,您可有章程?”你来的正好,自己的后母自己孝敬去吧,我还要为自己的亲娘谋福利呢。
雅尔江阿顺口回道:“全听福晋的!”
“别!”书雪现在就怕听到这句话,“您容我休息几天,除了太福晋,额娘的生日也在五月,我可没有三头六臂!”
雅尔江阿挥退下人,颇具侵略性地盯着妻子:“岳母的礼物最好办!”
书雪不曾反映过来就被雅尔江阿抱了个满怀:“福晋可送一个外孙给岳母。”
见雅尔江阿来强的,书雪也不挣扎,倒不是因为与眼前的人擦出了火花,而是觉得自己确实需要换一种活法,不能总当王府的管家。
雅尔江阿微感意外,抱着书雪没有动作,只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过了许久,书雪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爷不累吗?”
雅尔江阿凑到书雪的颈前深嗅一下:“这样挺好。”
“是啊,这样挺好——”书雪把雅尔江阿当垫子靠着。
雅尔江阿附耳低语:“福晋委屈吗?”
书雪反问:“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合格的妻子?称职的福晋?”
雅尔江阿沉吟片刻后说:“福晋是一只翱翔的海东青,我却把你当成黄莺圈在王府这座牢笼中,你是王府的好福晋,却被我逼得不能做正常的妻子!”
书雪阖上眼:如果自己嫁的是四阿哥或五阿哥这种尊妻宠妾的皇子,恐怕日子还不能像现在这样舒心。
雅尔江阿将搂着妻子的手臂紧了紧:“是我错了。”
“您容我再想一想、想一想——”
书雪醒来时卧房已经漆黑一片,除了雅尔江阿匀称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到,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起身,只怔怔盯着丈夫的睡颜。
不管怎么样,自己的一生除了依托于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别无选择:红杏出墙?最好的结果是被皇家秘密处理,而真要屈服现状又难免不甘心,纵然刻意逃避,仍然有面对的一天,决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被虚幻的忙碌所充实。
在书雪看来,自己的前途并不算迷惘,所为难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径的选择:如果随性而动,可能会为了将来在现今的环境中挣扎的更深,除了更加强硬是别无选择的;反而言之,若顺应大部分人的心愿,面临的就是复杂的家庭环境以及为整个简亲王府的将来不断未雨绸缪,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死局。
轻轻将雅尔江阿的手移开,书雪脱身站了起来:或许——自己需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