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丁冬

1、第一章 好孩子 坏孩子

　　许昕被吓坏了，他看着面前明显带着恶意的不良少年，警戒的又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小子，把钱交出来！”
　　“就这么多，都、都给你们了。”他把空空的口袋翻出来，表示自己没说谎。
　　“怎么可能！就三十块，骗鬼呢？！”一个红发头的粗鲁的把他扔到墙上，抢过来他书包噼里啪啦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
　　胳膊肘猛的撞上墙壁，疼的许昕眼眶顿时红了一圈，他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
　　“老大，书包里也没有。要不，今天就这样吧。”红头发的扔了书包，走近一个带着鼻环的。那人一头紫毛分外扎眼，头发挺长发梢已经可以披到肩上。
　　“真他妈晦气，一个死穷鬼！呸！”他吐了口唾沫。“不能便宜了他，你、你。”随手指了两个人，“把他衣服扒光，咱们走！”

　　初秋的傍晚，温度也就十几度，许昕光溜溜的蹲在地上瑟瑟颤抖，他可是启文高中最春风得意的高材生，父母老师眼中的骄傲，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传到学校里……他还怎么做人？
　　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反正也没有人会看到，他将头埋在胳膊肘里呜呜的哭。
　　“喂！”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
　　许昕泪眼朦胧抬头，是刚才那些家伙中的一个。
　　“干、干嘛！不要靠过来！小心我报警！”
　　对面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顿时扭曲：“好心当成驴肝肺，呐，穿上。”说完把衣服扔过去。
　　“这是我的衣服……怎么会？”许昕一时间忘了害怕，惊讶的看向他。
　　仍旧是凶巴巴的语气，“他们把衣服扔到对面街上的垃圾桶里，我顺便就捡回来了。你到底是穿不穿啊？！”他情绪不好的咆哮起来。
　　许昕吓得一哆嗦，也顾不得嫌弃那衣服上冒出的怪味了，七手八脚的套身上，然后竭力忍住想吐的冲动，弱弱的出声：“……谢谢。”
　　“谢个屁！你以为我会做亏本的买卖？”
　　“啊？可是钱已经被你们……”
　　“你爸是外交官，你妈是开公司的，家里能没有钱？你当我跟他们一样好骗？！”对方扔过来一个嘲讽的眼神。
　　许昕的脸一瞬间刷白，紧张的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怎么……知道……”
　　“启文高中高三1班班长许昕对吧。”他自顾自的熟练说出许昕的老底，然后不顾许昕乍白乍绿的脸色，指了指脚下，“明天还是这个地方，给我两百块。小子，要是敢爽约的话，哼哼。”
　　说着掏出一把瑞士军刀耍的虎虎生风，危险的意义不言自明。
　　许昕沉默的看着，慢慢的抿紧了嘴巴。

　　第二天，许昕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老师上课的提问也回答的乱七八糟，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精英班长的样子，导致班主任忧心忡忡的叫他到办公室谈心事，许昕啊，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老师啊。
　　“没、没啦……就是有点小感冒。”
　　好不容易应付完老师，漂亮的学习委员凑过来拍他肩膀一下：“不舒服啊？”
　　许昕讪讪点头。
　　显然他那神情飘忽的表情也让美女同桌忧虑起来，赶紧挥挥手：“下面的课就是自习而已，你不舒服就先回去吧。老师那里不用担心，我帮你请假。”
　　“不用了……”
　　“哎呀，逞什么强啊你，快走快走。”
　　盛情难却，许昕也不能说出什么理直气壮的理由，只能苦笑着背着书包慢慢磨蹭出学校。

　　因为距离告诉那个瘪三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许昕在那个胡同口站了半天，感觉头上冒汗脚下发飘，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可能是站得久了，就连仰头看太阳都有点重影了。
　　糟了……不要晕不要晕啊。
　　趁着自己还有意识，赶紧打了辆车回家。
　　然后在家里吃药好好休养了两天才缓过这个进来，小保姆看着要出门上学的许昕，担心的说：“要不还是再休息一天吧。让你去医院你也不去……要是让你妈知道了，她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许昕夸张的比了个嘘的手势：“千万别告诉我妈，不然她肯定会中断出差马上赶回家！我没事的啊——阿嚏！”
　　小保姆无奈的看向他。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拎了书包开门：“我去上课啦。”

　　结果刚走到胡同口，就直接从后面被偷袭了，一个手刀劈的他头晕目眩，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瘪三已经是将他按在墙上，手横在他脖子上恶狠狠的瞪他。
　　“臭小子！敢耍我！钱呢！”
　　“这、这里……咳咳。”许昕从口袋里掏出来赶紧奉上。
　　瘪三飞快的抽过来叠好塞怀里：“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给我钱了，不然要你好看。”
　　口气虽然还是不善，好歹没那么凶狠了。
　　“哦。”许昕揉着被压的不舒服的脖子应着。
　　“为啥今天才来，故意找揍呐？”说着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手劲不小，拍得许昕一趔趄，往后退了两步才站住。
　　“我生、生病了……感冒了。今天才好一点。”
　　对方了然的点头，“哦哦。你还蛮娇贵的嘛，大少爷。嗤。”然后很明显嘲弄的撇了下嘴。
　　“那……我可以去上课了吧？”许昕问。他真的想立刻从这里消失，遇到这个瘪三简直是倒了三辈子的血霉。
　　“恩恩，可以了。”
　　许昕撒开丫子飞快的跑，然后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大喊：“跑这么快干嘛，我还没告诉你我名字呐——喂喂！”
　　呼呼……许昕脚底生风，拿出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
　　谁要知道你的名字啊，臭瘪三。以后就算要绕远路也绝不走这条路了，太有阴影了！

　　“大大大大哥，我们还还要等多久？”结巴咽了口口水，嗓子喷火的看向他们老大。
　　“早就说不要相信杨天那小子的话。他一直想认你当小弟，你却总跟我和结巴混一起，他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怎么会介绍好活儿给你？”另一个脑袋剃的锃亮的家伙说着。
　　杨天，就是那天堵许昕的那紫毛老大，靖阳高中部的出了名的小混混，手下有一帮小弟，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是那么多人攒一堆儿，看着也是够吓人的。
　　这种人，赵岐看不上，但也不想跟他结什么梁子，见了面嘻嘻哈哈打个招呼，偶尔集体活动打打架收收保护费，两人面上还过得去。
　　这一次就是杨天通知他的，说是中心街那地段的一个饭馆被人威胁说今儿个要来砸场子，老板也放出话谁能把那几个人解决喽，就可以拿到一千块。
　　结果他们三个在饭馆门口晃悠了一下午，风平浪静，宾客云集，连个屁动静都没有。
　　赵岐黑着一张脸，吐了一口唾沫：“操，这事儿没完。”低头捡起刚才垫屁股的砖头颠了颠抬脚就要走。
　　“老老老大，息息怒！咱不跟……这种人，见识！走走走，咱去网吧，玩玩游戏，我请客！”结巴冲着光头挤眉弄眼。光头也赶紧冲上来拉住赵岐袖子：“是啊，走走走。难得结巴请次客，这面子一定得给。”
　　网吧里。
　　结巴笑的傻呵呵的玩什么炫舞勾搭美眉，光头则是在笃笃笃射击杀红了眼，赵岐一时烟瘾犯了把键盘一扔慢悠悠点了根烟，“大大哥，怎么不玩了？”
　　“没劲儿。”赵岐一摆手：“去趟厕所。”
　　结巴看着老大背影一会儿摘了光头的耳机，光头打的正high，扭过头口气不善：“干嘛！”
　　“老大被气得不轻，还……还没下火呢。”
　　光头咬牙：“有机会一定要揍那孙子一顿，不就仗着人多嘛，谁怕谁。”
　　结果凶残的夺过耳麦戴上继续突突突的射枪子，把怒火都发泄到了屏幕上可怜的丧尸上。

　　厕所。
　　赵岐解决完生理需要，倚着窗户又点了根，抽着抽着听到窗户外边好像有人说话，凑着窗户缝儿往下一看，二楼俯视的视线极好，正好把下面几个人的脸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其中就有那个跟他们谎报军情的家伙，紫毛身边忠实的跟班甲。还有几个不认识，嘴里骂骂咧咧的，正有一脚没一脚的围着打着一个人。
　　赵岐这下精神上来了，把烟一扔，出了厕所直接扯了结巴和光头就往外走。
　　“小声点，别打草惊蛇。”赵岐嘱咐。
　　“知道。”光头点头，然后看向结巴：“等会儿你在边上站着，小心被误伤。”
　　结巴气的说话都利索了：“靠，你别瞧不起我！”
　　两个人正要开吵，赵岐回头一比手指：
　　“嘘……”
　　两人同时闭嘴。
　　埋伏着看了一会儿，结巴突然开口：“被、被打的那人，好眼熟啊……”
　　赵岐也觉得奇怪呢，被他一提醒，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像不像你们老师每天嘴里挂着的宝贝疙瘩啊？”
　　结巴一拍脑门，激动的说：“对——高高材生。”
　　赵岐舔舔嘴唇，阴笑着拍光头脑门：“上！”
　　然后三个人摆了个挺牛逼的架势，光头一声大喝：“住手！”
　　对方一圈人果然停下手。
　　“哥们，干嘛呢？”赵岐叼着烟，仰着头，透着一股嚣张。
　　对方显然被激怒，有人要冲上来，胳膊却被拉住，一个人从人堆中走出来，挂着相当“热情”的笑，这笑容太刺眼，让赵岐顿时感到一阵反胃。
　　“是赵岐啊，自己人自己人。”他身上挂着一溜儿链子挂饰，冲着身后人摆手的时候，身上的链子发出阵阵声响。
　　赵岐猛抽了一口，把烟扔到地上踩灭：“嘿，谁跟你自己人，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对方脸色一变，干笑中透着威胁：“赵岐，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在驳杨天的面子！”
　　“驳的就是那孙子的面子！”他就地喷了口唾沫，“少废话，上吧。”
　　“操！”
　　两拨人还真不客气，几步过去交叉肉搏起来。
　　赵岐干脆利落的一肘子将冲上来的一个人揍趴下，抬脚补踢的时候眼尖的瞅到“高材生”猫着腰正要逃跑，心里一急果断大喝：“你跑什么跑？！”
　　结果就趁着这走神的空当，腿上传来钻心的痛，低头去看，左边大腿上明晃晃的插了一把水果刀，血哗啦啦的正往下流。刚被他踩在脚下碾压的家伙手里还握着半截刀鞘。
　　赵岐彻底怒了，“我操你大爷！”拎起板砖直接拍在那人脑袋上，一点气力也没留。
　　扑哧……
　　鲜血红了一脑门。
　　陷入混战的所有人都停住了，呆呆地看着地上蔓延出的那一滩血，基本上全都吓懵了。
　　“大爷的。”赵岐皱眉咒骂出声。两手一伸，光头和结巴挂着一脑袋的青紫出现，一边一个架住了他家老大，转身就向胡同外走。
　　操，这买卖真他妈亏大了！那个倒霉小子天生带衰吧他，下次绝对要见一次扁一次！
　　他骂骂咧咧。
　　后面一堆人，看着他们的背影面面相觑，竟然没有一个人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