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回首》多米诺米多

9、无为有时有还无（中）

　　回房之后，对沈文蔚很是抱歉，觉得一点小事也没办好。沈文蔚拿过手帕展开，干干净净的一张手帕，哪还有半点药渍。穆旻昊不由检讨自己不够谨慎，那方手帕也许真是流月掉的，被花匠捡到。
　　沈文蔚似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解释说：“花房有我自己的药师，我每次假装吃药，都会事后让他验一下，如果药没有问题，离开花房送上一方干净的帕子，如果药有问题，就不会有帕子送来，他们会负责审查药都过了谁的手。”
　　“流月是不是你的人？以前是她负责传消息给你吗？”
　　“流月算是我的明瑛卫，明瑛卫都是明面上有正式身份追随我的人，我的日常饮具和明面上的事物都是她打理，不过她不负责传递消息，传递消息是由隐卫中的清影卫负责，同时暗中保护我。”千机卫主管发明创造，玄衣卫负责刺探和暗杀，首医卫专攻药毒，最后还有绝影卫，绝影平时负责弥补各部之间的差错，在重要的关键时刻弥补各部来不及补充的伤亡空缺，每一个绝影卫都必须是全能英才。沈文蔚说了一半，但另一半没有告诉穆旻昊。只要他不背叛，不离开，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这一切。
　　“那我会成为你的属下吗？你是不是准备把我分到明瑛卫”穆旻昊突然想到这一点，有点不高兴，他不想当一个小孩子的属下，虽然很多时候那个孩子如同成人一般思考布局。
　　“你不可能成为我的属下。因为你不愿意，我又何必强迫呢？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伴读，和我一起去学堂上课。”也许穆旻昊没有发觉，他有着一颗平等的心，无论他在看任何人的时候，他都没有因为每个人身份的不同而改变眼光，唯一能令他失色的唯有死亡而已。在穆旻昊去花房的那短时间，清影卫已经将查到的穆旻昊的身世上报，很简单四个字：
　　“查无此人”
　　这个人不在户籍之中，他住的地方玄衣卫无法找到，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而在那片贫民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他的师兄，他的师父。沈文蔚对于这个出乎意料的结论并没有吃惊，反而觉得似乎本该如此。这个无处可寻的人此刻就在自己身旁，我会看清他，知道他的一切。
　　穆旻昊一边想着大学才毕业，又要重读小学，一边想着自己这么高的学识还要俯就一帮小屁孩，小菜一碟，easy, easy。

　　当晚，沈文蔚歇在自己房中。流月悄悄求穆旻昊夜间照顾沈文蔚，“平日只要房中有人，世子定然是睡不着的，可是昨晚世子却在穆少爷房间睡得很好。现在世子身体不好，还请穆少爷陪房，奴婢在这里谢过您的大恩大德了。”
　　“我来府中是做世子的伴读，陪房看护世子是我的份外之事，要我做？”穆旻昊摆出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对着流月伸出一只手，摆了摆。
　　流月看着这个聪明机灵的孩子伸出一只糯米团子般的白嫩嫩的手，一副很馋的样子，抿嘴一笑，往他手上放了一颗异香扑鼻的黄橙橙的果子。
　　“……”我看上去像个馋猫？oh,no!!!!!!!
　　虽然没有从掌管这个院落经济的流月手中扣到钱，穆旻昊还是安置在沈文蔚的房中。流月知道对于世子而言，穆旻昊是一个特别的人，才刚刚相识，便主动靠近亲近他，甚至晚上睡在他房中。那么身为一个贴心的属下，自然要顺着主子的意安排，她已经吩咐自己掌管的所有奴仆称呼穆旻昊“少爷”，对待穆少爷，要毕恭毕敬。主子对于她的安排很满意。

　　快天亮时，王府的某处突然闹起来。不多时，有清影卫来向沈文蔚汇报，沈文蔚被唤醒后，先是看了看睡在内侧的穆旻昊醒了没有，看他依然沉睡，便起身披了件苏锦披风走到书房，那个清影卫也看了穆旻昊一眼，暗暗记下这个让世子如此在意的人。
　　“回世子，李侧妃院中下人一早开门发现尸体，叫嚷起来，现在已经报到王爷那去，不过王爷很不耐烦，说：‘这点小事，挖个坑埋了，小事招魂，大事挖坟，没事不要敲门。’刘生的人头，属下放在柳如云的枕边，不过她现在还在梦中，暂时无报。”
　　沈文蔚瞅着他，也不说话。
　　清影卫等了等，没听见吩咐，突然跪下。
　　沈文蔚慢悠悠说：“黎轻，这点小事也需要清影卫首领过来汇报？”
　　“主子，属下一时好奇，想看看世子的身边人，请世子恕罪。”世子年纪虽小，但是行事手段却是王爷一手锻炼出来的，尤其当初王爷交到世子手上的最初半年，但凡对于世子的决定有半刻迟疑，都被王爷处理了，后来更是被训练的只听从世子一人，世子是他们的天，除此之外无人可指挥他们。当他从手下处得知世子十分亲近一个同龄的孩子时，他直觉告诉自己，他需要见见这个孩子。
　　“你可记住他的长相，我希望清影卫保护他但不过分保护他，必要时，可在他面前出现，传递消息给他。他是我培养中的幕僚。”
　　黎轻很想问：世子，您培养幕僚需要和他一起睡吗？算了，世子还是个六岁的孩子，即便惊采绝艳，晚上一个人睡可能还是有点怕吧，毕竟年纪还小。这些话是断然不敢对世子说的。
　　沈文蔚又询问了一些宫中的事情，随后黎轻退下。
　　回到房中，上床从背后抱住穆旻昊，穆旻昊身上有淡淡的莲香，抱住他睡很清爽舒适。就这样再次回到梦乡。

　　早饭后，招财报告世子李侧妃院门口发现一具无头尸体，据调查是刘生。穆旻昊想起昨日沈文蔚的命令，执行的真快。沈文蔚问：“可曾抓到凶手？父王有什么指示？”
　　招财苦着脸回禀，“没有抓住凶手，可是王爷对此不闻不问，现在府中议论纷纷，李侧妃一早向王爷请示后回娘家了。世子，你说现在可怎么般才好？”
　　“父王既然希望平息此事，想必已经处理好凶手了。那便把这具尸体埋了，请个道士，深夜偷偷做场法事，场面小一点，不要喧闹，这事就这么结了。”沈文蔚写了个字条，让招财带给王府管事。
　　穆旻昊没有听到柳如云的消息，想必柳如云没有声张这件事，但是沈文蔚手中的隐卫应该可以知道些什么吧，“世子，那个，柳如云现在怎么样了？”
　　沈文蔚端坐在那里，一副端正肃穆的样子，却在思考些什么，文不对题地说：“今日虽然还是称病，告假在家，明儿去学堂你可不能称呼我为世子，这显不出我们关系亲近，我们之间，需要一个亲近的称呼，你要不要叫我小文？我字，宁卿，要不你唤我宁卿？”
　　穆旻昊想“小文，这在古代也太不尊礼法。宁卿，沈文蔚心机深沉，与这个字真是不配。”
　　沈文蔚又说：“唤我宁卿也不特别，不若称呼我文君吧？”
　　却见穆旻昊号突然间面容扭曲。幸好不姓卓，要不然我干脆叫司马相如好了。穆旻昊赶紧止住沈文蔚的天马行空，说：“我就叫你，宁卿就好，咱们别想太多。我字容若，你也可以字相称。”纳兰容若，请不要怨我拿了你的名当字号。
　　就这么一打岔，穆旻昊忘了追问沈文蔚柳如云的事。
　　但事实上，沈文蔚暗中得到的消息让他不太满意，柳如云醒来后，看到枕旁的人头没有丝毫惊诧，也没有尖叫，将人头用布裹住埋到观赏用的金丝橘盆中，并打碎一个盆花来掩饰多出的那些土，同时禀告王爷说要去庙中祈福，为王府驱驱邪，特意带了些花草参拜佛祖，当然包括那盆金丝橘。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倒要小心观看。不过，柳如云既然身怀有孕，想要生下这个孩子还要过王府所有女人这一关，纵然能过了，还有王爷这一关。父王，你说我是王府唯一的世子，我可以相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