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然回首》多米诺米多

7、安得广厦千万间（下）

　　前世参观过故宫，雍和宫，颐和园，并且各种宫廷电视剧的奠基之下，穆旻昊跨入永宁王府大门时还是相当淡定的，他只是在想这个时代有没有鎏金技术，大门上金灿灿的钉着巴掌大的门钉该不会是黄金做的吧，好有钱啊~~~
　　沈文蔚知道虽然自己是世子，但是毕竟年纪尚小，要让穆旻昊留在身边必须父亲同意。一回府便带着穆旻昊去找王爷。
　　这个王府的内部设计不似皇家园林，倒像苏州园林，比之苏州园林多了几处高屋建瓴，里面少妇装扮，衣着华丽，大约是王爷的姬妾吧，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穆旻昊欣赏着人面桃花相映红，不由对王府生活有些期待，湖中央的亭子中有一个年轻男子正拥吻美人，一只手貌似深入美人的胸衣之中，穆旻昊心想噢，大庭广众之下，行如此之事还没有人阻止，这个人应该是有一定地位的，不知世子和他地位孰高孰低。
　　沈文蔚远远就看见父亲正搂着蝶恋花的花魁热情激吻，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我失踪了，父亲依然过得很好，一点都不急，是不是我死了，父亲也不会难过，只是派下人找我就足够了？父亲，我对你到底算什么？
　　两人进亭，招财在亭外等候。永宁王把美人推到一边，张开双臂，对沈文蔚说：“吾儿，过来，且让本王看看你”沈文蔚扬起微笑走过去，永宁王上下摸了摸沈文蔚的身上暗器，问：“好孩子，流星用着怎么样，那个人你可杀死？”
　　“回父亲，流星很好用，人也死了。”旻浩，昨天在遇到你之前我杀过人，其实那是我也是惊慌的，但是你握住我的手回家时我突然觉得杀人没什么，自由的活着真好，可以遇到你，可以和你一路走，也可以把你领回家，如果当时我真落在别人手中，现在也不知道会到哪里了，我不会后悔杀人的。
　　沈文蔚杀过人，他才这么小，王爷对于他杀人还很赞赏，这就是皇家吗，感觉好荒谬啊，才五六岁就杀人，也许我不应该随沈文蔚回王府。
　　这边，王爷笑着对沈文蔚说：“吾儿，我知道有人诱惑你出府完，这里面有阴谋诡计，但是我察觉了不等于你察觉，这件事由你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自己到沉机阁去补充流星，至于这个小小少年，若吾儿想让他留在身边，现在就让他把她给我杀了”永宁王说最后一句话时看了看穆旻昊，指了指身旁的美人。那美人一时脸色煞白，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哀声不断。
　　穆旻昊正为想着如何出府，听到这话大吃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他正要说：“那我不留就可以不用杀人了吧。”
　　还没说出口，差不多王爷刚说完话，沈文蔚趁美人磕头在地时脚上发出暗器直接洞穿了美人的头。顷刻间，青楼女子香消玉殒。
　　穆旻昊干巴巴地说出半句废话：“那我不留-------”其实没有人听他在说什么。
　　王爷沉下脸色，定定地看着沈文蔚说：“我的儿，你如果想让他干干净净的留在你身边，那是不可能的，你纵然可以一直护着他，但是他从现在就开始看不起你手染鲜血，你不可能停止杀人，所以他会越来越看不起你，最终他会不愿意看到你，离你而去。你倒不如玷污了他，也许还能陪你久一点。”
　　“父亲，他是我的人。我给他选择杀人与不杀人的权利，至于将来的结果，将来再说吧，现在他可以留在我身边了吧？”沈文蔚冷静的回视父亲。
　　“如你所愿，我不会再管你了。以后你要什么人，你自己挑，只要你不后悔。还有这府里的田产地契你拿去十分之一，以后这十分之一的收入就归你所有，若是不够用了，就自己想办法赚钱。”王爷看着那个小小少年在退缩，他的身上有着柔和的光华，不过注定暗夜行路的人如何保存这寸光华。我的儿，本王看得出你现在很在乎他，我等着看，看你最终玷污了他，还是他最终离开你。人生如戏，我总有有一种好戏开演的预感。
　　沈文蔚带着穆旻昊回到自己的住所，吩咐下人把东暖阁收拾出来给穆旻昊住。穆旻昊看着他发号施令，虽然是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孩子，但却拥有上位者的唯我独尊的特点。
　　穆旻昊想对他说你不要给我安排了，我想出府。
　　沈文蔚做完安排后，对穆旻昊说：“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我杀人，但是你确定你要回家，那里无人可伴，不如留在这里，你大可等你的师兄师父回来后再走。我不会勉强你做什么。”除非你离开，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除了此处，你又可以去哪里呢？
　　穆旻昊想了一圈，落脚点还是在，六岁的孩子，没有银子，一间院子。怎么办呢？
　　留在这里
　　留在一个杀过人的孩子身边
　　留在一个一点也不像父亲的王爷的王府中
　　等
　　等师兄回来
　　等自己长到可以离开
　　不过总觉得
　　师兄也许明天就回来，也许永远都不回来。

　　穆旻昊来到王府的第一天虽然没有做什么事，但依然神思倦怠。晚上却睡不着，一时不明白自己的选择，总觉得很被动，一时又没有什么办法可想。突然见帘子掀了起来，沈文蔚脱了大衣，钻进来，不由得吃了一惊，“三更半夜，世子怎么跑过来了？”
　　“你想让我陪你睡，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呢，你倒知道了。
　　“三更半夜，你不睡，不正是在等我吗？”
　　“好吧，那我们睡吧。”毕竟还是他还是个小孩子，这点小事让着他吧。也许最初的心态正是习惯的养成，穆旻昊总在无形间对沈文蔚一步一步退让，直到无处可退。

　　第二天醒来时，全身暖洋洋的，穆旻昊发现沈文蔚还是和上一次一样从背后紧紧地抱住自己，稍微一挣扎，沈文蔚便醒了，被窝很温暖，两人都不想起床，闲闲地聊天。
　　穆旻昊后知后觉的响起沈文蔚的母亲，“你失踪回家后还没有见过你的母亲，是王府规矩不允许你们随意相见吗？”
　　沈文蔚静静地看着他，道：“我的母亲是妓女，永宁王当时很喜欢她，便把她买作外宅，后来她生下我之后便上吊自杀了，永宁王把我带回王府，宣布我是王府唯一的世子，其他任何姬妾不再拥有生育资格。”
　　穆旻昊看着沈文蔚平静的面容，他明白沈文蔚没有伤心难过，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自己的母亲。此时的安慰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还是有些难过，那个女子上吊自杀是不是逼迫王爷带自己的孩子回府，给孩子一个身份。母亲为了孩子总是愿意做最大的牺牲，尽管很多时候孩子都不明白。但此时我希望他知道。
　　“世子，你的母亲，他很爱很爱你，他肯定是为了你能回王府，得到正式的承认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恩…不要这么无动于衷啦。”
　　“那她知不知道，我过得也很难，我的父亲没有正妃，府中地位最高的是侧妃，上至侧妃，下至最卑贱的侍妾，都在期待着我死，只有我死了，永宁王才有可能收回任何姬妾没有生育资格这句话。我的母亲用她的生命换来我的地位，而我的地位危及我的生命。我杀过人，我不想死。我以后还会杀人，为了我，也为了你，我想活下去，还有我不希望你死。”
　　穆旻昊苦笑一下。这就是皇室，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历史，这个时代的铁与血不应该被来自异世和平年代的自己所打破。如果残忍才能活下去，你还可以更残忍一点，因为我也不希望你死，你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三个人，却是眼下陪伴我的人。所以，活下去。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此时，两位小小少年在暖阁中很安逸。
　　但当，穆旻昊从房中出来，他看了一眼周围精致的亭台楼阁，看了一眼瓦蓝瓦蓝的天空，被阳光刺了一下眼。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我离开之前，必然竭尽全力的帮你，为了我们共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