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歧双》金阙

20、【洞中奇缘】

　　第二天下午，卫胖如约带着小谨和宁远又偷偷出了营地，三人径直去了昆启山的山洞。

　　“接着！”三人刚走到洞口附近的一片稍微平整的地面上，一个声音从前方不远的树上传来。

　　三人急忙顺着声音抬头，只见一根长枪粗细的树干从树上直砸向他们头顶。

　　小谨和卫胖正要躲闪，身边的宁远纵身而起，一把将树干接到手中。

　　“爷爷！”

　　宁远一声刚落，树上一人就持同样粗细的树干飞身而来，凌厉的气势，直攻宁远面门，根本来不及思考，宁远闪身，挥动手中的树干使上枪法的“严”字诀就缠了上去。

　　一老一少两个人将手中的树枝化为了长枪抡得龙飞凤舞，只见老人手中的枪招招先发，宁远奋力回挡，接的甚是吃力。不过关键时刻，他也总能在老人刻意放慢的招式下抢过一招。

　　小谨和卫胖看的张大了嘴巴。

　　“这宁远一直深藏不露啊。”卫胖擦了擦眼睛，仍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嗯啊。”小谨说完这句话才合上了因惊讶而微张的小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过招的两人，心里的对宁远的羡慕佩服就更深了一层。

　　“爷爷，您就饶了我吧，我快招架不了。”这边宁远已经和老人过了不下二十招，当然都是因为老人在试探他枪法，并未真正动用自己的拿手本事，否则，一招即可制服他这样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子。

　　“远儿，你这些日子可偷懒了。”老人说着话，退身几步，同时收回树干，手一扬，“嗖”地将树干抛到了刚才隐身的树丫上。

　　此刻，宁远站在原地，有些气喘，拄着树枝，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爷爷，您在燕都呆着多好，干吗跑到这荒凉的地方来？”

　　“你这臭小子，要不是因为你，老头子才不来。”老人边走向洞口边说，坐到洞中的石凳上，给自己倒了杯水，这才又想起什么地问了一句：“你爹不知道我来了吧？”

　　“应该不知道，我也是猜的，您要是不是两个月前在我和卫胖的帐篷内掉了这个东西，我也不会知道你来了西疆。”宁远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石球。

　　“我说丢哪里了，原来叫你捡了，哈哈。”老人拿回自己平日里在手中把玩的石球，又看了看宁远身后的两个人，“是他们带你来的吧，我们昨天刚见过，哈哈。”

　　“爷爷，要不是他们，您打算何时让我知道？您一个人在山上都怎么生活啊？”

　　“哈哈，你也太小看爷爷了，这地方可比将军府自在，我都不想回去了。想当年我与你谢爷爷在这里的大营共守边疆，这个山洞还是我与他结拜的地方，可惜，如今，只剩我一个老头子了，哎。”老人回忆起伤心往事，面上一片遗憾之色。

　　小谨看着老人的样子，开口道：“爷爷，您别难过，人终有一死，倘若这人死有所值，死有所继，那也是不枉来人间一次了。”

　　老人抬头看向小谨，叹了口气：“你这个娃娃倒是能说会道。死有所值，谢兄绝对当得上，死有所继？可怜我那谢升侄儿却是英年早逝！”

　　“哎呀，爷爷，您不要老提这些伤心事了。”宁远上前一步，给老人捶肩道。

　　小谨没想到自己安慰老人却又勾到人家伤心处，不禁微哂。卫胖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回笑了笑，低声道：“我又说错话了。”

　　“孩子，你没有说错。你的话提醒了我。”原以为正沉浸在往事中的老人忽然接口道，他看向洞壁上的豹灵，略有所思。

　　卫胖小谨宁远三个人见老人不说话，只是盯着壁上的长枪看，也不敢开口。

　　一时间洞里安静非常。

　　“糟了，莫不是要追究咱们昨日意欲偷窃这长枪的事儿？”卫胖对小谨低声道。

　　“什么？你们昨天想偷豹灵？”宁远离得近，一听二人竟要偷爷爷的长枪，不敢置信地也低声回道。

　　“这不是没偷成么。”卫胖拧眉说道。

　　小谨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事儿说起来的确是自己没做对。

　　宁远看着两人，又无奈又想笑。

　　“远儿，你先出去。”正暗自懊悔着，突然听见老人开口叫宁远出去的话，小谨和卫胖不由紧张起来。

　　看来，这顿惩罚是逃不掉了，但愿老人能看在宁远的面上，打得轻点。小谨心里想着。

　　“你们两个过来。”老人坐在石凳上，未起身道。

　　“啊？”卫胖一惊，不敢托辞，扭头看小谨上前就跟着一步步走到老人面前，二人并肩低头站定。

　　“想学枪吗？”

　　小谨心里一阵纠结，一会儿不会打在屁股上吧？却猛然间听到老人这样的问题，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想。”

　　二人毫不犹豫地齐声回答。

　　“好。”老人一听两人愿意学枪，高兴地接着说道，“我可以教你们，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爷爷请说。什么我们都答应。”小谨爽快地说道。

　　“不许让军营中的人知道我教你们武功，也不许将我教的枪法随意在外人面前卖弄，我的枪法只可用在不违背正义的事上。”

　　“好，我们答应爷爷，绝不告诉别人您在这里教我们，也绝不随意在外人面前卖弄，只用于正义之事。”小谨和卫胖对望一眼，合声保证。

　　“从明天开始，你们和远儿每晚等军中的其他人睡着之后到军营外的青峰坡来找我。”

　　“好。”小谨和卫胖说完就要跪下行拜师之礼。

　　“慢着。”老人伸臂拦住二人，“我要教的枪法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你们还是先别急着拜师，等学些日子还愿意坚持下去再说不迟。”

　　“成！”卫胖痛快地答道，而小谨却只是闻言后点了点头，没有了刚才高兴的样子。

　　看来学枪法也不是容易的事啊，我一定要坚持下去。小谨心里暗道。

　　“宁远，原来你功夫不错啊。”回来的路上，小谨忍不住赞道。

　　“跟我爷爷比还差许多。”宁远摸摸鼻子，笑着说。

　　卫胖在一旁拉了宁远手臂：“你到底是什么人？刚才你爷爷提到什么将军府？你们跟宁将军有亲？”

　　“哎我说卫胖，你能不能少打听点，知道越多死的越快，没听过吗？”宁远揪了一下卫胖的耳朵，故作凶残的样子说道。

　　“你不是想进骁骑营吗，我看你的功夫应该也差不多啊，为什么不去？”小谨问道。

　　“肖扬可不好对付。哎。”宁远小叹一声。

　　小谨不解：“非得打败他才行吗？”

　　“不是，别人只要过关就行，但打败他是我的原则。”

　　“只练枪法还不行，骑射也要精通。”卫胖忽然接言，一腔一调慢道。

　　“卫胖这句说的是，进骁骑营首先得精通骑射，然后还要练好一种武艺。”宁远扭头看向二人，“哎，你俩会骑马吗？”

　　“当然！”卫胖拍拍胸脯，颇感骄傲的说。

　　“学过一点。”当初王爷带着郡主到城外不远的草场骑马，小谨跟在一旁，小四爷将她抱上马，还没来得及教她就有事离开，王爷本叫她等会儿再过来亲自教她，可是小谨一人坐在马上耐不住，不知是否天性使然，抓着马缰的她丝毫没有半分紧张，心中的欲念催着，她竟自然而然地独自挥动马鞭，绕着草场跑起来，就这么也算是学会了骑马。

　　这天大家回到营地的时间稍晚了点，正赶上叶伯准备将军晚饭的时候。

　　“你们三个臭小子，干什么去了？”叶伯从部下的伙夫兵里刚刚调过来几个人，他们正做着原本属于小谨三个的工作。

　　“叶伯，”宁远看着叶伯不悦的模样，先开了口，“都怪我，带他们出去玩了会儿，忘了时间。叶伯，你要惩罚就罚我吧。”

　　“你个臭小子，你不知道军营中有规矩吗？不能随便外出！”叶伯气愤地转向宁远，“扣你这个月的军饷。”

　　“是。”宁远低头应道。

　　“叶伯，我也有错，要罚连我一起罚吧。”小谨看着宁远一人担下责任，急忙对着叶伯说道。

　　“还有我！是我首先提议的。”卫胖见小谨开口，也感到让宁远独自受罚拿自己也太不仗义了。

　　叶伯看着面前的三个孩子，没想到他们还挺讲哥们义气的，就平复了一下怒气，点头道：“好！今天的晚饭别吃了，你们三个每人扣一月军饷，去去去，回帐里思过去。”

　　“啊？”一听连晚饭都不让吃了，卫胖不禁惨叫一声。

　　“啊什么啊？”叶伯转身喝道。

　　“没有。”卫胖小声嘟囔了一句，惹得宁远和小谨差点笑出来。

　　“这才一天没开始啊，晚饭没有了，这个月的钱也没有了-----”叶伯出去后，三个人回到自己的帐篷，卫胖从自己枕头下摸出一个半旧的荷包。

　　“一两，二两，三两，，，，才攒了十一两，”卫胖坐在自己的铺上数完荷包中的碎银子，手划拉划拉的在床单子上算着，“上个月借给连大哥二两，这个月自己托采购伙食的彭华买猪蹄花了半两，还没给人家钱，十一两加上二两再减去半两，还剩，还剩十二两半。”

　　“苍天呐，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娶媳妇的钱啊？”卫胖抬头对着帐篷顶展臂大问。

　　“你在那里穷喊什么？小谨第一月的钱被扣了都没说。”宁远戳了一下卫胖的大熊背。

　　“我没什么，我又不用娶媳妇儿。”小谨见两人说到自己，笑着说道。

　　“你怎么不用？”宁远好奇道，将自己的枕头往这边靠了靠，望着小谨。

　　卫胖也收回了自己的钱袋，看向小谨。

　　“额。我是说，我是说，我们还小，不用着急。”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小谨急忙解释，顿了一下，看宁远又换上了私下里只有他们三个在时那玩世不恭的样儿，调侃道，“那你呢，宁远，你攒多少钱了？够不够娶个媳妇？”

　　“我不娶媳妇。”宁远翘起一只腿，搭在床边的架子上，悠悠的冒出一句，小谨和卫胖一听，还没来得及追加一问，宁远一手在眼前晃了晃，“别问了，没有原因。”

　　“咦。”小谨看向同样好奇的卫胖，只见卫胖正一脸诡笑，“你笑什么？”

　　“没有。”卫胖慌忙沉下脸，躺好身子，“我没有笑，大家还是早点休息，从明晚起我们就不能有好觉睡了。”

　　是啊，以后要开始跟着宁远爷爷学功夫了，小谨长呼一口气，微笑着闭上眼睛，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