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凝阳》枯槐

30、第二十九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何为？

　　斜剑山庄厢房里，萧梅蕊披散着头发，身上仅仅穿着单衣。已经下雪了，屋里很是冷清，没有火炉，也没有厚实的帘子可以抵挡从窗外灌进来的冷风。床上的锦被也很是单薄。
　　哼，这就是武林世家的悲哀。当你还是他手中有用的砝码时，锦衣玉食，娇宠怜惜无微不至；一旦你成为废人更或者是碍事的人，那么冷落你，抛弃你，甚至杀掉你，这就是你的命运！
　　管家轻轻敲门，送来了暖和的被子和一些暖和的吃食。这些都是他偷偷送来的，不敢让老爷知道。可怜的小姐，如今成了江湖的笑柄不说，还被自己的父亲如此虐待，纵然他心疼，可他终究也还是个下人，并没有权力说什么！
　　萧梅蕊看着送来东西的管家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准备出去。她突然问道：“峰叔，许誉风最近来过吗？”萧梅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即使，结局令她失望。
　　管家看着她道：“小姐，那个人你就别再惦记了，不值得！”
　　“他来过没？”
　　“唉，来过！不过……”管家迟疑地看着她，道，“是来送休书的！”
　　那天许誉风来到斜剑山庄，在门前徘徊不前，他上前驱赶，这个软弱无情的男人，让他为小姐不值。那个男人对他的冷言冷语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静静地站着，任他数落。然后在他数落完之后，静静地递上一纸休书，然后颓然的转身走了。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是吗？”萧梅蕊凄然一笑，并不在多问，多问也只是伤心。
　　其实她问，也只是求一个死心而已！
　　管家叹了口气，其实他或多或少也知道许誉风的难处。天下第一庄是不可能容得下一个忘恩负义的儿媳妇的！
　　更何况，这件事的起因，本来就是小姐。所有一切的错，都是由萧家人造成的！
　　那天许誉风落寞的身影，他看着多少也有些心酸。曾今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翩翩少年郎，如今却是那样颓唐而萧索地离去。小姐横刀夺爱，最终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而许誉风贪心不足，最后落得痛失所爱。是命，还是孽？
　　管家走后，萧梅蕊依然呆滞着，只是眼底，隐隐的有一些光亮……

　　天下第一庄里，最近是风声鹤唳，尤其是许誉风的院子。下人们战战兢兢，就怕下一个被骂的人是自己！
　　许正浩进来时，就看见满地的酒坛子和报废的纸张。随意捡起一张摊开，画面上是一个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淡若的神态，飘逸的身姿，霍然是洛语凝！
　　自己儿子正披头散发，满脸憔悴地趴在书桌上，一手还死死地搂着酒坛子，嘴里不停地叨念着“语妹，语妹”。哀伤嘶哑，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他手下压着一副画，画中女子比之刚才他看的那副要精致，看得出来时很用心画的。女子较之前那幅要丰腴不少，隆起的肚子，柔和的神态中透着慈爱和妩媚，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惟妙惟肖！
　　因为爱之深，所以才能画的如此深刻吧！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洛语凝，她就是那样一副慵懒妩媚的样子缓缓朝他走来，可惜不是到他怀里。他想过很多她的神态，想要画下来。他画了一副有一副，生气的，伤心地，淘气的，狡黠的，绝望的……可是没有一副像的。最后他突然想到了那天见她的样子，忍者心痛，忍着眼泪，画了下来！
　　“风儿，醒醒！”不忍心再听儿子撕心的喃语，许正浩叫醒沉醉的儿子。
　　许誉风悠悠转醒，迷茫的双眼无神的看着许正浩，迷离而哀伤，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成什么体统？你别忘了，你是天下第一庄的少主，未来的庄主！”许正浩不忍见儿子如此为情所苦，恨铁不成钢！
　　“儿女私情算得了什么，她洛语凝心胸狭窄容不了人，证明她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庄主夫人！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不过的事情，我就不信楚奕阳一辈子就只有她一个女人！”许正浩理所当然地道，“我和你娘相爱，可是你娘不是一样和你几位姨娘相处的很好？！”
　　“相处的很好？呵呵，只有你那么认为吧！”许誉风嗤笑道，“爹，你知道吗。我现在才知道当初的我有多么的只以为是，就像你一样！你以为娘还如当初一样爱你吗？你有仔细想过你有多久没和娘同床共枕过？你觉得娘为何十年前就不再过问庄里的事情而开始潜心礼佛？”
　　一个个问题，压得许正浩有些茫然。是啊，他有多久没有去过溪儿那里了？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
　　“不用想了，十年，您已经十年没有好好和娘说过话了！从您将秦淮名妓蒋丽月迎娶进门那天，娘就不再开怀的笑过，从二妹出生后，娘就再也没有和您同过床，再也没有！而您却口口声声地当着武林豪杰的面前说着您有多爱娘亲。看着娘亲端良温婉的笑着，你以为还拥有她的爱，其实那只是娘亲最后的责任而已，没有爱！”许誉风摇摇晃晃地将画拿起来，细细的看着画中人，是痴迷，是沉醉，是怀念，是心痛！
　　“最傻的是我，傻傻地相信您的话，什么爱可以给一个人，但是身体可以给很多个女人。我应该听娘的话，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情，那些多余的人，从来都是爱情里最致命的伤！如果我有好好听娘亲的话，那么是不是语妹就不会离开我，她现在应该在我怀里，怀着我的孩子……你说楚奕阳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是我却知道楚奕阳三过青楼而不入，冲冠一怒为红颜，逐美婢，斥花魁，苦恋六年，此生若是纳妾，时候不得进祠堂……您认为这样的男人会纳妾吗？”如果那个男人纳妾，上了语妹的心，那他是不是……？
　　即便现在后悔，所有的一切不能重头再来。没有失去过她的他，是永远不会醒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许正浩有些无措地站在儿子身边，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没有权利开口。在儿子这段夭折的爱情里，他也是一个刽子手！当初儿子兴高采烈的带着那个云淡风轻的女子来家里的时候，他欣喜过，开心过；可是当萧乘风带着萧梅蕊来提亲的时候，他没有拒绝，甚至想着两头大就好，反正两边都不委屈。甚至因为洛语凝的反对而疏远她，设计了自己的儿子和萧梅蕊……
　　他自以为是帮了儿子，可是现在看来，他是自以为是的害了自己的儿子。
　　爱情，他自己都没有读懂过，有什么资格对着自己儿子的爱情指手画脚？！
　　风儿说得没错，他的溪儿已经不爱他了，他明白的，只是从来不肯承认罢了！自从他娶了蒋丽月之后，她再也没让他进过房门。夫妻恩爱，全部葬送在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女人的介入之中！只是当时他觉得理所当然，现在想后悔已经晚了！
　　“唉！”算了，自己都是一个理不清爱情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劝导自己的儿子？
　　爱情里真的可以三妻四妾？以前他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现在，自己还是那样认为的吗？！
　　远远看见自己妻子朝院子里走来，见了自己，也只是淡然一俯身，眼波中没有他昭思暮盼的羞涩，只是淡淡的，淡淡地……淡的让他心痛。

　　后来，后来的江湖，依旧谣言四起！
　　萧乘风外表看似正人君子，其实乃真小人，大战邪月教主受伤后，假意请求追云剑疗伤，其实暗藏杀机，想要借此杀掉洛语凝，将自己女儿嫁入天下第一庄，以借此攀上天下第一庄这个高枝……
　　萧梅蕊因为蓄意杀人而被斜剑山庄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天下第一庄少庄主因萧梅蕊而痛失所爱，含恨休妻，从此放逐江湖……
　　楚府里，洛语凝听说之后只是淡淡一笑。
　　外面的风风雨雨与她无关，昔日的爱恨情仇被身边的人一一抚平，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有夫有子，有家有爱，如此，足矣！
　　“娘子，过几天就要生了，那些烦心的事情就别操心了！”那个该死的万事通，没事乱放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
　　“你看我像是烦心的样子吗？”反正该烦心的也不是这件事。她更担心的，倒是萧乘风……和那个三皇子！

　　悠然说话：最近两天忙着论文，所以木有更新，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