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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妻妾说 ...

  •   “什么?!”傅蘅老夫人俩人齐齐变了脸色,异口同声惊讶道。

      她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如果是阿蘅进门,阿蘅是我亲妹妹,自然不能当妾的。咱们图合城没中原那么多教条规矩,就让相公娶阿蘅作平妻吧!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我不……”
      傅蘅生气的起身正要拒绝,一把被她拉住,她真诚的看着傅蘅,沉重道:“阿蘅我都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以前就很喜欢相公,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嫁给相公的就是你,都不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如今你频繁来韩家,难道不就是这么想的吗?你和娘的想法,我都知道,都理解。”她斩钉截铁道,“爹和姨娘那边我来阿蘅你说,我保管他们绝对会同意,你们放心。”
      傅蘅不善言辞,气极了胸口堵成一团,张开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只双眼冒火瞪着她。

      老夫人有一瞬的惊慌,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严肃着脸斥责道:“你这说的什么话,荒唐,真是荒唐!”又柔了语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模样,“你呀,就是整天爱胡思乱想,我们都是你的至亲之人,能有什么想法。我知道你不想给衍儿纳妾,可你拦得住我,拦不住衍儿;拦得住现在,拦不住永远。”老夫人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女人呐,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她们虽然有故意作此姿态让她想歪的嫌隙,却也只是想给她添堵,不成想她竟不按常理出牌,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老夫人心中有稍微的挫败感,虽说姜还是老的辣,但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她到底是老了。

      她无辜的嘟了嘟嘴:“娘你不是喜欢阿蘅嘛,阿蘅是自家妹妹,知根知底的,性子又这么好,我是真不介意,以后阿蘅生了长子还可以养在我名下当做嫡出一般,这样不是很好吗?再说,您不是常说韩家虽说商人却也是皇商,在中原身份不低的嘛,想来娶了傅家的两个女儿也不会受不起。”她唇角噙笑,模样温柔小意。
      老夫人心虚,目光游移,“我哪里说过这话,哎哟,我头好晕……”指尖轻揉着额角,老夫人半阖着眼哀声道,“翠婉,翠婉呢,怎么给我拿件披风去了这么久。”
      她想起守在外面的图图,眉眼弯弯的说道:“翠婉可能是找不到了,不过图图在外面守着呢,要不我叫她进来扶您回去,再顺便叫个大夫。”
      大夫来了,再声称老夫人年老体迈,身子骨需要静养,少出来走动,哦,对了,还要喝药,可得多加些黄莲什么的,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她眼珠子转来转去,打什么鬼主意老夫人就算不用脑袋也能用鼻子嗅出来。老夫人继续闭着眼又揉了会,然后说道:“不用了,我好些了,唉,这些都是老毛病了,让你们担心了。”
      她道:“娘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小辈的关心照顾娘不都是应该的嘛!”她牢牢握住傅蘅的手,傅费蘅死劲也挣脱不开,她叹了声气,惆怅道,“晚定不如早定,反正都是这个样了,你们也不用瞒着我了,今日我正好在,娘,阿蘅,我们现在就定下来吧,我也好回去和爹说。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柔弱不堪。”
      她蹙眉凝思,眼中是化不去的哀伤,嘴角是抹不去的勉笑,下颔尖尖,脸颊消瘦,黯然神伤,我见犹怜。

      傅蘅也想忧郁,傅蘅也想惆怅,傅蘅也想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可傅蘅顶多只能实现捶胸顿足嚎啕泪奔。
      傅蘅欲哭无泪的对上她泛着水光的眸,悔不当初的痛声道:“姐姐,你真的想错了,我怎么会觊觎自己的姐夫呢?其实,我这段时间都是来看你的,可惜你在禁……养。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揍你!

      “误会说开了就好,这下没事了,唉,我的腰又痛了,我回去得找翠婉给我推几下。”老夫人如坐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她敛眉思索,道:“娘,相公纳妾……”
      老夫人立刻坚定道:“我老婆子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了,以后再说吧!”
      她满意的点头,嫣然一笑,起身说道:“那咱们,各回各院。”

      老夫人与傅蘅齐齐松了口气,目送她离去,然后相视一笑,是苦笑。

      ——

      她叫傅庭,年方十八,正是无双好年华。

      她的爹爹傅宗,是位于中原和西域之间一座重要城池——图合城的城主;她的娘亲,是出自江南的书香名门。她是爹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唯一的嫡女。
      外祖母从小就对她说:我的囡囡生来便应是倍受宠爱的。
      可是不是。
      自出生起,直到五岁那年娘亲病逝,她和娘一直相依为命的住在余杭。外祖家不能经常去,有爹爹的家却又太远去不了,娘亲身体不好,她不能太调皮让娘动怒操心。以至于到最后,最宠她疼她的,竟是隔壁家的小哥哥。

      第一眼看见爹爹时,她还未来得及收起对高大英武的爹爹的崇拜之情,便看见了陪在爹爹身侧身段高挑五官深邃长相妩媚的异族女子——那是与娘亲迥然不同的美丽,还有小她一岁多的异母妹妹傅蘅,傅蘅不太像她母亲,更多的继承了傅宗的优点,十分大气。
      三人站在一起甚是和谐,无由来的,她觉得这画面很刺眼。
      从那一刻开始,她决定讨厌傅蘅。
      讨厌一个人,就会不自觉的经常关注那个人。感觉敏锐的傅蘅在最初发现她经常偷偷看自己时,是很高兴的,傅蘅以为这个姐姐喜欢自己。
      当然,如果理由是因爱生厌的话,那么她一直深深喜欢着傅蘅。

      也是因为傅蘅,她认识,并嫁给了韩衍。
      这是门抢来的亲事。

      韩衍,自中原迁移而来,江南人士,商人,二十有三,未婚,身材较单薄,长相算不错,靠香料发家,当过皇商,后又开有银铺、当铺、粮行、布行、车马行,等,甚至还与友人合开了家镖局,真正的家财万贯。

      她不知道傅蘅到底有多喜欢韩衍、为什么会喜欢韩衍,她只知道,如果不从傅蘅手中抢走韩衍,她会后悔一辈子。
      还记得成亲前夕,她支走了图图写写,一个人心情忐忑满怀娇羞的趴在床上偷偷翻着春宫图时,傅蘅突然出现,站在床边抢走了她的图册,她愤怒的瞪着傅蘅。
      傅蘅扬了扬手中的春宫图,冷笑道:“被我突然抢走了你的东西,很伤心很愤怒?”
      她很快冷静了下来,知道傅蘅来想说什么了。
      “你从小就和我做对,专抢我喜欢的,以前我以为你只是不懂事,小孩子脾气,没想到,没想到你根本就是心思深沉满腹诡计!”傅蘅胸部剧烈起伏,喘着气大声说道。
      她嘲讽道:“那你可真够笨的。”
      “你!”傅蘅气得团团转,“你根本不知道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你这是在拿你一辈子的幸福赌气!”
      她垂下眼脸,直接懒得搭理傅蘅了。

      傅蘅忽然安静了,沮丧道:“木已成舟,多说无益。你以后要好好和韩衍过日子,做当家主母首要的是人、钱,人你要管起来,要让他们都臣服于你,账房是重中之重,特别是韩家这种家业大的,你自己要有一个账本,要心中有数。”
      傅蘅身份颠倒过来,很有长姐气势絮絮叨叨的跟她讲管理后宅的许多事,她浑身不自在,但也认真在听,听在耳里记在脑中。
      傅蘅竟然就说了那么几句气话,这让她有些不安,她小人度君子之腹的想着,不会是傅蘅打算在明天出什么幺蛾子吧?
      一夜伴着忐忑入睡,她刚觉得睡沉了,便被图图扯着耳朵叫起床了。一整天她都紧张地等着傅蘅发作,直到她入了洞房,直到韩衍也入了洞房,直到喜宴结束众人归家,一切有条不紊,十分正常。她第一次觉得看不懂傅蘅了。

      图合城的新嫁妇十日后由夫婿陪伴回门,并且住一晚。
      当晚她依然住在自己未出阁住的院子,韩衍则被安排到一个院子。姨娘、傅蘅轮流来看她,问这十日在韩府过得如何,一堆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问罢,姨娘先走,傅蘅沉默地坐了半晌,后走。
      傅蘅站在门口背对着她,向她问了一个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她沉默片刻,低声道:“因为你从来都是爹娘俱在身边。”
      傅蘅幽幽叹息,抬步离去。
      她的院子里长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那晚月色如水,温柔明亮,她坐在床榻上呆呆的望着明月出神,一阵清香随风扑鼻而来,她嗅着芳香,带着明月入梦。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因为你从来都是爹娘俱在身边。”
      “那现在呢,你还讨厌我吗?”
      “……讨厌。”
      “——那你就继续讨厌下去好了,其实我也很讨厌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妻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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