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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 ...

  •   天色已渐渐转暗,钟离泠懜一个人走在回墨家据点的路上。周围的景物让环境显得有些凄凉。

      “看刚才少羽的反应,墨家与流沙也应该是死对头吧。”泠懜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

      月光洒在四周,虽然柔和,却又显出淡淡的孤寂。

      墨家据点

      好在刚刚回去的路只有一条,泠懜还不至于迷路。

      可是今天,盗跖却没有出来迎接自己,泠懜反倒是有些不太习惯了。

      『算了,洗洗睡吧。』

      经过这里最大的房间时,泠懜发现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的灯光在黑夜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里面吗?』

      转过头环顾四周的其他房间,却突然发现都没有亮着灯光『也就是说,墨家的人,全都聚在一起了?』

      原本如果自己不在意的话,或许永远都不会了解到,自己命运的可悲。

      泠懜深知偷听这种行为的危害性,一旦被发现,也就是默认了自己身份的可疑。

      可是……

      泠懜终究还是静悄悄地靠近房门,透过那条窄缝,里面的情况也是一目了然。

      墨家的诸位全都围坐在一张大桌子前,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泠懜微转身子,把耳朵靠在了门上。

      “你们觉得她是什么身份?”班大师作为这里年纪最大的人,总是最先发话。

      “都这么久了,你们真的还是不放心吗?”盗跖替泠懜打着圆场,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确实也觉得泠懜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原来,还是自己的事啊……』淡淡的落寞,让泠懜觉得心里有些发凉。

      “张良先生不是也说没发现什么吗?”这次换作雪女说话。

      『三师公,竟是监视自己的。』

      “没发现并不代表没有,阿雪,你要知道高手总是藏的很深的。”不用猜也知道说这的一定是小高,他对自己一直保持着不信任的态度。

      “是啊是啊,虽然没发现,但总还是要提防着的。”没头脑的大铁锤也在旁边附和。

      “小高,真的……我觉得泠懜她,是个好女孩啊。”雪女握住了他的手。

      “不管你们信不信,在坏事发生前,我,不会怀疑她。”盗跖的语气有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泠懜轻轻转过身,靠在墙上,抬头望着天空。

      月色清冷,伴着被风吹落的树叶,也伴着静静滑落的泪珠。

      泠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知晓墨家的怀疑,却从来抱有一丝侥幸。哪怕……哪怕只是需要时间被接纳,也挺好。

      可是,为什么会难过,为什么还要流泪。自己与墨家,终究只是擦肩而过,总有一天会离开。纵然多年后再有碰面的机会,也只是默默转头,在人流中,装作不见。

      凉了一半的身体,温热的眼泪,泠懜麻木地转头,走向房间。

      摔门,却没能关上。经过反弹的门反倒是与她作对似的大开着。

      房间里一片寂静,几乎墨家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声音来源的尽头,是……泠懜的房间。

      只有大铁锤还不知所以的问着:“怎么了,干嘛突然都不说话了?”

      “刚刚,没有人发现她吗?”班大师的提问,回答却是众人的摇头。

      “我去看看…”雪女起身,走出了房间。这次,她更加没有理由怀疑泠懜了。没有人会在偷听之后还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告诉敌人自己方才的行动。

      走过长廊,雪女远远地望见泠懜的房门大开着,简直……毫无防备。

      出于礼貌,她还是在门前停下,轻轻敲响房门。

      一片漆黑中,泠懜独自一人趴在桌子上,虽然听到了动静,却丝毫没有反应。

      “泠懜,这么晚还没睡啊?”由于泠懜并没有请她进去,雪女也只是站在门口询问。

      泠懜既没有回答,也没有转头,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泠懜,那个…”看着她孤寂的背影,雪女下意识地想要安慰她,可是话说到一半却被硬生生地打断。

      “不用说了,我都……听见了。”一阵雾气又蒙上了双眼,泠懜却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们只是……”

      “雪女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至少还会为我说话。可是其他人……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连这么基本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不能有!为什么啊!”泠懜越说越激动,巴不得立刻冲出去讨个说法。

      “……”雪女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对不起,刚才是我语气太差了,雪女姐姐你不要放在心上。”泠懜只能靠深呼吸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该道歉的……是我们。” 雪女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小跖,你去看看泠懜吧。”所有人皆是默不作声,只听见盗跖的脚步声。

      “泠~懜~~~”盗跖一到泠懜的房间门口便开始叫唤。

      寂静无声

      “怎么啦你,居然不理我。”盗跖索性凑了过去。

      泠懜还是趴在桌子上,完全不理会他。

      “……哎呀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虽然知道泠懜不开心的原因,盗跖却故意不提起。

      “又不是你的事……”泠懜的声音闷闷的。

      “我还以为你受刺激连话都不会说了呢。”盗跖知道只要耍点小聪明,泠懜就会……

      “你才不会说话!你全家都不会说话!!!”泠懜猛地抬头,完全印证了盗跖刚才的想法。

      突然想起自己没有整理过仪容,泠懜马上转过身,抬手开始抹眼泪。

      “干嘛哭啊?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去教训他!”说完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泠懜试图让自己坚强一些,可眼泪却是如何也止不住,或许自己真的把这些伤心事都憋了太久,才会一下子发泄出来。

      泠懜就这样一直哭泣,盗跖也没再说什么,就默默地陪在她身边,时不时递块手绢过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泠懜渐渐地觉得有些累了,恍惚之中,她觉得身体突然被人打横抱起。

      “再哭你人都要变成干尸了,睡吧,明天就好了。”盗跖的声音围绕在耳边。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却让泠懜觉得特别得安心,她轻轻点头,然后安然入睡。

      隔天早晨

      “要去叫她吗?”

      “别去了吧,今天就让她多睡会儿。”

      直到傍晚,泠懜才浑浑噩噩地醒来。

      她使劲地揉着眼睛,无奈却还是肿得厉害,连视野似乎都与平时不同。

      起身下床,泠懜径直走到河边打水。然后把湿透了的布敷在了眼睛上。

      “哟,泠懜你终于起来了,能睡这么久还真有你的。”

      “我说你怎么无处不在啊,走到哪里都会碰到你。”

      听到泠懜的语气恢复正常,盗跖舒心地笑笑。

      此时真夜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追着一只鸟儿飞快的奔跑,由于太过投入,只听『扑通』一声。

      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泠懜拿下布,却发现可怜的真夜一个劲地在水里扑腾。

      泠懜一个着急,竟忘了身边的盗跖,立刻一跃来到真夜身边,反身把它从水里捞起,然后足尖轻点水面,又是一跃回到了岸上。

      真夜惊魂未定地在泠懜怀里发抖,好久才缓过神来。

      “你是笨蛋吗?好歹看看路啊亲。”

      真夜回到地面上,使劲抖了抖身上湿漉漉的毛发。

      泠懜转过头,正对上盗跖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啊?”泠懜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又干了什么神事。然后……

      “哎呀!被你发现了……”意识到自己会武功的事实也漏了出来,泠懜只能无奈地笑笑。

      “原来你,轻功这么好啊!”盗跖终于发话了。

      “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跑来救我,所以没机会展示一下嘛。”泠懜不在意地耸耸肩。

      “好吧,对了,你饿了一天了,先去吃饭吧。”说完拉着泠懜就往饭厅走去。

      “等,等一下……”泠懜有些慌乱地停下。

      “怎么了?”盗跖有些疑惑。

      “我现在,不能见人……”

      “啊?那我是什么?鬼吗?”盗跖故意逗她。

      “不是啦,眼睛…眼睛肿了……”

      “哦~~,原来是这样。”泠懜继续敷着眼睛,也看不见盗跖幸灾乐祸的表情。

      “那你先回房间,我帮你拿来总行了吧。”盗跖终究还是愿意帮助泠懜的,女孩子嘛,形象很重要。

      “哦,谢谢。”

      后来几天,泠懜依然没有去小圣贤庄。

      天明和少羽来看自己的时候,泠懜也只是告诉他们自己病了,结果眼睛就肿了之类扯淡的理由。

      日子渐渐恢复正常,泠懜照样每天去上学,回据点,然后吃饭睡觉。只是除了雪女和盗跖,还有那两个可以诉苦的朋友外,泠懜都很少与其他人交流了。

      一天吃完饭后不久,班大师竟然主动来找自己。

      “泠懜姑娘!”远远地听到对方的呼叫,泠懜转头停下脚步。

      “班大师找我有什么事?”泠懜淡淡地回答。

      自从那件事以后,泠懜就突然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了。既然对方不相信她,索性也用虚伪的外表来包裹内在,不让别人接触里面真正的自己。

      面对泠懜冰冷的语气,班大师无奈地说:“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如果太重要你还是去找你相信的人吧。”说罢转身要走。

      “不,泠懜,这次的事假如你愿意帮忙,大家都会对你……”雪女也走了过来。

      “信任对吗?既然雪女姐姐这么说,那么……我同意了。”

      “这边走。”泠懜心里明白这次看来非同小可,便也没再说什么。

      果然,房间里,墨家的大人物都聚在了一起。居然还有,三师公!

      泠懜深感压力巨大,还是硬着头皮,故作轻松的样子。

      “听小跖说,你轻功不错?”是小高的发问。泠懜转头一脸怒意地看着盗跖,对方却只是冲她吐吐舌头。

      『不要以为你卖了萌我就原谅你泄漏秘密魂淡……』

      小高清了清嗓子,把泠懜的注意力又引了回来。

      “那么,这次要去千机楼取一样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希望你可以协助小跖。”

      “为什么非要我去?”

      “你是我们这儿除了小跖之外轻功最好的人了,就凭我们恐怕难以进入内部……希望你可以帮这个忙。”泠懜听出小高的语气明显好于平时。

      “好的,我愿意帮忙。”泠懜看着大家恳切的目光,最后还是心软了,更何况这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请盖先生给他们讲讲内部的情况吧。”张良说。

      『到底三师公是什么身份啊?竟然在这里……』

      盖聂的说明泠懜没有仔细听,还不如说不想听。那简直就是危机四伏到玩命啊!

      旁边盗跖似乎也和自己一样,直到盖聂说完,他才问:“我,还有拒绝的可能吗?”

      泠懜是知道回答的,所以虽然和盗跖的想法一样,却没有问。

      “小跖,我相信你可以的!”大铁锤大声为盗跖打气。雪女也笑着点点头。于是……

      “好,我盗王之王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泠懜也是吧?”

      “嗯。”虽然嘴上这么说,泠懜心里还是担忧不已。

      “那么,拜托了,泠懜姑娘。”

      计划定在两天后的晚上。

      隔天的早上,泠懜就拉着盗跖去裁缝店做夜行衣。虽说会有这样的想法主要也是因为自己觉得这种穿着比较酷炫,但是的确若是穿着裙子去,怎么想都不方便啊!

      起初裁缝告诉他们两天是做不出来的,于是泠懜就直接从盗跖的钱包里多掏了钱塞到了裁缝的手里,也不管过后盗跖在一边抱着钱包泪流满面。

      第二天夜里,泠懜正整理着包裹,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慌乱之中,泠懜把东西一股脑地都塞到了床底下。

      “泠懜,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晚上好好休息哦。”盗跖好奇地往里面张望。

      泠懜撑着门框,不给盗跖进去的机会。

      “看女孩子的房间很没礼貌啦,我会乖乖睡觉的,再见。”说完啪的一声关上门。

      “到底搞什么啊?”盗跖疑惑地挠挠头,转身离开。

      翌日夜晚

      泠懜换上夜行衣,一身黑色的装扮显出她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气质,反而相当和身。

      “怎么样?”泠懜在盗跖面前转了个圈。

      “嗯……还不错哦。”盗跖仔细地打量着泠懜,然后得出了结论。

      “那么走吧。”

      夜色之中,街上似是陷入一片沉寂。

      两人在屋顶上快速行进着,越过一座座民宅,一家家店铺。

      与白天不同,原本热闹的街市在夜里倒显得格外宁静而又安详。没有喧闹的叫卖声,也没有孩童的玩闹声。只有一片黑色……

      泠懜转头环顾着四周,不管怎么说,这夜未免太过安静了。

      月还是和平时一样挂在夜空中,微微的照亮前方的道路。

      很快,千机楼已近。

      整个区域皆有重兵把守,来来回回地穿梭其中。

      泠懜不禁担忧起来,这样的地方,怎么看都是有去无回的。

      此刻她的想法全都被盗跖看在眼里。

      “别担心啊,有我在。”虽然盗跖平时油腔滑调的很,但关键时候却让人觉得安心。

      “准备好了吗?”

      泠懜轻轻点头,转头看向前方。腰间的绸带随风飘荡……

      “走了!” 虽然远比不上盗跖灵敏,泠懜还是努力跟随着他的步伐,毕竟在这里只要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

      心脏内不平和的旋律无法掩饰自己的惶恐不安,泠懜一直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有时险险地从秦兵身边擦身而过都让她觉得心悸不已。

      盗跖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看来这家伙倒是对偷窃这种事相当在行。

      翻身越上附近一棵树木,盗跖解下系在树上精致的铃铛,炫耀似的在泠懜面前展示。

      泠懜不敢说话,只好打手势说明自己的赞许。

      又深入目的地一寸,泠懜见千机楼已近,便站在原地。刚想休息,转角处又来了一大批秦兵。

      慌乱到窒息的感觉使泠懜忘记了躲藏,在被发现的前一瞬间,自己被一把拉到另一边安全的地方。

      等秦兵经过,泠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送走了方才临死般的感觉。

      “没事吧?”盗跖小声问她。

      “嗯,差点没吓死我。”泠懜还心有余悸。

      又过了不多时,两人已经到了离千机楼最近的一座塔里。盗跖却突然停下脚步,在塔顶观望。

      “干嘛不走啦?马上到了。”

      “需要时机,你看下面的秦兵。”

      泠懜朝下望去,几路秦兵交错着来回巡视。不留一丝空隙。

      安静的等待,泠懜既不能出声,也不能有大动作,觉得自己的关节都变得僵硬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开始打瞌睡的泠懜突然被盗跖一把抱起,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通过了秦兵之间终于露出的空隙。

      刚想叫却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急忙捂住了嘴。

      泠懜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到了千机楼下。

      盗跖放下泠懜,对方马上就问他:“你干嘛不提醒我一下,被你吓残了都……”

      “对不起啦,刚才忘说了,来不及了嘛。”盗跖又开始装无辜。

      “得了得了,快上去吧。”泠懜已经无言以对。

      千机楼的高度远远超过泠懜的猜测,在古代能造起如此高楼实在让人不禁赞叹起他们的技艺来。

      精雕细琢的花纹,整齐细致的窗沿,都让人不敢相信这竟出自于古人的双手。

      『不过这千机楼的守卫还真够多的,连墙外都有。』

      双双等上楼顶,盗跖移开一块砖瓦,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那我下去了,你自己小心点。”

      泠懜知道,千机楼内机关重重,一根细到看不见的血蚕丝都可能是夺去自己生命的凶器。

      于是这次,墨家的众人也只给了泠懜一个在外面接应的任务,并没有要她进入其中。

      泠懜小心地在旁边坐下,接下来一段时间,怕是又无事可做了吧。

      正撑着脑袋发呆的时候,一根从天飘落的白色羽毛引起了她的注意。

      伸手接住,泠懜抬头望向夜空,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然后,她突然感到了身后的动静。

      紧张地转头,一抹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泠懜震惊地张大了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方看到自己时表情也有些疑惑与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似是从未有过波澜。

      “怎么……是你?”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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