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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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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泽推开门的时候，柯小默躺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睡得正熟。
碟机里放的带子叫《答应小孩子的事一定要办到》，已经看过很多次的白水电影。宋泽哼笑一声，真是白痴口味。
宋泽脱下外套，走进厨房，花色灿烂的向日葵围裙是柯小默选的，愚蠢得要死。可是宋泽还是心甘情愿地穿了这么久。
等菜都做好了端到饭厅，那人还在睡。宋泽走过去，脚尖踢踢他宽厚的肩，“喂，柯小默！”
柯小默就缓缓动了动，然后缓缓揉起眼睛来，过了好一会才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
“——小泽，你回来了！”
柯小默撑着沙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一把揽过了宋泽，露出牙齿笑起来。
这家伙的身高，跟名字真是天差地远啊，宋泽在这高大身躯的拥抱里苦着脸想。
柯小默是宋泽的哥哥，宋泽的老妈带着宋泽来到这个家的时候，进门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蹲在前院的花园里辛苦劳作。
柯小默是一个很英武的少年，还很阳光善良，家里有钱，成绩虽然不怎么好，可是不妨碍众多女生对他孜孜不倦的追求。
宋泽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在心里嘲笑这个人，一只棕熊傻兮兮蹲在满是春光的花园里，真是有够格格不入。于是柯小默的形象就这样在宋泽弟弟的眼里定了型。
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
柯小少爷上大一的时候，宋泽也上了高中，老妈很喜欢这个笑起来露出白牙齿的继子，常常批评宋泽说你怎么就不多学学你哥多笑笑，老是这样老气横秋。
宋泽说他哪是我哥？我才不要这么白痴的哥。
老妈自然是很生气的，说过几次，气过了，以后再也没提这事。
宋泽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已经上初中了，她知道要他毫无芥蒂地融入这个家里至少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是不可能的。宋泽的脾气，做妈的怎么会不清楚。
又过了几年宋泽考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一个人在一栋空空的大房子里呆了一年。房子是柯家老爷子送的，本来还要给他请一帮佣人照顾生活，被宋泽拒绝。
他要的就只是一个能睡觉的地方而已，有没有人伺候他从来不在乎。
十二岁之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还不一样都这样过了。
结果让宋泽没想到的是，过了不到一年的时候，总是一个人的家里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而这个人就是他的老哥柯小默。
柯小默靠着宋泽房子外的门口闭着眼睛，口水顺着张大的嘴角恶心地流了一下巴，行李放在身旁当了靠垫。就这样睡得天昏地暗。
宋泽的火就莫名其妙地起来了，他对着地上的人厌恶地皱起眉头，然后一脚直踢往他胸口：“你给我起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被踢醒的人睡眼惺忪地擦了擦嘴角，然后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宋泽。
“小泽！”他笑了起来，神色快乐，天真无邪。
真是的，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在有人外人在的时候装可爱！宋泽恼怒地吼道：“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柯小默完全无视他一脸凶狠，露着一口白牙笑着说：“现在我们又住要在一起了，小泽！”
然后宋泽旁边的人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个屁啊！”宋泽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柯小默才注意到站在这里的第三个人。
“你好，我叫吴家俊，是宋泽的同学。”个子高挑的少年也同样无视了宋泽的火冒三丈，向柯小默这边伸出手来：“你叫我阿俊就好了。”
柯小默正要礼貌地伸出手去，宋泽却把身边的那一只手一巴掌打掉了，欺过身去压低声音说：“他是我哥，你敢对他出手！”
少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却又看着柯小默对宋泽说了声：“这样我倒对他更有兴趣了耶小泽泽。”
这一天宋泽的心情都奇差。
柯小默的工作找在了宋泽所在的这所城市，宋泽虽然很奇怪为什么柯小默不呆在自家的公司里，却从来没有向他过问过原因。反正柯家老爷子在商场上至少还能战个十几二十年，柯小默和宋泽的上边还有一个能干的柯家大哥，柯小默现在是自由得要死。
柯小默在院子里自己弄了个小花园，每个周末都不忘记去整理。
宋泽就站在房间前面的阳台上看着下边正忙着人，想这个人是不是离了花园就活不了呢，这样的话干脆跟个花园过一辈子了好了，反正这人这么老了还没交过女朋友男朋友的。
阳光打在柯小默的脸上，远远地看起来意外地柔和，这个时候宋泽突然觉得柯小默就像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在他刚认识他的那个时候，年少英俊却又傻瓜一样的脸，带着魔力一般让人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眼神。
宋泽想我就是讨厌你这样，为什么不对我坏一些，这样我就可以狠下心肠去恨你。
宋泽喊，“柯小默。”
柯小默就在花园里抬起头来，他的头上绑着个头巾，上边印着宋泽叫不出名字的繁复累叠的花朵，在阳光下呈淡淡金色的脸庞，和头巾上的花一样傻里傻气。
柯小默问，“什么事，小泽。”
宋泽不自在地咳了咳，“家里没吃的了，你跟我去买材料。”
柯小默答应下来，然后站在原地放开了头上的头巾。
宋泽说：“头发留这么长做什么，你以为你大众偶像么。”
柯小默也没想他这什么莫名其妙的逻辑，就只点点头说：“那明天我去理发，不过你的头发比我还长，上课也不方便吧？”
宋泽剜了他一眼：“要你管！”
柯小默说：“我是你哥，我就不能管你？”
“你才不是我哥。”
早晨八九点正是欧巴桑们群体出动的黄金时段，超市的果蔬区被挤得水泄不通，加上是周末，人比平日多了许多，宋泽不知被谁踩掉了一只鞋子，还没来得及穿回去就在大妈们的夹击下渐渐偏离航道，离在旁边挑蔬菜的柯小默越来越远。
那个高大的笨蛋还没注意到自己被挤走了，宋泽顾不了那只不知已经跑到哪里去的鞋子，气急败坏地朝刚才站的地方吼了一句：“柯小默你这只猪！”
周围顿时一片安静。
柯小默看着与自己距离不远却被隔开了厚厚一堵人墙的宋泽，皱了皱眉头，“小泽，你在那别动。”
等柯小默一把将宋泽抱起来的时候，宋泽的那只脚已经被踩得掉了皮，还肿得一片青紫。
宋泽看着周围一群看热闹的欧巴桑懊恼地说你他X做什么，快点放我下来！
柯小默说你鞋子也掉了脚也肿了，能走得了么。
于是这一天是柯小默把宋泽从超市抱到了车上，又从车上抱回了家里。
宋泽刚坐到沙发上，柯小默去拿药的时候，吴家俊就打电话来了。
“小泽泽。”那少年在电话那头欠扁地笑，“晚上我家有酒会，把你那哥一起叫来吧。”
宋泽没好气地说，“没空，老子受伤了！”
“哦？怎么搞的，这次又是谁？我让阿新砍他去。”
“砍你个头，意外受伤的。”
“意外？难道是伤到了那里？！小泽泽你终于还是被破功了么！天啊哥哥我好伤心哦小泽泽，你都不愿意给人家，竟然让你亲哥占了便宜，小泽泽你……”
“给我滚——！”宋泽铁青着脸“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柯小默正从楼上下来，见他在生气，就问：“小泽？是不是很痛？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了。”
宋泽的脸唰地就红了，柯小默问他是不是很痛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就出现吴家俊的那句话。不禁暗骂姓吴的混蛋该死。
柯小默总体来说算是个不错的哥哥，除了连自己的生活也不会照顾之外。每天做饭洗衣的事情都是宋泽做的，宋泽指着柯小默的脑袋一边跳起来一边骂：“就有你这么白痴的人，除了弄你那些花花草草的你还会做什么你！”
现在宋泽的脚被踩坏了，一时少爷脾气就跟着起来，饭是做不了了，衣服也推给柯小默去洗。柯小默站在阳台的门口可怜兮兮地望着沙发上大嚼零食的宋泽：“小泽，洗衣机好象坏了，怎么弄都不动。”
宋泽没好气地跑去看洗衣机，然后脸一垮抬脚往柯小默踢去：“你他X猪啊，插头都没插火星人才会动！”
结果受伤的脚就被柯小默一把抓住了。
“小泽，不要乱动。”柯小默说，然后把他的脚慢慢放下去，像对待公主一般地庄重与小心。
宋泽火更大，“白痴！”了一声一脸青筋地回了客厅。
宋泽脚完全好之前两人吃了几天的外卖，吃到最后宋泽大发脾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个什么气，明明脚上的伤根本就没严重到连饭也不能做的程度，但他就是不肯去做，只要一看到柯小默下班回来心里就是一阵无名怒火，烧得他想把这人抽筋扒皮。
然后宋泽就搬去了学校宿舍。
不能再呆在那家里，否则真不知哪天自己会对柯小默那猪做出什么事情来。
宋泽搬走后柯小默的日子就艰苦了起来，虽然有请人每天打扫房子，除此之外却甚是辛苦。柯小默每天回家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也都跟着空荡荡的，柯小默坐在地板上想，那一年宋泽究竟是怎么一个人度过的呢，说不寂寞，听也是骗人的话。
柯小默才不知道，宋泽当然不会寂寞，柯少爷来这个城市之前，宋泽常常和一群人混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吧里，酒吧开在A大和美院的中间，是双方人都常混的地方。
美院这边以钟翔和吴家新为首的一群人，被A大的叫做“文盲”，文艺流氓的意思。美院的人就嘲笑A大的人书读傻了连文艺和艺术都分不清楚，A大为首的路童童家世好，外边又有另外一群道上的朋友撑腰，很是拽。
宋泽就偏见不得这样的人，常常三五两句话就跟那边的干了起来，脾气比谁都要火暴。
酒吧是阿K开的，两方的人都顾忌着这人，阿K是军事世家出身，老头子和叔父都是□□里呼风唤雨式人物，有这层背景，就是路童童那样拽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也要亲近地叫一声：“K哥。”
就只有宋泽这人，平时还算清醒，脾气一上来却就什么都不顾地横冲直闯，管他这里是是玉皇大帝的娘还是阎王他祖宗的地盘，都要先把人揍了再说。
偏偏阿K很喜欢他这样的，阿K第一次见宋泽在他吧里闹事的时候就笑着对人说，这样的脾气虽然不能上战场，但是上床再没有比他更好的。
阿K哥没能把他拐上床，宋泽是绝对只在上边而不会躺着被人家上的那种，不可一世的宋少爷谁的话都不听，这个世上他就只有一个尊敬的人，就是钟翔。
宋泽跟着钟翔混了将近两年，最近得知他一毕业就会回到老家重庆的消息，一帮兄弟就商量着要在他离开之前好好地闹上一番。
钟翔站在一群人里显得格外的英俊耀人，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了末梢，初夏的凉意在夜里渗透进皮肤，他端着酒杯大声说着执之我就要回来了。
那一刻宋泽的鼻子突然就酸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傻过。宋泽想我喜欢谁不好呢，偏偏喜欢上一个心里早已放不下其他人的人。几个月之前钟翔站在千万人面前对着人家说他喜欢自己的堂弟，全国万亿的人里有人不耻有人祝福，宋泽就站在那万亿人的后边，静静地望着钟翔。
谁都不会知道。他曾经也那样地喜欢过他。
那天晚上宋泽难得地喝醉了，酒醉中稀里糊涂地拉着眼前的人，一直叫着翔哥，还对他说了很多的话，话的内容自己也忘记了，然后仍旧糊里糊涂的，做了什么完全不清楚。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宋泽睡在吴家新的家里，睡在吴家新的房间里，睡在吴家新的床上，睡在吴家新的旁边。两人身上什么都没穿，宋泽就感觉到吴家新特光滑的皮肤跟自己的皮肤紧紧地粘着，肌肤相亲的地方传来比女人还细腻的触感。
宋泽瞪大眼睛，想着要死了，竟然稀里糊涂地把这人给上了，看着床上已经干涸的痕迹，抓着脑袋想自己这回有几条命都不够赔。
吴家新看着跟女人似的，打起架来却比宋泽心里的火星人还惊人，他不像其他人动手之前总先火冒三丈地上脾气，就一脸平静地抓起身边能抓的东西平静地向对方砸下去，力道却又狠又足，不把人干倒绝不停手。
宋泽还郁结着，就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问：“几点了？”
宋泽惊出一头冷汗。
吴家新对于发生过的事情完全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大大方方地起身懒洋洋进了浴室。等他出来的时候宋泽已经不在了。
吴家俊抱着手靠在房间门口，狐狸一样地笑着：“得手的感觉很好吧？昨晚你俩可是水深火热如胶似漆。”
吴家新点了一支烟坐在床头，细细垂着眼帘，“昨晚他叫的人不是钟翔，你来猜猜看是谁。”
吴家俊石化一般没了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