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相守》落雪无双

2、复苏

　　再次醒来的时候，向清有种命运弄人的无力感。
　　之前的一切是梦？那现在彻骨的寒气又是怎么回事？他想要起身观察一下情况，但身体有种被装进一个等身大小的空心模型的禁锢感，浑身上下能动的也就是眼珠子了吧。
　　冻久了，人也就麻木了。向清眼前是一片薄薄的浅绿色荧光幕，透过光幕只能看见一片黑暗，四周寂静无声。无法发声求救，向清决定等上一会儿，反正困在自己那个千疮百孔的壳子里，他也没事可做。更可惜的是，他的空间进不去了。“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啊……连空间都开始嫌弃我了”向清在脑海里无奈地自嘲。
　　不知过了多久，向清已经无聊地昏昏欲睡，伴随着悉悉索索的东西拖动声，向清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阿清，我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哦。”
　　是小睿！是小睿的声音，小睿还活着，我还没有被抛弃！巨大的喜悦让向清瞬间眼前一亮。他还没有死，小睿也在，就算没有空间，靠着他的异能到哪里不能打下一片天下。
　　向清努力地朝许晟睿出声的方向眨眼睛，想让他发现自己还没有死的事实。他不知道的是，在许晟睿眼中，火光下是一具僵硬布满刀痕，胸口还破了一个狰狞大口的青白色的尸体。
　　许晟睿举着火把慢慢蹲下去，早上还和他言笑晏晏道别的人如今就躺在地上。抬手亲抚向清僵硬的嘴角，许晟睿阴翳的双眼渐渐茫然，，痴痴地道：“阿清，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了，基地那群笨蛋这么对你，你是不是很伤心？我们不要再管他们了，好不还？”
　　“本来我就不想收留他们的，还不是小睿你求我的。”看到小睿不离不弃，向清一扫之前被背叛的愤怒，甚至还有闲情想些抱怨的话。他很清醒，在末世自保都万分吃力，他又不是圣母，看到有人受难就救回来好吃好喝供着，只是不忍小睿眼里的哀求神色才勉强把他们安置到自己队伍里。这次的事件能给小睿一个教训，这伤也算值了，他们之后的生活会轻松很多。
　　“阿清，我和你说一个秘密好不好，我把他埋在心里很久了，再不说出来我就快要疯了，不对，我已经疯了对不对，疯了，哈哈哈哈哈……”情人间的低喃突然被一阵疯狂的大笑取代，向清睁大眼睛，盯着终于出现在他他眼前的扭曲面容。
　　许晟睿在末世前是医学院的高材生，肤色偏白，身材瘦削高挑，架着眼睛的面容书生气十足。而现在向清面前这张无限放大的脸却让他打心眼里发怵，双眼布满鲜红的血丝，白净的皮肤上沾满了暗红的鲜血，嘴角向后拉伸到极限，好像要把它连皮带骨活活吞噬。
　　“小睿，小睿，为什么要这么笑，你看看我，我还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向清不停地眨眼，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为什么他那么明显的眨眼许晟睿看不到，难道他真的死了，现在只是一缕残魂？对，肯定是这样，不然小睿不会那么疯狂。
　　眼前青色的荧光只会让许晟睿的脸看上去更加狰狞，向清不再眨眼，因为他感觉到身体被许晟睿的两手架住腋下，慢慢往洞穴深处拖去。
　　等到移动停止的时候，向清的视野又恢复成平躺状态。许晟睿放下他后脚步声离远，他听到了拉链声，翻找东西的声音，然后脚步声又响起。
　　“向清，哈哈，你到死都不会知道今天的事是我一手策划，我要把你这个笨到死的脑袋剖开，从今天起，我就是这个世界第一个三级冰系异能者。你就在这个破山洞等丧尸追来分尸吧！”
　　许晟睿拿着它从家里带出来的解剖刀，这把从末世开始前就跟着他的解剖刀在火光中映出许晟睿残酷的笑容，他要让那些侮辱他的村民在千刀万剐的折磨中死去，他要挖出向清的眼珠，让他死不瞑目。
　　“阿清，不要怕”许晟睿突兀地放柔表情，复又蹲下身去，用澄亮的刀片细细描摹向清端正的五官，“我会轻轻的……轻轻划破这里的肌肤，然后刀片会插进去，把你的头盖骨掀开……你和我说过的，只要把你脑袋里的‘晶核’吃下去，我就会拥有你的能力。你不介意的对不对，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啊！阿清，你看我对你多好，我爱你，我爱你啊！”
　　为什么？向清心神巨震。每一个人都这样，他的空间，他的血肉，他的灵力结晶，这些人要把他掠夺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小睿，为什么这么恨我？呵，还有什么必要知道答案，早就该看清的，末世又怎会留有人性这种没用的东西，爱情，友情，亲情，只要能换来生存的机会，又有什么是不可抛弃的呢。”
　　死心吧，向清闭上眼睛，在心中对自己一遍遍念道。
　　已经死去的身体不可能感觉到痛楚，心如死灰的向清没有发现在许晟睿的刀刺入眼窝的同时包裹他全身的绿色光幕瞬间放出犹如白日的光芒，下一刻出现在他眼前的居然是粼粼波光。
　　禁锢灵魂的躯壳化去，柔柔的水波环绕周身，四肢百骸的寒意退却，取而代之的是被仿佛被母体羊水保护着的安全感和睡意。向清像婴儿一般蜷起身体，放任自己的意识进入深深的沉眠。

　　几片枯黄的叶子悠悠从空中飘下，落在清澈的小潭里荡起一圈圈涟漪。以小水潭为中心放眼望去，不远处是一棵直冲云霄的参天大树，下面落满了枯叶，上面交错的枝干依稀可以可以联想繁盛时遮天蔽日的壮观景象。黑色的沃土分布在四周，大约有三四亩的光景，边缘支开几个大帐篷，更远处则被白雾环绕，使这个地方神秘万分。
　　这里没有风，太阳好像固定在蓝天绘制的穹顶，尽责地发光发热。从满地的枯枝烂叶看，现在大约是秋季，整个空间死气沉沉，静谧得没有一丝人气。
　　在这万籁俱静的环境中，一颗小草的破土而出恍如春天来临前撼天动地的春雷，把这片冰封般的大地彻底唤醒。山中无日月，生机勃勃的绿意以小水潭为中心缓缓蔓延开来，绿色的光点不时从茎叶中飘出，汇入大树的枝干中。终于，枯树逢春，嫩绿的新叶布满枝头，渲染得整个空间绿意盎然。
　　大树灵性地抖抖枝桠，垂下最低端的树枝浸入清澈的泉水。两片肥大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小心地裹起水中沉睡的男子。
　　向清仍毫无知觉地沉睡在黑暗中，绿色的叶片好似接力一般把他搬到大树的中央，从空间各处汇集而来的绿点灵敏地钻入他被泉水泡地发白的伤口，修补着破破烂烂的身躯。
　　绿色的植物开花，结果，枯萎，一季又一季。大树已经恢复往日遮天蔽日的繁盛。日光从细碎的缝隙中钻出来，在向清赤/裸的身上游移辗转，像是要温暖他苍白的身躯。向清的胸膛清浅地起伏，平稳的呼吸是这片土地唯一可以听见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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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光散去，许晟睿眼前空无一物。
　　“我的晶核呢？阿清，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在的，你舍不得我的！阿清，阿清！”许晟睿像疯了一般到处寻找，甚至试图用双手刨开山洞地面的沙土。
　　“阿清，不要走，我不恨你了，你出来好不好！”
　　“向清！要是不想我恨你一辈子你就滚出来！”
　　“阿清，小睿在这里，他什么吃的都没有，你回来吧……阿清……”
　　“我的晶核！我的异能！向清你给我回来！”
　　“……”
　　晨间的雾气飘进山洞，无边的黑暗被苍白的日光破开，蜷缩在山洞深处的人却再也无法走出黑暗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