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他们告诉我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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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星期天，我都是在囫囵中度过的，周日晚上的周练是英语跟数学，英语阅读40分我得了4分，就连一直是强项的数学也只得了47分。室友们都很担心我，毕竟我以前一直笑嘻嘻的，好像天塌了也没关系一样。
狐狸第一个发现我不对劲，逼问了我一个下午到底怎么了。但我还是没告诉他，毕竟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自从听见陆明喜欢秘麟筠那句话之后，我就觉得我的大脑当机了。管你什么V区、S区、H区、W区，都好像出问题了。什么中央前回中央后回，都回姥姥家去了。
我搞不清楚我是什么心情。
感觉有点儿郁闷，但又不知道为什么郁闷，明明是真是的JQ，我却没什么兴奋的感觉。甚至有点儿排斥，难道是陆明跟我是好哥们儿的缘故？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他不应该跟秘麟筠那种人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一想到陆明有喜欢的人，就觉得很不应该？
其实我怀疑过我喜欢他。
可是又觉得不可能。虽然我是腐男，可我觉得我就是不应该喜欢陆明。没有原因。
一直到周一下午，我还是保持着这样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把张伟吓得课都上不好，李煜也被我整得浑身不自在，问我我也不回答。
那下午，李煜实在受不了我的气场了，连哄带骗威逼利诱地让阮清跟他换了位置，跃哥说一个组内换位置他不管，所以阮清也就答应了。
阮清是个好姑娘，我一直以为我以后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姑娘，但是事实证明我并没有，只是觉得她很好，但是想到跟她结婚生子过一辈子，就觉得很难以想象，憧憬不出未来。
阮清唱歌很好听，我对她说，你有没有什么比较悲伤的歌曲，唱给我听好不好。
她点点头，想了想，唱了一首《我爱的人》。
那首歌的高潮很出名。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
她说她最喜欢林宥嘉版的，但是听过原唱我更喜欢陈小春版的，因为我喜欢他略带沙哑的声音，感觉感情更深入，更刻骨。
至少我这么想的。
晚自习的时候，我就问阮清，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她说有，而且很多，以前总是三天两头就喜欢一个，连朋友都耍过，恋爱无数次，分手无数次。
我问她那为什么还要谈恋爱。
她说可能是想要找一个伴儿陪陪吧。一个人太寂寞了。
寂寞真是一个可怕的词语，却又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为了寂寞而寂寞。
“那你觉得什么是喜欢？”我问。
阮清看了看我，有点儿了然地笑了笑，阮清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面跟明镜儿似的，什么都看得见。
她偏着头，看着我。
声音很好听。
她说，其实喜欢分很多种的，有时候你以为是朋友之谊，其实早就超过了友情；有时候你以为这就是爱了，可是事实上连朋友都不算。
她说，其实判断喜不喜欢很简单，只要那个人让你觉得舒服，让你想要跟他过一辈子也不觉得单调就对了。其实爱情到最后还存不存在谁都不知道，只是有些东西久了之后会刻入骨血，感觉少了就好像不完整了，虽然不至于生活不下去，可是会寂寞，会难过，会空虚。
她说，以前她以为爱什么的，嘴巴上说出来的就是心里面想的。可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有些人说爱你，其实根本把你当个屁；有些人什么也不说，可是把你放在心尖里。
她说，如果喜欢了就赶紧去喜欢，喜欢是不分早晚的。早恋晚恋其实没啥区别，只是单纯的喜欢，只是长大了之后会给“喜欢”附加很多别的东西，让那个所谓的“喜欢”更加成熟了。有了喜欢的，就赶紧去喜欢，因为有的人错过了就不再重来。
她说，其实现在爱的死去活来，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到了十年二十年后的大街上，是不是还能认出那是我曾经深深爱过的人？
最后她告诉我，不管怎么样，喜欢上了谁，想要跟谁在一起，这些都是应该放在心里好好琢磨清楚了再决定的，不能让它乱了你的生活。因为如果是真的喜欢和真的爱，是会让人越来越坚强的。
阮清给我唱了一晚上的歌，很多很多歌，有好些我都没听过。
作业我很认真地做完了，阮清说得对。我不能让它乱了我的生活，因为真正的爱和喜欢应该让人更坚强。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陆明的。
因为我想和他在一起，甚至一辈子也不会觉得单调。我想到我以后如果可以跟他在一起，我们就一起努力，不要家里帮忙，然后自己把自己养活的好好的，然后在喧闹的城市里买一间小屋子，不需要太大，只要能放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台电脑、一台电视机、一个沙发就够了。然后我会竭尽全力把它弄得很温馨，就像一般的家一样没有区别。然后无论是疾病还是灾难，无论是事业困顿还是家庭阻力，我们都一起努力，没有猜忌。然后一起慢慢变老，最后一起死去。
这应该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
陆明是走读生，第四节晚自习就回家了。他回家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很小心，就像做贼一样。
我看见他匆匆收好书包，然后奔出教室，跑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叹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想自嘲，可是好像没有嘲出来。
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做了多么扭曲的一个表情，我喊了阮清一声，让她再对我唱一首歌。
我知道故事不会太曲折
我总会遇见一个什么人
陪我过没有了他的人生
成家立业之类的等等
我记得我妈以前教育我的时候，给我说过一句话——现在的所谓爱情都是玩玩罢了，谁会真的用心？到时候还不是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可是我不想玩的。
再矫情一点说，我只想要一个可以一辈子也不觉得单调的人。
张立很聪明，他早就看出来我不对劲了，很容易猜到了我不对劲的原因，可是意外的他没有咋咋呼呼乱说什么，只用一种像是悲悯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小乐，我没想到你真的沦陷了。”
“我也没想到。”
“可是这个好难。”
“我知道。”
“那你准备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堵着他给他表白？然后把他推倒强上了？”
“……”
我准备转身走人，却又被喊住。
“小乐！12.13是陆明的生日！记得！”
“嗯，谢啦！”
不管怎么样，不管陆明喜欢谁不喜欢谁，不管我是有多么喜欢他或者说我以为我有多么喜欢他，这些都不能阻止时间继续往前走，我的生活也还是像以前一样，跟着寝室的四个哥们儿到处乱疯，天天像傻逼一样笑得没心没肺。
不过真的不是强颜欢笑，因为跟他们在一起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开心。
人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世的一次擦肩。
你说能跟他们住在一起是要多少世的缘分？
没有理由还要伤心难过。
因为人一生总要遇到挫折，不管是成绩也好爱情也罢，都要来一次才完整。如果被生活打倒了，我就不是岳小乐了。
国庆假期的时候，易易从C城回来了。
头一天晚上就一个电话闪过来——“岳岳岳岳！！！本大人回来了咩哈哈哈哈哈！！！！！明早上9点40到火车南站接我啊！！！不见不散！！！敢不来你就死定啦！！”
啪嗒。
挂断。
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好不容易放个假还得早起去接人，我家离火车站一点儿也不近。而且还有堵车的可能……
易易你好样的！看本攻不弄死你！！
我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狠狠得按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个满含温柔的短信——
——亲，我一定会按时来接你的！到时候看见长翅膀的鸟人不要觉得害怕哟！！！
然后彻底无视了易易之后像要轰了我手机一般发来的短信。
第二天早上7点我就起床了，吃了点东西就跑南站去了。虽然话是那么说，不过易易也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之一了。而且易易那个性子，还有他们家所谓“有缘就能相见”的信条，估计他妈妈还不知道他回来了，肯定没人去接他。
记得易易以前对我说过，他报了卫校之后，他妈还是气了好一阵子，不过后来还是想通了。那天易易去卫校，自己报了到，寝室什么也安排好了，给他妈妈打个电话：“妈！我到学校了！一切安好！”
“啥玩意儿？你去学校了？！我还以为你明天去啊！！”
……
我默。
到了车站已经九点半了，幸好我7点就出门了，否则易易肯定要轰了我手机。大概问了下他那班车是在哪个站台停下，想起来那死胖子居然只给我说了南站和时间，喊本攻去天上接他啊？！而且我连他在哪个车厢都不知道，幸好是C城—J城直达线路，可以让他慢慢收拾行李，收拾到晚上7点都大丈夫。
我站在站台上，选了前面一点的位置，想着易易那个打了鸡血一般的性格，估计买到的票很靠前。
果不其然。
雪白的火车噪音很小地开了过来。其实这是我没料到的，我还以为还是那轰隆隆响的绿皮火车，果然时代进步很快。而且这车很没节操地叫什么“和谐号”。
车门一打开，我就听见一声——
“岳岳岳岳！！还是你最好！！我想死你了！！！！我妈都不来接我呜呜呜呜呜！！！”
我去，是你没给你妈说吧亲！！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坨肉带着一大堆包包冲了过来，硬生生给我掀翻在地——
“死胖子！！压死了！！！死开！！”
“什么？！岳岳被压——死了？！天哪！！是谁？！”
我擦，求求你了这是公共场合……
谁来救救我，我不认识他真的真的真的的的的……
好在现在人承受能力比较高，只是偶尔有些大妈神色复杂地盯了我俩一眼，有些小妹妹神色欣慰地望了我们俩一眼，就再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我使出吃奶力气推开了易易，捡了几个包起来，黑着脸就往前走，不理那个死胖子。结果那死胖子使劲在后面喊什么“傲娇岳岳等等我”，为了在场所有旅客和乘务人员的生命安全，我选择了等他一起走。
打了一个车到易易家，他妈妈看见他还真的一脸惊吓——“儿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中午没有你的饭自己解决吧啊！”
“谁指望你知道啊……我跟岳岳去吃饭啦！拜拜！”
甩手关门，我连句“阿姨再见”都没说出口……
“易易，这样真的好嘛？你妈妈怎么都不管你？”
“嗨呀呀，岳岳你就是被管得太严啦！其实你男孩子被保护得太好了并不是好事情。虽然我妈这里太宽松了，不过也有好处。把你一个人扔在C城肯定没两天你就死了。”
易易一把拍在我脑袋上，虽然说得挺难听，不过确实是事实。我一个人去C城，肯定什么也干不好，说不定没几天就把我自己饿死了。
“好了岳岳！没关系，以后有事情找哥们儿！本大人帮你！走，咱们去暴饮暴食！！”
所以说死胖子就是死胖子，什么时候都想着吃，而且三句不离吃。
然后经过我们的认真筛选，根据食量、口味、营养价值、性价比等等一系列考量，终于还是选定了最没营养的KFC……
所以说易易死胖子直接说想吃KFC会死吗？！
到了KFC，易易要了一块鸡排、一个双鸡堡、一杯橙汁、一份大薯、一份魔法鸡块、一份鸡米花、一份咖喱鸡肉饭、一个巧克力圣代、一盒蛋挞、一对香辣鸡翅、一对新奥尔良烤翅。我问他是不是把我的一起点了，他说这些都是他的请我自便……
我弱弱地对那个笑容僵硬的姐姐说了一句：“来个双鸡堡+一杯橙汁，谢谢。”
然后我看见姐姐的笑容明显更僵硬了。
KFC姐姐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不会让你再看见我了我发誓……
后来易易吃着吃着问我要不要来一个全家桶的时候，我对他说：“请你去死一死，顺便告诉别人我跟你是搭桌的。”
等到话题终于正常的时候，是易易吃饱之后。不，具体来说是他说完那句“温饱思□□”之后……
“易易，你一个人在C城怎么过的啊？”
“就这么过啊！还能怎么过？”
“那你妈一个月给你多少啊？”
“800”
“啥？！800能够？C城诶！”我有些惊讶，毕竟C城的消费很高，几乎是J城的两倍，我一个月都要干掉800，在C城800怎么可能够？
“就800，不够我就只有自己挣。周末的时候发一个下午传单80，去餐厅当服务员一天100，要是打坏了盘子一个50。”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易易，想当年易易是跟我一起大手大脚挥霍的主啊！！没想到现在居然能自己挣钱！
“岳岳别那么惊讶嘛。到时候你也是一样的。我们同学都出去打零工挣钱，而且我给你说，打零工要去C城南区，那里是商业繁华区，可以挣多点，而且那里人多也安全。每次我们发完传单，拿着那80块钱，连水都舍不得买一杯喝，跑去那种小餐厅，买几个包子混一杯茶水，顺便解决了晚饭。你别那么看我，真的只有自己挣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而且C城南区全是高档货，随便一样东西你都买不起，你就看着自己在烈日炎炎下发传单，人家开着小车在商场里随手挥霍。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欢上学的，不过到了C城我决定要好好念我的卫校了，看着什么东西都喜欢，可是什么都买不起。”
我无法形容我是什么心情，只是没想到易易去了C城一个多月，结果改变那么大。果然生活会把人的棱角都磨平，不得不陷入洪流。
以前我跟易易还是彼此彼此的那种，都是幼稚的小屁孩，什么都不懂，以为世界真美好，什么都不用担心，一样的幼稚一样的乐观一样的自以为是。
可是现在我跟他应该差得太远了。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我觉得最近我真的很容易说不出话来。
“好啦，岳岳干嘛用那种表情？这些你都是要体会的，只是早晚罢了。我只是比你早了一点体会罢了，而且你学习那么好，以后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找个好工作，到时候什么都买得起，再娶个娇妻美妾，生个大胖小子，比什么都好。”
“易易，我给你说哦，其实我喜欢男人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说出来了，可能是对着易易比较放松，也比较信任。
噗——
易易一口水喷了出来，一脸诡异地看着我：“岳岳你别乱开玩笑，要腐也别腐自己身上啊？！我告诉你卫校蕾丝多得数不清，你别给我整个高中玻璃数不清啊？！”
“没开玩笑，我说真的。”
“……”易易没说话，有点儿严肃地看着我，“所以说你这算是跟我出柜？”
“嗯，是。”
“……岳岳，你该知道这有多难。”易易想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一句话。
“我知道，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是你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正好是个男人？我勒个去，不会吧，这可是经典句型……”易易扶额。
“……算是吧。”
“岳岳，算哥们儿劝你一句，有些事情并不像小说一样，哪有那么容易，你要知道你会面临多大的压力。虽然说现在腐的人很多，但是你身边的人有多少能真正接受？社会大流又有多少人接受？你想清楚。”
“……”
“你跟他在一起了？”
“没，他有另外喜欢的男人。”
“卧槽，你们到底是闹那样？！这有多狗血你知不知道？！”易易一把拍在桌子上，吓得旁边吃鸡腿的小妹妹差点哭出来。别人妈妈狠狠瞪了我们一眼，陪笑着道了个歉。
“可是事实就是这么狗血。”我扶着脑袋说，有点儿虚脱的感觉。
“岳岳，记着然后算了吧。既然他有喜欢的人。咱们总不能去当小三吧。”易易也放低了声音，有点儿疲惫地说。
“可是舍不得。”
“舍不得……这世上有多少事情是你舍不得就一定能留下来的？岳岳你想想，就算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你爸妈会同意吗？他爸妈会答应吗？你们要面对很多很多的舆论和压力。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你能受得了吗？他又能受得了吗？这个世上不是有爱就可以战胜一切的。你要知道，别谈感情，伤钱。”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易易，他说得太实在。这些都不是简简单单爱情两个字可以战胜的，还要责任和能力。可是这些，我现在都没有。
“岳岳，算了吧。”
可是我固执的摇头，不想放弃。
“岳岳……算了，再说一句吧，我们就跳过这个话题，本来是给我接风洗尘的，怎么搞这么杯具？岳岳，如果你想好了，能坚持下来，能做到，并且对他报以同样的信心，就去争取。毕竟，相爱是世上最伟大的事情。因为没有任何的羁绊，却连上了心。”
几天之后，易易又回C城了，我要去送他，他说不用了，他习惯一个人了。他说，给他一个平安的短信就好了。
他说，他永远会是我的朋友。永远支持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他们告诉我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