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秋》猫儿

26、我希罕

　　周末，平加班，我独自一人，斜倚在沙发上。
　　“discovery ‘海底探险’”。
　　忽地门铃响，抬眼看看时钟，十点半，距平归来还有一段时间。懒洋洋地打开门，立在门前的人却令人倦意尽去。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我皱起眉头。
　　她微笑，轻带起眼角浅浅的鱼尾纹，“怎么，你不请你客人进去坐的吗？”
　　鲨鱼从屏幕的上方掠过，留下深蓝色的浑浊。
　　“我认识宋医生的。四年前，妍妍从楼梯上跌下来，撞到了头，当时的主治医生就是宋医生。”
　　这世界就这么小，我摇摇头，撕了片口香糖塞进嘴里。
　　“你上次说你和宋医生……”
　　“情人兼同居者。”
　　她大概料到了我的回答，但仍止不住吃惊，“可是你们都是男人，怎么会……”
　　“GAY罢了。”我嘲讽地一笑，“很奇怪吗？是不是要我们做给你看你才信。”
　　她一窘，“我知道，但这很不正常啊，小秋，你爸爸就你这一个儿子，你怎么可以……”
　　“爸爸？”我冷笑着打断了她，“你还记得有爸爸这个人吗？你知道你走之后我们是怎么过的吗？你又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吗？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爸爸，他死的时候，我还不满十岁！我是亲眼看着他跳下楼的！”
　　她的脸白得可怕，偌大的眼睛布满了惊惧，双唇开合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轻吐了口气，“你如果是来确认我和平的关系的话，现在你已经知道答案了，我没有多余的话想和你说，你请回吧。”
　　“我……”她摇摇头，“我和你爸爸的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的感情已经结束了。小秋，你也是大人了，你也应该明白，很多事都是勉强不来的，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她扬头看着我，神情恳切，“小秋，你就不能原谅妈妈吗？”
　　“没错，谁都没错！”我轻哼一声，“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她期待地望着我。
　　我一字一顿，“你真的不爱爸爸吗？”
　　她神色一僵，“我…秋，你爸爸已经不在了，你又何必……”
　　“回答我！”我大吼着打断了她。
　　她纤细的身子好像不堪此吼，簌簌打着颤，“我…和他已经结束了，十多年前…就结束了…”
　　“请你不要说一些连自己也骗不了的话。”我冷笑，正欲起身开门，却听得门响，宋平一脸倦容，进门睹见沙发上侧坐的女人，立刻换上了一脸惊诧。
　　我让他进屋，手挂在门上，“我已经无话可说了，你请回吧。”
　　她尴尬地告了声打扰，出门时又回瞟了宋平和我一眼。
　　“她是…上回学校里的那位。”
　　“嗯。”discovery已经播放结束，广告里面的帅哥美女们又开始不辞辛苦地摆着pose。
　　“她和你有些像。”
　　“那又怎样？！”我霍地起身，从冰箱里拎出一罐啤酒，砰地打开。
　　“秋，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他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她是你母亲的事。”
　　我止不住浑身一震，送到嘴边的啤酒溅在脸上，一阵发麻。我侧过头，“她不是我母亲！”
　　“无论如何，是她十月怀胎才生下了你。”他上前轻抚我的头发。
　　我不悦地拍开他的手，“那又怎么样，谁希罕她把我生下来！”
　　“我希罕啊！”他接过我手中的啤酒罐，将我的手捧在手心里，“我真的很感谢，她将你生下来。”我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他凑上前，吻了我然后把我搂在了怀里。“秋，原谅她吧，那并不全是她的错。对你而言，她的确不曾负责任，但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相信当初她离开的时候也不曾料到会对你父子带来这么大的冲击。如今她回来想做出补偿，想请求你的原谅，你为什么不给她一个机会呢？”
　　我推开他，避开他的视线，“你不明白的。”
　　“我的确不明白。”他伸手抚过我的眉稍，“但我只看到你和她都不开心。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都背着她的阴影过日子，或是让她怀着悔恨终老吗？”
　　我再次看向他，他嘴角含笑：“你并不恨她的，我知道。约她出来，心平气和地谈一次吧。十几年前的事了，该去的就让它去吧。”
　　该去的就让它去吧，我的视线跨过他的肩，停留在橱柜里的那只考拉和青蛙的身上，它们一只叫做小杰，一只叫做小秋。

　　小P在挤牙膏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