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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12都到了,失恋算个P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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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夏至和刘飞坐在学校对面的小吃店里,每人面前摆着一碗阳春面。
记得我和清明刚来省城的时候也来这里吃过面。当时父亲去世不久,韩姨为了供我和清明读书,不得不来省城找了双份的工作。那时我们的生活过得很拮据,做什么都要精打细算,但韩姨从不对我吝啬,吃的用的都尽量先满足我的要求。
那天我在小测验中得了第一名,清明听说后开心得不得了,就决定带我去吃我期盼已久的牛肉面小小地奖励我一下。牛肉面,浓汤,微辣,放几片煮好的牛肉,色香味俱全,然而这只要五块钱一碗的牛肉面竟成了我们的奢侈之物。
我们出门时已经很晚了,初冬的天气小心翼翼地冷着。终于找到了这家还没关门的店面,清明拉着我的手走进去,冷空气掩不住他脸上兴奋的红晕。我细细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大大的喜悦,仿佛一瞬间他的快乐便传染给了我,这个冬天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不久,面被端了上来——一碗牛肉面,另一碗却是只有几朵葱花的阳春面。
“快吃啊!”他飞快地将那碗牛肉面推到我面前,自己则将脸埋进阳春面碗里,装作吃得很香的样子。
我怔怔地坐在他对面,看着埋头猛吃的清明,心里的苦涩渐渐蔓延到了眼角,鼻子也跟着一酸。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做个永远为他守候与他并肩对抗荆棘的女孩,而不是现在这个只能躲在他身后寻求保护的妹妹。
那时的我天真地想要以后让哥哥每天都能吃上牛肉面,执著地认为一切烦恼与忧伤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去,一切少年时不切合实际的梦想都会随着成长变得真实起来。但事实证明我错了,现在的我虽已长大,却依旧没有能力让清明和韩姨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生活好过起来的,显然是富二代的刘大公子。
“我说富二代,你已经被钱烧到请我吃这半点油星都没有的面条啦?”我毫不留情地讽刺他。
刘飞好像已经被讽刺惯了,立刻摆出一副大意凛然,视死如归的表情道:“我爸又不是李刚,说得你好像图我财色一样。我口袋里就这么几个钱,要杀要剐随你!”
“喂喂喂,”我偏起了嘴,“这就是你求我办事的态度?还图你的财色?自我意识过剩啊你!也难怪,你和你女朋友就和中国足球一样,踢了40多年,终于出线了,可结果还是没戏。”
刘飞估计这回真是被我刺激傻了,居然冲我翻了个白眼,反了他了!
“对了,”我准备继续努力,“你那个……唔……前女友,是哪一位?”
他终于肯拿正眼瞅我了,“你未来的大嫂就是经管院的安蓝。”
“啊——”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认识!”
“什么?你居然连名满全校的冷艳小校花安蓝都不认得?!”眼看着刘飞就要爆发,我连忙示意他周围还有众多不明真相的群众,他才没好气地坐下了。
等他渐渐冷静下来,我才喝了一口面条汤,慢条斯理地说:“那又怎么啦,我还一直以为名满全校的冷艳小校花是我呢。”
他一脸欲吐还羞的样子,憋了好半天终于咽了一口不明物质冲我露齿一笑:“不怕,我全咽进去了。”
我呕......
刘飞一见到自己报复成功,就立刻开始心满意足地猛吃面条,甚至把我的那一分也扫荡了。看他吃得那么带劲,我也懒得跟他讲我刚在那两碗面里吐了口水以表明主权。现在看来,这家伙八成是在化悲愤为饭量。
“我,风流倜傥霸气侧漏的我,居然失恋了!”一口气吃光五碗面条的刘飞一边舔着饭碗一边大声宣告。然后我就懂了,所谓的恋与失恋,多半是刘飞的一厢情愿,人家安蓝大概连认都不认识他。
我面前压抑住又要再次泛滥的胃液,暂且当他这一番言辞是“失恋”导致的内分泌失调好了。没办法,人嘛,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
“刘飞啊,”我还得安慰他,“2012都来了,失恋算个P啊。”
“啊呀,”那小子一跃而起,“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夏至你先等着,我去结个账。”
我美滋滋地等在桌旁,一边等我还一边想,看来刘飞这小子这两年在省城混明白了,居然这么会夸人。难道我的“劝人从善十八法”真有孔孟圣人及联合国秘书长的风范?正想着,刘大公子就风风火火地奔了过来,我刚打算给他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就立刻愣在了那里。
因为我听到他大吼:“夏至,那啥,我忘带钱了!”
和刘飞从面馆里出来,他声称没钱寸步难行于是回家拿银子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慢慢地向宿舍方向平移。没由来的,在一个人穿过拥挤人潮的时候,想起了清明。
清明……清明……清明他依旧拥有清秀的眉眼,清爽的气息,依旧喜欢穿洗得雪白的衬衫,衬衫下依稀可见他瘦削的肩膀,单薄但却可以为我撑起一片天。很小的时候,我曾指着结婚的新人问他:“他们为什么要结婚呢?”
清明向我眨眨眼:“因为他们想永远在一起呀。”
“想要永远在一起,就一定要结婚吗?”我不依不饶地扯着他的袖口。
“你这个小丫头,”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冲他甜甜地笑着,“哥,我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也结婚吧,好不好?”
清明的脸竟然微微泛起了红晕,久久不曾开口。我等得不耐烦,于是摇着他的胳膊追问答案,他低着头细细地看着我,过了许久才轻声说了句什么。
他说了什么?为什么那句回答仿佛就在舌尖缠绕,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开口?他那时,究竟是怎样回答我的?我缓缓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还是希望得到他所谓的承诺么?真是不甘心啊。
尽管我平常自认为将自己对他的感情隐藏的很好,装作少根筋的乐天派根在他和刘飞身后傻笑,可当听到清明同安蓝交往的消息时,就算是流言也可以轻易让我的心情跌入低谷,让我难过得不可名状。
清明是哥哥,也只能是哥哥,他终究是要离开我的,他会有自己的生活,怎么可能永远为我守候?而我和他的相遇,是一场注定了结局的华丽舞台剧。这些我早该明白,可我为什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呢?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天空中忽然开始飘雨。雨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面颊,顺着我的发梢落下,继而朦胧了我前行的路。我着了魔一般在瓢泼大雨里奔跑,穿越车辆,穿过大街小巷,却不知该跑向何方,因为清明已不在身旁。
最后,我迷迷糊糊地回到学校,已经快到“宵禁”的时候了。同宿舍的唐七月一见我独自一人浑身上下湿透了回来,连忙冲过来将我拖到床上。
“你丫死哪去啦,还把自己搞成这样,不想活啦?你哥在楼下等了你整整一下午!”她急忙用干毛巾裹住我的头发,又开始手忙脚乱地帮我翻干衣服。
我没有回答,满脑子都是小时候清明夏天帮我摇扇赶虫,冬天将我冻得通红的手塞进他的口袋里取暖的画面,但渐渐的,画面里的我竟然变成了安蓝的脸!
我躺在床上止不住地颤抖,散发着阳光般味道的被子竟也无法温暖我分毫。朦胧中,我感觉似乎有人将我抱起,不顾一切地往楼下跑。我的耳朵贴在那人胸口的位置,隐隐约约听到他那坚定的心跳,就像是微薄的希望,虽然邈远,却一定会到来。
最后,我在那散发着淡淡鸢尾花香味的怀抱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