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
静雄搂紧了葵娇小的身躯，葵失足那一刻的惊慌失措、惶恐不安与儿时看见的大姐姐的神情重合起来。那是多么脆弱与无助！生命是渺小的，可每一个都是珍贵的。
他讨厌伤害别人，更讨厌有人被伤害。
“你好点了吗？”
葵闻声抬头看着静雄，小脸还是有些苍白，葵无力地摇摇头，脚下又是一个踉跄，还好静雄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才阻止了她的摔倒。
“静雄。。。”葵从他的怀里抬起头，专注而认真地看着他，“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
“我。。。想到你那边住几天。”
静雄呆呆地看着葵，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嘴微张，全然是一副当机的表情。
“我现在已经回不去了，”葵低垂下头，刘海下是一片阴影，看不清她的神情，“如果你不收留我，我也真的无处可去了。。。”
不被接纳，不被承认。她从一开始就活在名为折原临也的羽翼下。是的，她是一朵温室的花朵，但却比野花更加坚强。只是从被冠上“温室的花朵”之名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光芒注定无法绽放。
很公平不是嘛，失去了才能，换来了名为“折原临也”的保护。
静雄别开眼，淡淡地注视着前方，不去对上那对波光流转的眼眸。因为他知道——
那便是自己的眼。
感受着腰上渐渐收紧的手臂，葵轻轻地笑了，心底有小小的一片柔软，但也仅仅是一小片。
“静雄，还是先陪我去买牙刷吧。”
“哈？”
“难道你想让我和你用一个？！”
葵好笑地看着一脸绯红色的静雄，攀上他的脖子，轻浅温热的呼气萦绕在静雄的耳畔。看着静雄一副不知所措又不好意思放开的表情，心情似乎好些了。
“啪”。
手机狠狠砸在淡蓝色的墙壁上，留下一道突兀的裂缝，残骸零零碎碎地散落在墙边，支离破碎。一片残骸中，微弱的信号灯发出淡淡的幽光。
噼噼啪啪的敲键盘的声响不停回荡在房间里，回荡在空洞中。电脑桌前无神的男子只是机械一般地动着，视线不离开一分一毫。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有关葵的一点点线索。
临也的下巴被交叉的手指托起，无力和烦躁充斥了他。凭借他现在布在池袋的眼线，早就应该有葵的线索，可现在却如被人故意封锁了一般销声匿迹，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他的手指在键盘上腾飞，一个又一个资料库和监控录像被调出、关闭，自然他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渐渐麻木，最后只能是公式化地执行着这些动作。
“嗯？”临也突然看到了些什么，面无表情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不带温度的笑，“这还真是有趣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疯子一样地笑着，笑到眼泪都似乎要流出来了。
“原来如此，你想玩这个游戏呢。。。”
低低的笑声填充了原本寂静的空旷，红眸如同粘稠的鲜血，伴随着兴奋、玩味、颤栗，一点一点。。。蔓延到灵魂的最深处。
葵和静雄在商场里兜了一大圈，手里已经拎了不少东西。葵在前头东张西望着，看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便凑上去这看看那看看，让静雄不得不一刻不停地看着她，以防她乱跑走丢了。
而事实上一个看上去就是不良而又帅气的男生和一个温婉的美人走在一起确实很惹眼，静雄已经不止一次听见耳畔有手机按下快门的“咔嚓”声和闪光灯了，即使用凶恶的眼神的眼神把他们吓走，不一会儿又会再聚过来，静雄无力地叹了口气。
葵一回头，正好瞧见静雄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噗哧笑了出来。无视了静雄转向她的冷冷一瞥，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可却要踮起脚来，只好安抚般蹭了蹭他的胸膛。见静雄一下子红起来的脸，又心情很好地逛去了，只留下静雄一个人郁闷地思索刚才动作的含义。
“喂喂，安娜！这么随便拍别人不好吧。。。”
“没关系啦，反正这么养眼，先让我把照片传到网上。你帮我看看我发出去了没。”
“嗯。啊，我看到了。”
“嘿嘿。诶？可是我这里看怎么没有了？！！怎么连我手机里的存档都没有了！！！”
“不会吧，我再看看。。。真的诶，怎么回事？”
。。。。。。
耐心地听着店员对商品的介绍，两个女孩的话语不期然传入耳里，脸上的弧度不减，依旧用那深邃柔和的目光看着店员。店员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又立马低下了头，连声音都不稳了起来。
“东西都买齐了吧，我们回去吧。”静雄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唯唯诺诺的店员，不等葵回答便拉着她离开了百货大楼。
商场外天空已经全黑了，池袋不像日本的郊区，工业污染依旧很严重，今夜稀稀落落的星星更是隐隐的看不清楚。
“小静，今天很烦躁呢，不开心吗？”
静雄闻言转过了身，女孩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的笑，就这么盈盈地站立在他的身后，不是临也，不是新罗，更不是其他的男子，是自己的身后。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把背后留给其他人的习惯了，自从被第一次找了麻烦开始，接二连三的麻烦也就接踵而至，他的背后，从来没有什么能够依靠的。
而现在，却有一个他一直自认为软弱的女人站在他的背后。
葵像毫无意识到什么一样，朝静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葵背对着月，周身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而静雄却是第一次这般深刻感受到了一个女人如水般的宁和与平静。
似笑非笑，葵静静地伫立着，等待着静雄。半晌，他背对过她，手有一些颤抖地伸出来，在半空中犹犹豫豫了半晌，才重重握住了葵的双手。
“折原葵，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低迷磁性的嗓音带了些别扭与青涩，扣在手腕上的力道让葵有些刺痛，可现在她已无暇管这些繁琐的小事。因为啊，这个人的身影，不知不觉中在她的眼里，和那一个人重合了啊——
我知道每个人都是个体，不是谁的代替品，更不想被说和谁想像，可是我控制不了那两道身影的重叠。
有时候原则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把原来顺理成章的事情，硬生生掰成你所自以为的，在你眼中无比正确的两半，而后挥之不去，永永远远缠绕在你的心头。
很显然，葵深知这个道理，才会放任眼前的两道身影一点点，一点点，相交，交汇，扭曲，融合，最后混为一体。
一路沉默，知道他们到达了静雄的家。静雄帮她把东西全提了进去，葵紧跟在他的身后，好不自然！她来到了冰箱前，搜刮出了一瓶冰水，递给静雄，然后又将地板上散乱的杂物收拾了起来，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静雄皱起了眉，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没有深究进去。晃了晃有些困乏的头，走进了浴室。“你要洗澡的话楼上还有一间，还有你今天就睡在楼上右手边第二间好了。”
“那房间原本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是。。。我弟弟的房间。”
门紧接着关上了，葵一个人站在客厅的中央，依然是那温婉的笑，依旧是那不可挑剔的举止，可有些什么在暗中悄悄改变。祖母绿的眸透过玻璃窗静静看着漆黑而旷阔的天。
——静雄，你真的会和临也一样保护我吗。。。等到那一天来临之时。。。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