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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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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6点,正当安宁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大声响起,“喂,你好。”
“小懒虫,还没起床啊。”话筒传来的是干净的男声,隐约含有几分笑意。
安宁把手机拿到眼前,看看号码,不认识。“请问,您是?”
“连我都不认识了,我看我还是回澳大利亚好了,反正也没人惦记我。”那头的人,戏谑的说。
澳大利亚,澳、大、利、亚,任礼伟?安宁迅速从床上坐起,激动地说,“哥,哥,是你回来了吗?”
“呵呵,还好,安安还没有忘记我。”
真的是他,他回来了啊,“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好啦,好啦,这样今天晚上8点在王朝,我请你吃饭。”
“恩,恩,恩,好。”安宁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一整天,她都沉浸在喜悦里。张延偷偷看了她5次之后,终于忍不住凑上来,“安宁,你是中彩票了吗?”“嘿嘿,比中彩票还要好哦。”说完,安宁便转身出门,独留下,张延一个人在那里揣度,什么比中彩票还要好。
任礼伟,这个安宁和梦沅一起长大的男孩子,在澳大利亚呆了5年后,终于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光是想想这些安宁都想笑。
晚上5点半,一下班,安宁第一个冲出办公室,要知道,这是她和礼伟5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让他看看我这些年还是过得不错的。
7点半的时候,礼伟的电话打来,问需不需要他亲自来接,安宁连忙拒绝,以现在堵车的势头,要是他过来,他们不知道要几点才能吃上饭啊,再说,他打电话的时候一定是刚下飞机,这么累了,还要来接安宁多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今天安宁特意穿了上次的那件晚礼服,将头发挽起,化了精致的妆,站在镜子前,露出真心的灿烂的微笑,看起来比上次更加漂亮。她心里打定主意,这次见面,一定要让礼伟感到惊艳才行。
但是,见到礼伟安宁才知道,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很多。面前的男子,是真的和她印象中的他不一样了,如果说5年前的他还稍显青涩,那么,这5年,他是的的确确长成了男人了,深邃的眼睛,刀刻般的五官,却散发这一种温润的、令人想要依赖的气质。
礼伟见安宁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调笑的摆出个勾魂的POSE,安宁瞬间回神,快走几步,他仿佛知道她要干什么,就这样直直的站着,等着安宁的靠近,在安宁来到他身边的瞬间,伸出手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这样的拥抱,安宁等待了5年,5年的无依无靠,让她好像都忘记了依靠的感觉。安宁的泪水几欲决堤,又被她勉强压住。礼伟仿佛知道她的委屈,他温暖的大手,摸着安宁的头发,低低的说,“我回来了,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走了。”安宁在他怀里,根本不能说话,只能够不住的点头。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在每个人都有人陪的节日,只留下我一个人。
待安宁心情平复一点了,礼伟放开她,满眼惊艳,“想不到,5年时间,我的小安安已经出落的这么漂亮了啊。”
“你才是呢,现在越来越帅了,有没有给我领回来一个外国大嫂啊。”
“没有,没有,你知道的,我有喜欢的人。”
听见礼伟这样说,安宁不知道要说什么,安宁、梦沅、礼伟她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礼伟从没有明白的和她说,但是,安宁知道,礼伟喜欢梦沅,但是他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这样的话安宁要怎么能说出口。
“哥,你回来有没有去看梦沅啊。”她略显僵硬的转移了话题。
礼伟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还没有,你没有见过她吗?”
“没有,我和她5年没有见面了。”安宁低声说道。
“我想过段时间再去看看她。”
提到了梦沅,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尴尬。
“安安,当年……”“哥,我们能不能不提当年。”礼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安宁急急打断,他看看她没有往下说。
“哥,你这次回来就真的不走了吗?”
“恩,不走了,我想我还是留在中国比较好。”礼伟温润的说道。
包厢内略显昏黄的灯光投在礼伟身上,光是这样看着就觉得很温暖,君子如玉,每当看见他,安宁总是会想到这样一个词。
礼伟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笑容温婉,当年那个笑容灿烂的孩子,似乎已经在她身上不见踪影。更令礼伟震惊的是她的眼中有着一种淡淡地哀伤,是司阳吗?
服务员上菜的动作,打断了礼伟的沉思。他略带玩笑的说,“怎么没看见你家司阳啊,你又差遣人家买什么去了?”
听见熟悉的名字,安宁的手顿了一顿,她放下筷子,看着礼伟的眼睛很严肃的说道:“我们分手了。”语气中没有惋惜,没有憎恨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一丝情绪。
“怎么可能!”礼伟差点叫出来,当年爱她如生命的男孩子,那个明明出色骄傲的男孩子,却视她如珠如宝的男孩子,怎么能轻易的选择放弃,如果当年不是笃定他会一辈子对她好,自己又怎会远去他乡。
“是他……”“是我”礼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安宁飞快的打断。她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细长的眉微微蹙起。看见她这样的表情,礼伟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安宁已经不是当时围着自己转的小姑娘了,就算是关心她,也要有所分寸。
安宁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冲,忙装作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菜,“想不到,5年没见,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啊。”
礼伟宠溺的看着她孩子般的笑颜,微笑着说:“是啊,可不像有些人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安宁俏皮的吐吐舌头,赶紧拿起筷子,向水煮鱼进攻。
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纯真的笑容,眼睛里的满足。礼伟觉得自己是多虑了,安宁还是当年的安宁,可能会随着岁月有所改变,但他还是当年自己身边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样的场面,一如昨天,5年的分离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看着面前吃得像花猫一样的安宁,礼伟好笑的拿起纸巾递了过去,“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当然了,难得有人请吃饭啊,要知道,我已经好久好久都没吃到这么好的饭了。”
礼伟没怎么在意的摇了摇头,“伯母还好吗?”
安宁瞬间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礼伟不明所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安宁笑了笑,“没有,我妈还好,她常常念叨你呢。”
礼伟和安宁青梅竹马,和安妈妈的关系自然也十分亲近,记得当年他父母忙工作,还是安妈妈经常照顾他呢。
“那我有时间可是要专门拜访了,我还真想念安妈妈做的饭呢。”
“不用了,我妈妈回老家了。”安宁的声音听起来平平淡淡。
“咦?”礼伟本来想接着问,可是看看安宁的表情,又没好意思开口。“那真是可惜了,本来还很想念安妈妈做的松仁玉米呢。”
安宁似乎也想起了礼伟当年在她家蹭饭的经历,眼里有温暖的笑意,“你要是想吃的话,我做给你吃。”
听到安宁的话,礼伟真的是吃惊不少,当年,虽然安家并不富裕,可安宁从来都是被安妈妈当做公主一样在教养,从来没做过什么家务,而今天她居然说要做饭?
看见他好像见到外星人一样的表情,安宁觉得十分好笑,“喂,我可不保证好吃啊。”
就这样一顿饭,在叙旧的温馨中结束了,安宁真的觉得很久没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不过,还好,礼伟回来了,从小宠着,护着她的人回来了。
看着礼伟的背影,安宁真的有一瞬的怀疑,如果当年他喜欢的是她,如果当年他没有离去,如果命运的轨迹不曾如此曲折,那么她是不是不必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情,生活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么,她现在还有没有可能?
这家饭店,是B市高级的饭店,接待的也都是会员,与其说是饭店,不如说是会所更合适,出入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安宁虽早有耳闻,但从没来过这里,看见这么多有身份的人,还真真是有些惊讶呢。
她悄悄拽拽礼伟的衣袖,“刚刚过去的是不是,明星李佑臣啊?”
礼伟看见她孩子气的表现,还真的是哭笑不得啊,都多大的人了还追星。
安宁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在心里嘲笑她呢,切,看看周围那些名门淑女的表情,安宁小小的平衡了一点,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花痴,大家都是呢。突然,她发现所有女孩子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有点小羞涩,又有点小期待,这整表情都纠结了起来,安宁有点好奇,到底是谁来了,刚才明星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夸张啊,安宁顺着大家的余光看去,只见酒店的大门,正走进一行人,来人全都是西装革履,一看就知道都是大有来头,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中间的男子了,男子一米八几的身高,有着黄金般的比例,身上穿着手工定制的西服,剪裁合体,更加衬托出他出色的身材,整个侧脸好像是艺术品一样,不免让人抱怨造物主的不公,有些人当真生来就是用来刺激别人的。
安宁看清来人,身体瞬间一震,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直直的站在大厅中央。男子就这样望了过来,看见安宁后目光再无移动,礼伟也看见了前面的男子。
司阳,礼伟眯了眯眼睛,他回过头看看安宁的表情,瞬间明白当年的一切似乎没有安宁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他走到司阳的面前站定,伸出手,“你好,我是任礼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司阳看看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深思在眼底一划而过,“当然记得,好久不见。”两个俊朗的男子,就这样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握手而立,让一干女子纷纷乱了心魄。
安宁此时倒是回过神来,她缓慢的走到礼伟身边,轻轻地说了句,“走吧。”
礼伟看看安宁,抱歉一笑,“我们先走了,改日再聚。”说完,抽出手追着安宁离开。
司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礼伟将手放在安宁的腰间,安宁也就这样任他搂着。他低下头,不知道在安宁耳边说了什么,安宁的身体有着细微的震动,应该是在抿唇而而笑吧。
“司总,司总。“身边的下属见司阳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空旷的大厅,忍不住轻轻地叫他。
司阳回过神,“走吧。“说完率先向电梯走去。
安宁,放心,我们会再见面的。
安宁知道礼伟刚刚的表现是做给司阳看的,尽管她觉得有些好笑,倒也是随他去了,反倒是没做出什么拒绝的动作。
礼伟看着安宁微微的笑容,再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好像真的不再是曾经那个单纯的灿烂的孩子了,她变了,但是哪里变了,他有说不出来。他看着她,心中微微的疼,如果当初自己在她身边,是不是她还能够像过去一样灿烂的微笑。再一次他坚定了这么多年在自己心中的信念,一定要守护她。
礼伟把安宁送到公寓楼下,安宁请他上去,看看时间将近11点了,礼伟也没好意思上去打扰,看着安宁上楼,也就离去了。
礼伟的车刚刚离开,一辆兰博基尼就开进了小区,停在刚刚礼伟的位置,车熄了火,好半天,车内下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靠在车门处,抬头看看4楼亮灯的窗子,点燃一颗烟,明明暗暗的烟火在他手中移动。司阳看看手中的烟,微微的笑着,记得他当年第一次吸烟,是背着安宁的,可是偏偏安宁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她围着他转了又转,在他的附近闻了又闻,弄得身边路过的同学都看他们,他觉得有点囧,就推推安宁,谁知道,安宁大声质问他:“你吸烟了是不是?”这下子,侧目的人更多了,司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装作生气般,转身就走,安宁巴巴赶过来,也不在乎同学们的眼光,一把一把抱住他,司阳想要拿开她的手,可她就是不撒手,死死抱住,司阳拿她没办法,也就任她去了,半晌她都没有说话,只是,透过薄薄的衬衫,好像有什么东西凉凉的透过衣服熨烫他的心,司阳着急的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安宁还是不放手,低低的开口,“阳,你知不知道我爸怎么……”后背的泪水越来越涌,她好像是说不下去,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是肺癌。”司阳重重的一震,安宁平时是不提她爸的,虽然他知道她父亲已经不在了,但从来没有过多的问过,没想到今天她主动提起来,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疾病。一时间,司阳明白了她这样说,只是想告诉他,她不希望她像她的父亲一样离去。他一直以为安爸爸离去的时候,她还小,再加上她平时也没有一点单亲孩子的样子,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在乎的,也许越是在乎,越是不愿意提起。这个虽然早熟,但是并没有真正面对过死亡的男孩子,终于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它并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无数个爱你的人心头永远的痛,它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抚平,只会慢慢埋葬在心底。
也就是从那一次起,他再也没有吸过烟,就算是工作以后,面对客户,他也从来没有。曾经发小们也曾好奇过到底是为什么,他只说不喜欢烟味,时间久了,大家也都以为,这个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有着严重的洁癖,不仅爱干净还不喜欢怪味道。
其实,说司阳有洁癖,对也不对,总的来说要分人而已,别人碰过的东西他是绝对不碰的,在酒店吃饭,也都是有他自己专用的餐具,平时买衣服,也不去商场,每次换季都有专门的手工订制服送到公司。至于和人相处,他从来都是保持安全距离,除了一起长大的发小,很难有人能靠近他身边。但是好像什么事情都有例外,就像当年,明明是对一切都十分讲究的司阳,竟然能陪安宁在夜市那样嘈杂、混乱,夹杂着各种味道在众多人中挤来挤去,吃着几块钱一碗的酸辣粉,还颇觉美味,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以至于,在她离去的5年中,每每想她想的浑身都痛得时候,他也曾自己去吃过酸辣粉,可是,他不仅觉得无比难吃,更是差点因为卫生问题住院,想想或许没有她在身边,自己真的好像是一个在玻璃橱中的橡胶王子一样,就这样被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曾经也甜蜜的以为,就这样和她一起长大,以后相伴到老,有她在身边就这样一辈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可真的是断断没有料到,最后她竟然就这样舍弃了他,让他感受到世界的温暖之后,又将他放回到玻璃橱窗中,独自一人。
安宁在窗边,看着路灯下面尊贵的兰博基尼,也看着那个比兰博更加尊贵的男子。她知道她一定会跟着他们的,看来他还是像当年一样。安宁牵了牵嘴角,想笑,却有温热的液体从眼中滑落。
就这样一个在楼下回忆,一个在楼上不知道想些什么,短短的一夜就这样溜走。曙光降临的时候,司阳才开车离开,安宁坐上了上班的的士,就这样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好像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