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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是水磨石做就的,方方框框的大概一个平米就是一个方格,新收监的犯人在狱警的带领下排着参差不起的队伍,提着颜色不一样的蛇皮袋,无一例外的都是清一色的光头,到了监狱分监区以后,站在监房的门外,再由监区里面选拔的管理犯带进去,教导在监狱生活的基本常识。
这些新收监的犯人,经过了公安机关的侦查,在由检察院提出控告,法院进行判决,好了以后过了半个月的上诉期以后就陆续的由各自的看守所押送到了位于上海市青浦区的新收犯监狱,进行为期长长短短的大概一到二个月的入监教育,再根据散播在其他地方的监狱空缺犯人安排名额,进行调控。
早饭以后,犯人们由看守所押送来的途中,好久没有见过外面的阳光,个个都贪婪着将眼光透过用钢筋封死的车窗望着车窗外,看懒散的行人,看路边的垃圾桶,看高楼耸立的繁华城市,这一切已经远离这些犯人很久了,一个犯有□□,杀人,抢劫的犯人从被捕侦查起诉开始到审理终结整整的呆了5个年头,经过了2轮看守所所长的调换,和看守所的民警们都熟悉的几乎要称兄道弟了。
这些刚刚被判决的犯人,从押送的车子,开出看守所的大门开始,便一刻也没有停止对车窗外的凝视,好像饥饿很久的人,看一桌的美味,都等不及拿筷子了,很多靠车窗边的犯人已经伸手抓去窗户的钢筋,将脸贴在窗户上,似乎这样就可以更加的贴近了外面自由的世界,押送犯人的看守所民警,开始的时候还提出呼喝,不让这些犯人手去碰车窗上的钢筋,但有些几进几出监狱的老油条根本就不当回事,理也不理,没有办法,民警们也觉得反正送到监狱以后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也没有必要节外生枝,这些犯人被判决了根本无所谓,万一吵闹起来给自己写了一封无中生有的检举信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上海这座城市,车多,人多,现在正是上班的时间,一路红灯多的几乎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宽阔的马路被车辆挤的水泄不通,虽然警车上已经开了报警器,但依然没有一点点办法挪动半分。这样就便宜了这些离开人世很久的犯人,有几个看的嘴巴都合不拢,夸张的是口水流了下来,也没有心事去擦。
人都这样,没有失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珍惜,在社会上虽然有时候为生活发愁,为命运担忧,有时候还得忍气吞声的低头,也许因为年轻,也许就是一瞬间的冲动,结果就身陷牢笼,方才觉得外面的生活如此的珍贵,哪怕现在出去让自己每天早起,也不做什么老板,也不用去上什么令人羡慕的班,就这样拿着扫把在街头清扫路人扔的垃圾也心满意足了。
这是一个南京依维柯改装的囚车,因为押送犯人的,那些座椅的布垫几乎脏的分不清颜色,但有谁会讲究那?到了这个地步别说你是什么公司集团的老总,也不问你是常年靠捡破烂生活的垃圾工,都一视同仁了。人一旦在一个环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身份放下试着适应身边的环境,不得已必须要像变色龙一样,不然一眨眼就会让你碰的头破血流。
在警车的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年轻人,将头深深的埋在两只被手铐拷在一起的手臂里,好像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一点点的兴趣,低垂着脑袋,不像别人那样好像闷在水里很久了,需要呼吸氧气似的贪婪看着窗外,这个犯人叫陶峰。
陶峰是安徽人,被押送监狱的那一年刚刚29岁,来上海差不多2年了,平时虽然脾气暴躁,惹是生非,但万万没有想到送自己进监狱的却是以抢劫的罪名。
陶峰个子大概1.75米不是很高,但三年的军旅生活也练就了一身强壮的体魄,打起架来一般人还真的不是他对手,所以常常的日子里,造就了他三句话不说就以拳脚相加的野蛮行为解决争端的处事准则,天长地久身上隐隐约约的也有了一身的煞气,平常走在那里,有时候也让人望而生畏。
陶峰有个同居的女友,鲁南沂蒙山区的一个乡下的女子名字叫于蓝,身材一般但有一个让人看了不舒服的双眼,开始和于蓝在一起的时候,陶峰很多次几乎以为于蓝对自己翻白眼,好像莫名其妙的就得罪了她,让陶峰一阵阵的心神不安。等胆子大了,陶峰仔细看了一下,才方觉于蓝这个女子的眼睛天生就如此,黑的没有白的多。
车子摇晃不停,终于出了市区,陶峰所在的看守所是上海一个郊区叫松江的地方,松江相对上海整体来说,还是比较的落后,但外来人员众多,大大小小的工厂林立,无数从东西南北的他乡人来到这里,生活,工作,把大好的青春年华贡献给了这片陌生的土地,漫漫的岁月,等时光一过,一批一批的外来者又被一批一批的外来者换掉,年华不在了,从那里来也该到那里去了。
上海新收犯监狱是在青浦区和松江区的交界处的佘山脚下,风景秀美,承载着对新收罪犯集中进行为期一至三个月的权利与义务告知、认罪服法、监规纪律、服刑指导、行为规范、队列训练等入监教育,然后移送其他监狱服刑改造的任务,等押送的警车在一道厚重的大铁门前等待进入的时候,那种黑色的压迫,已经让陶峰紧张的差不多有点呼吸困难了,高高的围墙大概有5米高,每隔50米的距离就有一个四面是玻璃的岗楼,站着一个持枪的武警冷冰冰的看着下面,让人毛骨悚然。
车子进了监狱内部,停在了一个圆形独立的大楼,上面写着‘体检中心’进门有大概七八级的台阶,早早的就有其他看守所的送来服刑的犯人双手抱头的在蹲在地上,陶峰一群人依次下了车,被车门旁边的一个民警将手铐一一的打开,提在手里好像一串一串的甲鱼,下了车的犯人也不需要人教,都学着前面一伙人去台阶旁边蹲在地上,牌成了一排。
负责给这些新犯人检查违禁品或者理发的也是一些犯人担当的,动作都比较粗鲁,让陶峰自己将蛇皮袋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散落的地上都是,然后一个看起来差不多30多岁的犯人,蹲了下去,将倒落地上的衣物都一件一件的抖抖,然后每一个衣角都捏了捏,将鞋子的鞋垫都掏出,在地上磕了磕,检查有没有违禁品。
好了以后,开始往蛇皮袋装自己的东西,也不让整理,塞进去就让到一旁蹲着,一会过来一个狱警,说喊道名字答到,然后蹲在这边,便一一喊了起来,陶峰被喊到了名字,看了一眼和自己一起来的小四川,也没有说话,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知道从此以后就算分开了。
小四川名字叫刘根,一副典型的四川人的身高,但人比较瘦,一副猴精猴精的样子,他是盗窃惯犯,从16岁开始的少管所就在不同省份,城市的监狱进进出出,现在27岁,十来年间据说经过不下于5所监狱,因为盗窃数额较小所以刑期都不会很长,基本也没有超过2年的时间,就刑满释放。
在看守所大家都欺负他个子小,虽然他进监狱,看守所好像春节回老家一样的频发,但不管新犯人还是老犯人都不给他一点点面子,呼来唤去的,一直在看守所当小弟,陶峰刚刚进看守所,内心也很恐惧的,一道一道的铁门,咣咣的声音,早将你身上仅存的一丝丝煞气消磨的干干净净。
到了监区,站在门外,等看守所管教将牢房铁门打开,只见里面已经虎视眈眈的几个凶狠的眼光看着自己,初到牢房,还一时间没有摸到方向,难免有点恐惧,等管教走了,进了牢房,因为陶峰牛高马大的样子,也一时间无人轻易敢来找过茬。
看守所的牢房形状是陶峰以往没有想到的样子,窄窄的只有大概4米的宽度,但长度却很长,大概是十六七米的距离,而房顶的高度却让人大吃一惊,足足有6米高,在大概四五米的高度有一个窗户,外面常常有巡逻的看守所民警,走来走去,除了进来的铁门,对墙处还有一个无法望见外面的电气门,床好像东北炕一样木制的大通铺,墙壁上用红色油漆喷了一到十六的编号,按照估算,每个房间应该最多可以容下十六名犯人。靠近进来铁门的地方,有一个大小便用的蹲位,这样的一个空间,只看一眼就已经让人有点胆寒。
陶峰默默的坐在角落,很快就有人过来“攀谈”询问陶峰什么案子,以前有没有进过“宫”,陶峰知道这个是试探自己的深浅,估算自己的实力,好像对方的侦察兵,一旦自己露出空门,可能就会引发一场欺寡凌弱战争,但也不好无中生有的乱说自己以前在里进过监狱服过刑,万一人家一问三不知反而不妙。
监狱这个地方和其他的社会人际之间也是一样讲究老资格的,不一样的要你是够坏,够烂,几进几出深牢大狱,反而会得到很多犯人的尊重,关于罪名大家无形中也都在攀比,你是强X罪,那些犯盗窃罪的说这些人是如同下半身思考的禽兽,言谈举止不由自主的就看不起,抢劫犯看盗窃犯也是一脸的不肖,偷偷摸摸不算男子汉,也正大光明也不敢。诈骗犯对这些依靠暴力取得他人钱财的低智商的犯罪也是一脸的鄙视,没有一点点技术含量,靠武力劫取钱财,终究不如自己靠脑子让人自动送上门来的漂亮,最牛的就是那些杀人犯了,每一个牢房只有一个,虽然平日手铐、脚镣不离身子,但也隐隐约约的就成一个监房的霸主,高高在上,睡觉睡在中间,知道他是杀过人的狠角色,这些小打小敲的犯人们,都甘甘的臣服旗下,不敢稍露半点不满。
陶峰所在的这个牢房,里面也有一个杀人犯,看守所里不准叫名字只叫编号,这个人大家都喊他8号,年龄差不多40岁上下,看他平日和管教说话,应该上海本地人,头发有点秃顶,左眼下有个黑痣,有点微胖,笑起来很猥琐,等过了一段时间陶峰才知道这个8号是怎么样的杀人过程。
8号的确是上海本地人,住在华江区的一个叫洞泾的小镇,和陶峰打工的泗泾镇只有十来公里的路程,8号这个人人品比较猥琐,听她自己说老婆结婚2年就跟人跑了,邻居家有个17岁的小姑娘好像还和他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按照家谱好像还叫8号族叔,几年前的一天下午,8号将邻居家的这个17岁的小姑娘先X后杀了,杀死以后就丢进了自己屋子后面的化粪池,直到去前8号家被拆迁,施工队挖开了化粪池才发现了连8号自己都忘记的小姑娘的尸骨,案情才因此曝光,螳螂入狱。
8号平时因为大家对他的畏惧,显得气势凌人,牢房里面太无聊了,这些犯人就自娱自乐的竟然也排练了节目,最受大家欢迎的就是“日本鬼子抓花姑娘”的这个称得上保留节目,毫无例外,每次扮演“花姑娘”的都是由小四川刘根来担当,另外一个是河北籍的惯犯来扮演,只见小四川将大家脱下的2件黄色囚服揉成一团,塞在自己的白色的衬衫下,假作了两个高高不成比例的胸脯,将不知道谁的花内裤套在头上当作了头巾,那个扮演日本鬼子的犯人就简单多了,也不知道从那扣下来的一个黑色的皮子,吐点口水,粘在上嘴唇人中处做了一个小日本的仁丹胡,将拖把平举在胸前,好像拿了一把老式半自动步枪。
以下是“日本鬼子抓花姑娘”的剧本,有兴趣的导演可以不用考虑此剧版权:‘日本鬼子’用拖把做的‘武器’指着羞羞答答的‘花姑娘’十分猥琐的说‘你滴,花姑娘的干活?’‘花姑娘’要装作害怕的样子,并且一副害羞的表情说,皇军,小女子是大老爷们的干活。”
“你滴,大爷们的干活,那怎么胸前有两个肉团滴密西密西?”
“皇军,那是奴家昨天去找毛驴被毛驴踢滴.”
“你滴,为什么去找毛驴?”
“床上睡觉缺少枕边人,去找毛驴叙叙寂寞滴”。
“那你的□□什么的干活?”
这个时候‘花姑娘’要将两腿弯曲,紧紧的夹住那个‘日本鬼子’伸过来的手,并且要装作很惊恐的语气,”皇军,快快停手,我那里放了一个老鼠夹,不小心会夹住了你的手“。
话一说完,就听见这个‘日本鬼子’哎呦一声,将拖把端在胸前,对着‘花姑娘’说:“你滴,坏拉坏拉滴!,里面你放了老鼠夹,老鼠夹为什么不放骨头你滴擦满了蜂蜜,搞的皇军一手都是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