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心雪》安景语

58、深疑

　　春日明媚，这春光，洋溢着一束束朝气蓬勃的希望，比霞光更灿烂，比鲜花更迷人。蔚蓝色的天空，一尘不染，晶莹透明，百花盛开，百鸟鸣转，杏花如雨，梨花似云，柔和的春风吹过，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转了好几个时辰，一路上萧衍恒买了不少小玩意儿逗我开心，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开怀大笑，许久不曾这样开心过了，是呀，真正的开心过……心中一时有些迷惘。

　　坐在如意楼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静下来后心中一时有些空荡荡。

　　“小雪，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萧衍恒眉眼尽是担忧之色。

　　我笑着摇头：“没事，你看我不是很开心么？”

　　“你瞒不了我，你是在笑，眉宇间却藏着深深地愁虑，以前的你何曾如此过？是不是王府中出了什么事？”

　　看他一脸焦急，心中似有暖流趟过，眼前这个人，从相识至今，似知己似朋友，从来无怨无悔地帮着我关心我，深深朝他一笑，“真的没事，许是得病太久了吧，又不曾走动，所以你看我都成了深闺怨妇了。”

　　他一愣，无奈一笑，“就知道贫嘴，你不说就算了，今日陪你出来是要你开心，想吃什么尽管点，这如意楼的清蒸鱼可是一绝，糕点就更不在话下。”

　　向他促狭一笑，“那我可不客气了，老板，把你们楼的拿手好菜一样样给我上一份，还有珍藏的梅花酿，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弹琴一绝的紫烟姑娘，一块儿叫来，今日这位小爷请客，你捡着好的给我们弄来，钱不是问题。”

　　只见萧衍恒脸色红白相间，嘟囔道：“老天，今日我可要大出血了，早知道就不带你来这儿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再说了，我们的恒殿下，岂是拿不出那几许银子的小气家伙。”

　　他故作捶胸顿足状，愤愤然嘀咕道：“算了算了，舍命陪君子，只要我们小雪高兴满意就成。”

　　看着他，心中似乎清明透亮了几分，屏风后传出悠扬缥缈的琴声，淡雅清幽意境优美，心境不觉开阔了几许，吃着美味佳肴，品着清香的梅花酿，一时有些恍惚，似回到了许久之前的日子，我还是那般云淡风轻惬意快活，一杯一杯清酒下肚，愁绪却越来越多，我挣扎想要起身，萧衍恒见我有些醉意，连忙扶住我。

　　“小雪，别喝了，有什么事说给我听，我帮你。”话语中透着丝丝担忧。

　　我附着萧衍恒勉强起身，脚下却有些虚浮，萧衍恒一把搂住我，我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呵呵笑出声来，“阿恒，你真好……”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一脚踢开，侧头愣愣望去，颀长的淡蓝色身影站在门口，周身寒气逼人，狭长的凤眸半眯，薄唇紧抿，一股危险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一晃便已被他抱入怀中。

　　“七王叔，小雪她……”

　　“谁让你带她来这里的，带出来也不知会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声音冰冷刺骨。

　　说完转身横抱着我便朝外走去，我呆呆望着他绝美的侧脸，伸手轻轻摩挲，低笑着开口：“你怎么来了？又找到我了，呵呵，你总是能找到我，为什么呢？”

　　他抿嘴不答，散发的冰寒之气让我身子一颤，出了如意楼坐上马车，他不由分手地便狠狠吻住我，手紧紧搂住我的腰，似要将我折断般，疼得我直拍打他，他却抓住我的手按在背后，不管不顾的死死吻着我，嘴上吃疼，却怎么都避不开他，心下着急一口咬住他的唇，一股甜腥涌入口中，他却仍不放手，眼泪不知何时悄然落下，溅如口中，如此苦涩。

　　他一怔，缓缓放开我，一双邪魅深邃的眼睛深深望入我的眸底，心口一疼，忍了一天的泪水如决堤般簌簌下落，他低头轻柔地吻去越来越多的泪水，低低开口：“丫头，别哭了，是我不好……”

　　泪水似乎流不尽一般，一直往外涌，哭着哭着便开始昏沉，渐渐陷入梦乡，再次醒转已是第二日午时，揉着疼痛不已的脑袋，早已想不起昨夜是怎么睡到床上的。

　　绕着池塘慢慢走着，风习习吹过，头脑似清醒了不少，坐在廊沿下，低头看着水中成群结伴的鱼儿，一股细密的疼痛袭上心坎，想起往日他在河边救过我两次，那时真好，只有我和他，我们两人而已，不由地苦涩一笑。

　　“莹姑姑，近日你的气色好了不少呢，是不是师叔的功劳啊！”白宁清脆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只见萧莹羞涩一笑，在万花丛中是那样夺目，瑰姿艳逸，轻轻拂过秀发，姿态迷人，那是恋爱中的女子才有的神态表情，原来，她是这样幸福的模样了。

　　“咦，莹姑姑，这根白玉簪就是师叔送给你的吧？真是好看，听说是罕有珍品呢！”

　　“我才不稀罕什么珍品不珍品的，只要是他送的，我就高兴。”从未听过萧莹这般如秋水般柔和的动情嗓音。

　　抬眼看去，那只白玉簪还真是精致无双，想起当初送给他的白玉簪，心底疼痛泛滥，似要生生碎了一般，回眸抓住一旁廊柱，身子仍旧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现如今，我该如何对自己说，我要亲口听他的解释，要他亲口对我说清楚么？他食言了，他仍然骗了我，我该如何自处？

　　夜间，早早上了床，他自背后拥我入怀，细细密密地亲吻袭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说道：“今日…我太累了，让我睡觉吧……”

　　他似没听见一般，伸手入我的衣领，轻抚我的肌肤，身子轻颤，白日萧莹娇羞的模样闪过，我死死抓住他的手，低低说道：“求你了，让我睡会儿吧，我真的好累……”

　　他俯身望着我，墨曈沉星，深深直入我的心底，我半睁着朦胧的双眼回视，心中早已酸涩不堪，面上却强自镇定着，他低叹一声，轻吻我的额头，“睡吧……”

　　自那日后，我很少出自己的院落，每日也早早歇下，找着各种理由拒绝他的亲近，不知他心里如何想的，却也不曾勉强于我。逐日下来，只觉着一层厚厚的壳裹住了我，我与他似乎越来越远了一般。

　　坐在梨树下，随手摆弄着棋子，心思却不在棋盘之上。

　　手上棋子一松，已被摆放在棋盘一角，抬头看去，见二哥微笑看着我。

　　“二哥。”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低垂着头，轻轻摇着，“没什么，可能是春日犯懒了。”

　　二哥掀衣在一旁坐下，拉住我的手诊脉，“身子已没什么大碍了，要懂得照顾自己，心情好些，身体自然好得快些。”

　　“恩，我知道。二哥今日特意来瞧我的么？”仍然不敢抬眸看向二哥，从小二哥太过了解我，在他面前我向来瞒不住任何事情，他能看懂我的所有情绪。

　　二哥靠近，伸手抬起我的头，眸中清澈黑亮，“雪儿，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慌忙侧头避开，半掩眼帘，“没，没什么，二哥，你多虑了。”

　　“胡说”，他一把扳过我的肩膀，“从小你有什么可以瞒得过我？！红音和碧云都给我说了，近来你郁郁寡欢，完全似转了性子一般，少言寡语，也不出去，和王爷也是冷淡异常。雪儿，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黯然闭目，心中又一阵阵的疼痛泛开，恍惚之间幽幽开口，“二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我觉得好累，好累，心疼得不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想逃开，可是怎么办，我又舍不下，我到底该怎么办……”

　　眼泪再也忍不住，直直坠落，嘴角却努力上扬，二哥轻拥我入怀，“想哭就哭出来，有什么事情还有二哥在，不管是谁，二哥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些天来，面对所有人，我习惯将一切都掩饰在笑容里，唯独在二哥面前，这个从小陪在我身边的二哥，我无法掩饰也无法隐藏，只能将最真实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我将脸深埋进他胸口，先是哽咽，渐渐痛哭失声，在他的怀中，我终于卸下所有的防备，哭得那样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