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心雪》安景语

3、宫宴

　　半梦半醒之间，似觉身前有人，迷蒙中睁开双眼，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看着我，似要将我吸进其中，我恍然清醒了不少，见我睁眼转而清醒，他微微一笑，整个人俊朗非常，飘洒的梨花落入他的肩头，趁着他不似凡人。

　　“你是谁？”我皱眉道。

　　“今晚宴会都要开始了，作为进宫观宴的小姐怎么这会还在这里假寐？”他避而不答。

　　“你也是参宴的？我迷路了，你能带我过去吗？”我起身拍了拍衣裙。

　　“走吧，不要迟到了。”他转身引路。

　　回身之时，总觉着梨花深处有一道炙热的目光追随于我的背后，让人不能喘息，回头望去，只见飘扬而下的如雪梨花，再没有什么，也许……是我多想了。

　　左走右拐，终于看到了辉映在月光下灯火辉煌的奢靡夜宴，成百上千盏精制宫灯绵延数里，宛如天上的星辰坠入人间。

　　“快去找你的家人吧，”他嘴角微微上扬，“夏小姐可不要让家人担心了。”

　　我诧异地抬头，“你……”也许之前我们是识得的，可是搜寻着记忆，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四年前的太多事情都已模糊得忘却。

　　我只好平静地问道：“多谢，敢问公子大名，日后定会好好答谢。”

　　“萧衍恒”，他翩然转身离去，“不必多谢。”

　　原来是当朝的五皇子，怪不得……望着他英挺的背影……似有什么闪过脑海，怎么也抓不住了，我摇了摇头，转身寻找家人。

　　看来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华丽的案桌一字排开，精巧的玉盘陈着珍馐美味，玉壶光杯注着美酒。玉阶之上，是迎光而闪的龙椅凤座。

　　“雪儿，你去哪里了，害我好找。”急切的声音在旁响起。

　　“二哥，抱歉，我随处走走，不想迷路了，所以……”我不好意思的低垂着头，“让你担心了。”

　　“我没有怪你，我是怕你遇到什么事情，走吧，我引你去大姐处，我坐在你们对面。”

　　二哥带我坐下交代了几句便回身而去，看到娘和大姐正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低语交谈，我便静静坐着不便打扰。

　　半响，侧眼发现娘和大姐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交谈，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微微一愣，正想开口，就听见宫中太监高喊，“皇上，皇后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我跟着众人跪于地上。

　　一身明黄龙腾的皇上携着一袭华美浓重宫装的皇后走上厚重的红毯，登上玉阶之上的宝座，偷偷望去，皇上长得英挺威严，想来年轻之时也是个少有的美男子，精致妆容的皇后看来美貌动人，异常年轻，怎么也想不到是个成年皇子的母亲，紧挨玉阶之下摆放着几张漆案，分别坐着貌美的女子，想来应是皇上的宠妃爱妾。

　　“都起来吧，今日都随性些，好好庆祝庆祝。”沉稳的声音从皇上口中传来。

　　妖娆的舞娘随着轻妙的乐声鱼贯而入，纱衣彩带凌空飞扬，曼妙动人。看着眼前的菜式实在没什么胃口，随手端起一杯清酒慢慢地掇饮，抬眼望去不见今日才见的五皇子，连着太子好像也不再其中，怎么他们都未参加此次宫宴呢？

　　随着乐声消去，舞娘退场，皇上天武帝的嗓音传来，“今日殿上众多才子佳人，正是施展才华的好时机，皇后，你看，就让他们好好表现一下，也让众位开开眼界。”

　　皇后微微一笑，“听闻丞相家有个京中第一美人，舞姿更是曼妙动人，不如今日一展舞技。”

　　“娘娘英明，小女不才，愿舞一曲，以娱此时。”爹爹朗朗而上。

　　大姐娉婷而出，随着乐声，舞动手上轻纱长袖，身影柔软飘逸，如牡丹仙子，倩影妩媚动人，一舞而毕，盈盈退下。只听见周围低低的吸气之声，大姐可是惊艳全场。

　　“妙、妙，丞相得女如此，真真是羡煞旁人啊！”

　　“谢皇上赞赏。”

　　天武帝轻轻颔首，“听说丞相家的三小姐养病刚刚回府，也是多年未见了，听说由子墨亲自教导过琴艺，想来定也不凡，眼下良辰美景，不如抚琴一首，你说如何？”

　　“是臣下与小女之幸。”

　　未想到皇上会提起我，我惊异的看去，再望向爹和二哥，只见他们都微微颔首，我只好起身施礼。

　　听到周围响起低低的议论之声，感觉各种异样复杂的目光向我投来，心下微微不适，只觉如芒在刺。

　　“父皇，三小姐的琴音未免单调了些，可否容灵儿与夏丞相家的三小姐琴笛合奏。” 一娇俏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我回身望去，只见一灵致俏丽的华美绿衫女子手持玉笛缓缓而来，心中只觉莫名亲切。这就是天武帝唯一的女儿，灵犀公主吧！

　　“听你五哥说今日你吹笛大有进步，也好，不如趁此也让大家开开眼界，把琴笛取来。”皇上开口说道。

　　“我们好久未成一起合奏了，这次正好，放心。”她在我耳边低低说着。

　　好久未一起合奏？难道又是故人？心中疑虑渐深，想到此时她身为公主愿意这样陪着我，心中骤然如暖流涌过，莫名激荡，转而感动地望着她。

　　“雪儿，百花之心这曲子你还记得么？”她的笑容如此娇俏。

　　我微微颔首，缓步走至琴边坐下，手缓缓拂过琴弦，我清浅一笑，她随着吹奏起来，一曲婉转悠扬，似流光飞舞，长袖翩趾，忽而缠绵悱恻，忽而萦回飘渺，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待奏完，只听周围淡淡的呼吸声，凝眉抬头，天武帝呆呆看着我，手中夜光杯摇摇欲坠，深眸中一缕探究，皇后目光凌厉逼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嫉恨快得让人抓不住辨不清，转头看向一众人，每人脸上都有几分震惊，身旁的公主浅浅笑着，向我眨了眨眼，只听皇后似乎清清咳嗽一声，众人方如梦初醒，齐齐抬头望向玉阶。

　　“朕……呵……丞相家的女儿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惊艳啊！”只见天武帝抬眸扫下殿下众人，目光凝在我的脸上，眸色深凉，转而若无其事地淡淡转开。

　　心中微微一澟，颔首与公主回到席间，发现大姐有些恨恨地瞪着我，宴会仍继续着，其他朝中重臣的子女纷纷上前献艺。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白玉酒杯，晶莹剔透，波光流转，半杯清酒莹莹荡荡，清冽醇香。看向周围，只觉众人假笑敷衍，八面玲珑，在这样的环境中实是觉着憋闷烦躁，看向爹和二哥，似乎被人拉着寒暄。

　　悄悄离席，朝殿外走去，连绵不绝的深红宫墙，繁复的雕花长廊，琉璃翠瓦在盈盈月光之下流光溢彩，遥看漫天璀璨的星空，原本纷乱的心绪似乎平静了不少，凉风拂面，使人清醒不少。

　　“雪儿”，身边悠然传来一句低沉嗓音。

　　讶然转身，不起然对上一双温柔深邃的眼眸，修薄嘴角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眉目如画，容颜俊美，墨发如瀑，“你……是谁？”我呆呆的看着他。